第九话.翩翩少年显神迹,舍生取义悟真谛
无名的圆形广场内,情势已经可以用万分危急来形容。经过长时间的鏖战,何畏真与库勒拔都都已经开始显现出不同程度的疲态,沉重的喘息声和叮叮当当仿佛打铁一般的金属撞击声在广场里反复回荡。
此时两人已经从中场再次被逼回墙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换位了。两人依托着墙壁附近的石柱和一些残垣断壁小心的和黑骑士做着周旋,乌黑的铁戟带着流光无情的撕扯着石柱墙壁和地砖那早已满是伤痕的表面,在那些往昔的旧伤之上重新划下新的伤口狰狞的如同魔鬼的獠牙。终于一根石柱经受不住,在凛冽的戟风下轰然倒塌,慌忙退避的何畏真顿时暴露在了黑骑士的面前。
毫不迟疑的大戟呼啸着劈了下来。“闪开!”库勒拔都从侧面冲上,一脚踏在何畏真肩膀,脚下用力一蹬将何畏真踢开同时借力二次跃起迎向大戟。咔咔两声痛苦的悲鸣,真气灌注的乌蚕龙骨坚逾金石,此时却被黑骑士一戟砸的弯在库勒拔都肩上。铛铛铛!黑骑士连砸三戟,直接把库勒拔都砸的单膝跪地,嘴角渗出一抹殷红。
“三弟!快!”眼见库勒拔都危险,何畏真双脚用力一蹬墙壁翻身蹿起,如同卫州海里的冲锋雨一样悬空直进,手中的乌蚕龙骨没有一丝花俏没有甩开半朵枪花,中规中距的一记基础枪术——直刺!仿佛后背有眼睛一般,正准备将库勒拔都拍死的黑骑士微微一侧身,先知先觉的避过了何畏真直刺的枪锋,同时迅速抽回大戟如老农背锄般将大戟抡向肩头戟风直奔背后偷袭的何畏真。何畏真嘴角冷笑,如此决绝的一枪居然是虚招,迎着扑面而来的戟风猛的收枪再刺出,正是玄朝铁壁营有名的杀招“二寸蛇咬枪”。啪啪两枪几乎同时在大戟上溅起火花,两条刃风匍一接触便分开。何畏真左臂狠狠一拉抽枪而退卸去大半冲力,贴着砸下的戟锋险险避过,落地后连续三个侧翻与早已见机逃开的库勒拔都重新回合一处。
“跑!继续跑!我需要得到这家伙的全部数据,只要数据一到手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了!”公孙海汇正抓着一只涂笔就着地砖写写算算。“不要和硬接他的攻击,贴着墙和石柱跟他绕,这家伙毕竟是死人身手绝对没有咱们灵活!”
两人闻言只好起身再战,灵便的闪躲与刁钻的出招很快便把黑骑士困在场中。公孙海汇依旧埋头计算,偶尔抬头观察一会便马上地下继续涂涂改改。寥寥的金属交击的嗡鸣再度回响在无名广场,于此同时一轻一重两个吒喝之声也是时缓时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吒喝之声越来越小,急促而沉重的喘息与枯燥的铛铛声取代了一切。忽然两人脚下一滑,噗通一下两个人都摔倒在墙边一处湿滑的苔藓上,铁戟毫不迟疑的兜头斩下!
“咣!”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震得二人两耳轰鸣,一道白光闪过,不知从何处伸来的一柄白色长戟稳稳的格住了黑骑士的雷霆一击。一黑一白两杆大戟的的月刃咬合在一起,从咯咯吱吱的细响和微微颤抖的戟身可以断定两者正在角力。
“有这么厉害的杀招不早用,害得我和大哥像兔子一样被这个王八撵来撵去!”库勒拔都一边揉着因为硬抗多次重击而酸痛不已的肩膀一边埋怨公孙海汇出手太晚。
公孙海汇一脸无辜:“二哥这可冤枉啊!”指了指场中与黑骑士对峙的白色影子,“你仔细看看他像什么?”
库勒拔都闻言仔细的辨识着,随着白影的逐渐清晰,一名几乎与黑骑士一模一样的白色骑士终于清晰的出现在场中。黑骑士兜转坐骑开始绕圈,白骑士也同样开始绕圈!
“又一个铁王八?”库勒拔都一惊提枪就要冲上去,何畏真和公孙海汇连忙把他拉住。公孙海汇道:“我更喜欢叫他镜像武士,大哥给起的名字。”
何畏真收起真气,将乌蚕龙骨恢复成一根软绳般交还到库勒拔都手里笑道:“二弟我问你个问题,你说如果山中偶一只斑纹老虎,某人想从山里经过,他应该在什么时候走最好呢?”
库勒拔都看看场中停止绕圈再次开始对峙的两个骑士,嘿嘿一笑:“蛮人有个故事,有个老牧人要过走马峰,但是走马峰上有熊怪下有蛇妖。老牧人从山下用羊腿把蛇妖引上山,借着蛇妖和熊怪抢羊腿,赶着羊群过了走马峰。”
公孙海汇哈哈一笑拍拍库勒拔都:“我的蛮子二哥到是好机智。其实从那狂将匍一出场我就发觉我们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其对手。但是当我抬头看见这里居然能接受到太阴岁正(月亮投影)之时,便有了一个想法。通过观察你们与他的战斗我记录下了他的力量,速度,骑术和协调反应能力等数据。再经过幻梦翡翠镜背面所镌刻的拟像之术融合我们小无极山的‘囚影阵’我创造这么个神奇的阵法!只要这个法阵能维持住不被破坏,当太阳升起之时,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宝库挑选宝物了!”
