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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还好么?

人在一处,心在一处。每个人可能都有两个世界,一个你身在其中无法抽身,另一个你想身在其中无法自拔。世界真的很大,大到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那个在我另一个世界的你,那里的你是否也像我一样,活在梦里。

安静的午后,房间外面下着雨,我能感受到秋雨的寒意也能感受到秋雨孤独,但我也能感受到咖啡透过被子传到掌心的一丝暖,顺着我的掌心蔓延到我的心脏。可能没人比我更闲,毕竟这种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一个人喝喝咖啡写写故事读读书或者无聊的摆弄摆弄相机·······或许是太长久的时光都是一个人度过,期初我日复一日的等待窗前的雏菊开放,雏菊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周而复始。后来我开始期盼,期盼有一个人的到来。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出这家咖啡店,也有很多人都路过我的窗前,但那些人都不是我要等的人······大多数人都匆忙的来又匆忙的走,这里是他们经过的路,却不是他们的站,他们来了但他们还是要去远方。

我在这儿等来过好多人,他们或阳光温暖或高大俊朗但他们还是会离开。就像我点燃的那只烟等燃尽了一切都便结束了。我知道他们都不是我另一个世界的你,我另一个世界的你来一次就再也不会离开。

“老板,客人送的花。”店里的服务员手递过来了一株蓝目菊。只有一株,紫色的花瓣蓝色的盘心,英国旧报纸式的包装。

我接过蓝目菊,送花的人常有。“帮我谢谢客人就说花我很喜。”

花种不高贵,包装不绚丽,这样的不过分倒还让人眼前一亮。顺手插在我刚喝过的高玻璃水杯里还让人蛮喜欢。我并不想问送花人的姓名。透过落地窗我看见一个人推开了店门淋着雨离开了,因为去了相反的方向,所以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阴雨里他连影子也没有。他也和我一样很孤独吧我想。

我从小隔间里出去的时候店员跟我说送花的先生早已经离开了。

蓝目菊枯死了以后那个玻璃杯又插过满天星、小雏菊······过了好久好久这个送花的人都再也没有来,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谁又会放在心上呢。天气越来越冷了,南方的冬天其实是很冷的,那种透进骨头里的湿冷是我不喜欢的。不喜欢的会慢慢习惯,习惯了的会慢慢厌烦,我们终究还是躲不过。

我等的人还是没来,等我的人也已经等了好久了,老妈打电话说好久没见我了。买了张机票,简单收拾了一下,让朋友来帮忙打理店。她来的时候我已经拉着行李箱在楼下等她了,天气还算不错我穿了件姜黄色的宽松毛衣配了条刚过膝的白色裙子,还带了件长款宽松毛呢大衣,带了一个大框的眼镜和黑围巾。

“十三你不仗义,老娘好不容易休个假还他妈要给你看店,你丫的穿的美美的回家享福让我在搁着儿受罪。”车刚停稳了就冲出一个高挑美艳的女人拽住了我的围巾。

我笑盈盈的迎上去“高月我妈说想我了。”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回家了,说到这儿再说也是伤感。

“还劳驾高月大美女送我去机场呗,今天不好打车。”

“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了你。”说着伸过手来戳我的头。嘴上不乐意却拉着我的行李箱放进了她的车后备箱。其实我心里难过高月都知道但她始终装作不知道,因为如果我们都难过那接下去的日子该怎样度过呢?

有时候有朋友在身边,也未必不孤独。

M市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从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再到辞去工作从亓嘉柳变成亓余,后来又开了自己的咖啡店,再到慢慢开始觉得孤独,我不愿细究到底有多久,时间有时候让人伤痛。下了飞机在花店买了一束雏菊,打车去了城南公墓。

“过的好么茗昳?”我将雏菊放在墓碑前,时隔这么久站在墓前我还是心痛的要死。时间这味药终究还是没将我治愈。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在车上哭了好久,M市已经开始下雪了,鹅毛似的大雪。

与大多数人相比我看起来是幸福的,大多数人所追求的我都拥有。但大多数人已经拥有的其实才是我想追求的。

“妈,我回来了,快给我开下门。”我手里拎着包和箱子实在腾不出手翻包里的钥匙就边敲门边喊。

“谁呀?”听声音像是王阿姨

“王阿姨,是我啊。嘉柳。”我回应着

“嘉柳~太太太太嘉柳回来了,嘉柳回来了。”嘴上喊着我妈急匆匆的给我开了门,急着接我手上的东西。

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见慌乱的妈妈手里的菜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我看见了妈妈的眼泪。

“嘉柳回来了,快让妈看看。”说着就一把抱住了我,我感觉妈妈的眼泪滴在了我的脖子上,不是我的心里。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几分钟。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亓昀说是下了班去接你,没接着么?”妈妈突然想起了说是去接我的哥哥。

“我临时改签飞机了。我给他打电话。”电话里一直是嘟嘟声始终没人接

“他那么大人了一会儿等不着你就给你打电话了你别管他。”说着把我往屋里拽。

“你呀多久都不知道回家来看看。”语气里虽带着埋怨可更多地还是心疼,说着眼泪就连着串的往下掉,妈妈老了,眼角的皱纹比我走的时候更多,头上的白发也一缕接着一缕,几年的时间虽然没有治愈我,但却带走了青春带走了往日。

“是啊,我好些年没见到嘉柳了,真是都张变样了,我刚才在门口愣是没认出来。”王阿姨玩笑的说说,却说道了我的心里,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刺破了我的心。

“好了小王你快去做饭吧,孩子都好饿了。”我妈知道我听了王阿姨的话心里不舒服,就叫她去做饭。

很多事儿王阿姨是不知道的,王阿姨是我家以前的保姆,是我妈生了我之后请的。后来我爸妈离婚了,自然也就不在用她了。我们去国外生活以后是我哥找到了她,请她打理家务,后来我们回国了以后,我哥就把我妈接到他家里去住。所以我离开家以后发生的一切王阿姨都是不知情的。

我看着我妈掉眼泪,我也跟着掉眼泪。我抱着妈妈,我们默默地哭。我像是要哭尽这些年的委屈,在外面太久心太累了,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可以让我停一停。

我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电话里只问了一句:“你去见过他了?”我应了声他就挂断了。

内心的愧疚不安五年也没有一丝的救赎。很多时候,人也许因为种种原因而使自己的内心感到孤独,寂寞与不安交替,彷徨与手无阻错并存,孤单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所以人们选择逃避。

电话铃声在我出神时想起,号码是一个没有存过的陌生号码。

“喂。”

“梵曦······”叫出了这个名字以后久久没有在说什么

梵曦梵曦

梵清净者之意,契经说佛亦梵。曦多指早晨的阳光。清净的晨光,多么美好。仅此而已么?

或许是从听见这个名字的开始,或许是我还背负着自责与愧疚,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他说得对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清净的晨光,我配不起。

“梵曦,你回来了?”

“梵曦被神囚禁,永生。”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场戏他最后他最后的台词,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什么都没有说挂断了电话。

是呀梵曦被神囚禁永生她再也回不来了。我不过是黑暗中恶的化身我有什么资格回应。

“嘉柳”我哥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进来了。

我坐在落地窗前擦了下眼泪,我哥在我旁边坐下“想哭就哭吧。”

“该过去了。”

我靠着我哥,哭的感觉世界都要坍塌了。该过去了?我们之间始终是我欠他更多一些要怎么才能过去呢?

除了我哥在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梵曦从契经中来本来就是过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我最喜欢的,那本该是我,现在我却用它救赎自己。

我认识这个城市的每一寸,但这个城市再也不认识我。我已经不是过去的亓嘉柳了。五年前离开的时候因为承受不了,内心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解脱为了自我欺骗其实都是为了逃避,每天浑浑噩噩,也去过他以前带我去过得地方买醉,后来像电视节目里的狗血剧一样,因为酒驾出了车祸,其实也不都是因为酒驾,原因是我并不会开车。

出车祸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干脆死了算了,脑袋里就冒出了这一个想法后就不省人事了。昏迷期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散发着光要去往一个美好的地方,有一道门,透过门缝照进来的光和我身上的一样。我的心平静极了,从未有过的平静,我想我该去了,只要我向着那道门里透过的光亮走过去,走过去我可能能找到他,见到他跟他说我不是有意杀了他的,以前也不应该仗着他对我的爱和放纵而伤害他请他原谅,还有他离开我以后我才发现我错了我是爱他的。走过去一切就都解脱了我想着向着光走去,门却闭合了,我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里,孤独寒冷,漫无边际,然后我就醒了。