就在说话时场内的两名骑士便已经停止了深情的凝视!黑骑士勒马缓缓后退几步猛一发力开始加速,几乎同时白骑士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奔跑中的两个骑士在距离对手不足三丈处突然再次加速进入冲刺状态,铛的一声,二马一错蹬(终于用上这句话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便乍然分开。马蹄磕着石砖嗒嗒嗒的响着,两人几乎同时调整了身姿和马位,猛的又是一次加速冲刺撞击,兵器碰撞的响声炸开了周围的空气,看的观战的三人眼角不住抽搐!这混蛋刚才根本就没真正尽全力,他一只如同故意陪孩子玩耍的大人一般戏弄着何畏真和库勒拔都。闷雷般爆开的空气不仅震动着三人的耳朵同时也狠狠的践踏了三人的自尊。
“阿拉额必!奥尔西森阿拉,巴林斗齐麦基德!(蛮语:杀我!赐予我,战士之荣耀!)”库勒拔都脸红红的,对着场中的黑骑士愤怒的咆哮着,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何畏真用力将库勒拔都按着坐下,“你看你的样子,还杀你!蠢蛋!”
看库勒拔都还有点愤愤的样子,何畏真指着场中打得飞沙走石的一黑一白,“胜败不是重点,武技的高低不能成为衡量荣耀的标准。如果技不如人就要寻死觅活,那恐怕这世上早就没人了。背负失败的人并不可悲,但因为背负失败而寻死的人才是最可悲的,北地狼王的子孙就是这种连一次败仗都吃不起的懦夫?我何畏真没有这样的懦夫兄弟!”
公孙海汇见二哥被训的垂头丧气的样子扑哧一乐:“大哥别再打击二哥了,你看二哥现在像被煽了的山羊。”“你们才是被煽了的山羊!”库勒拔都也被逗乐了,羞得红着脖子和二人争辩着。
场中的战斗却远未达到停止的地步反而变得愈发激烈,快速的对撞和冲击使得二人的身形已经很难用肉眼来扑捉。一黑一白两团虚影带着模糊的残像狠狠的对冲再对冲,外溢的气场,飞溅的火星,微微发红的青牙月刃口都在显示出战斗的激烈程度。黑白双戟舞动时拉动的强风如同刀刃一般在在坚硬的地表犁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纷飞的碎石与尘埃四散飞溅。
“坏了!法阵!”公孙海汇指着战团外一处被碎石碾压过的地砖。“这两个混蛋的战斗激烈程度超出了我的预估,恐怕法阵已经维持不了多久,必须马上进行补救!”三人同时奔向一处,“必须赶紧修复石砖上的咒印!”
当三人赶至已经破损严重的石砖旁边时,涂石与金银粉、龙胆香混合的书写的咒印符号已经模糊不清,而场上的白骑士也开始变得扭曲虚化,攻击的速度冲击的力度格挡的准确度渐渐落到下风,眼见被击败只是时间问题。顾不得许多,公孙海汇急急忙忙将一把画有各类咒印的锦缎分发给二人。
“这‘羲和锦缎’乃是我无机山的不传秘宝,二位哥哥速速按锦缎所属的赤白黑青四色顺序由北而南帖在六十四方位,只要方位顺序正确羲和锦缎便会依附在墙壁上。”见二人转身要走,公孙海汇连忙拉住两人补充到:“还有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万万不可分心,必须听我指挥!切记切记!”
“省的!”二人不敢停留,连忙按照公孙海汇所说分赴广场南北两侧,依照赤白黑青的顺序小心的将锦缎靠近墙壁,那锦缎仿佛铁砂遇见磁石一般瞬间便吸附在了墙壁上,二人此时也顾不得惊叹了,背后的碰撞之声已经越来越小了。
一声惊呼传来,惊的何畏真与库勒拔都忙回头张望,只见黑骑士终于以一记旋刺将白骑士绞成飞烟,同时马不停蹄直奔公孙海汇而去!
见二人欲飞身救援,公孙海汇大喝:“速速贴好锦缎,莫要管我!”同时翻身一跃而起如展翅大鹏般急急后飞,双手结出五方指印口中念念有词:“无极两仪,太极四象;独阴不生,孤阳不长;天地诸魂,听我法令;赐汝身躯,速速现身;吒!”
四张红色纹饰的丝锦咒符利箭一般射出,尚未落地便幻化成狮虎熊狼四只野兽齐齐扑向加速中的黑骑士。
黑骑士不但不减速,反而再一提速,手中大戟黑光一闪便将当先扑至的金鬃狮子拦腰斩断,接着收戟上挑将斑纹虎和青额狼碎尸。赤眼熊怒吼一声后跳避过戟风,奋力一冲死命顶住了黑骑士的冲势,任凭大戟将自己贯穿也绝不撒手!
四只幻兽转眼便被绞成碎锦,公孙海汇如同疯了一般嘴中快速的吟唱着咒文:“二仪同序,五纬同符。青龙在左,角亢氐房心尾箕;白虎在西,奎娄胃昴毕觜参;朱雀在南,井鬼柳星张翼轸;玄武在北,斗牛女虚危室壁。七星耀吾,天罡定极,锁!”几乎在锁字出口的瞬间,携风雷之势的全力一击硬生生的停在了公孙海汇的额前,而是八枚光柱如标枪一般将黑骑士彻底贯穿并牢牢钉死在地面上。
公孙海汇额前的一缕殷红疯狂的吞噬着不断沁出的汗珠,浑浊的红色顺着眉心迅速下行如同一汪小溪。
“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