醒过来以后我隐约看见了我哥以及我的主治医生,那时候好像听见医生跟我哥说因为车祸我需要接受整容什么之类的,其它脏器损伤手术手术都还算成功。他们明明就在我眼前,但是我好想又距离他们很远,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医生见我醒了好像问我感觉怎么样之类的然后我就又不知道了。

后来我就做了整容手术,因为还做了几次大型内部损伤脏器手术加上可能我内心的求生欲并不强烈,在手术台上我差点跟这个世界做了告别。其实每一次手术都是我跟我人生的告别。在手术后一度陷入了昏迷,我哥愣是从我出车祸到各种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扛了下来,没敢跟爸妈说。我醒过来的时候满脸都裹着厚厚的纱布。我醒了以后觉得很平静,因为地狱都不肯接受我,我还能如何逃避。那时候我决定不在跟爸爸姓林,我觉得我该成为其他的人,过其他的人生。我希望我余下的人生能平平凡凡。

我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我觉得比我活的时间还要久,在医院的时间里,我的内心渐渐的被动的变成另外的人。我不清楚我的以后会怎样,但我除了走完没有别的路。

五年前那时候我是一个医生,你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我这样的医生。那时候还在国外,医院是我继父的,妈妈是生意人又搞一些投资小有名气,爸爸在国内做生意做的如火如荼,哥哥跟着爸爸打理公司也渐渐的崭露头角,而我呵呵只是一个坏女孩,用妈妈的话说我就是不上道。医生本来也不是我喜欢的职业,是妈妈自己从商觉得辛苦不想我在沾染那些商界的腐靡之气和继父给我选的专业,可那时候我就想当明星,一心想着能站在聚光灯光下接受万众瞩目,但我还是拗不过我妈,她有她的手段让我接受她为我安排的一切。

上大学那会儿,反正我也不喜欢学医,天天的吊着,旷课逃学出去疯出去玩,国外要比国内玩的开放的多得多。学习就意思意思,考试呢过不了就从修。可我也不能延迟毕业浪费青春吧,我有我自己的办法对付考试,然后我也顺利的毕业了。也通过种种通过了医生从业资格考试,拿到了执照。

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那可以问问我爸妈,或者问问老天。

我读初中的时候我姥姥随我姥爷而去了,我妈决定离婚,那年我16我哥20,我妈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瞎一下,那时候我爸爸还算有点钱。用我妈的话说在一起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分开的时候有的也都不是她最开始想要的。年轻的时候我妈妈的家境是很好的,相反那时候我爸爸是个从乡下来的一穷二白的傻小子,所有人都觉得人穷是最不要紧的只要他有才华,踏实肯干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穷人老实本分。老实本分说到底是他们最看重的,人嘛只要实在就是最可靠的。在所有人都支持的情况下本分的爸爸娶到了他一辈子做梦都难娶到的妈妈。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故事,过去了的就像吸完的烟蒂再也不会有人问起。我知道妈妈口中那个爸爸是活在过去的,在我眼里爸爸不是什么穷小子,他是上流社会中每天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的是烟酒香水糜烂的味道而不是什么乡土气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他再不是什么老实人,起码在我眼里本分与他无关。姥爷当初的小破公司在爸爸的手里摇身一变成了大公司,妈妈的美貌也在爸爸的眼里摇身一变成了人老珠黄。是的穷小子的本分老实是不能相信的。爸爸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儿从我懂事儿起就见怪不怪了,他唯一的老实或许就是他不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吧,他虽说对不起我妈但终究也没彻底打破这个底线。

离婚的时候我爸爸不允许我妈带走我哥哥,原因显而易见。所以我就被判给了我妈,我爸大方的分割了财产,我妈也欣然接受,是呀没了爱钱是最可靠的。带着这一大笔钱我妈算是跟这个男人告别了,我们去了别的地方,具体的说是去了另一个国家---美国。我在加利福尼亚州读了寄宿高中斯阔谷学院。

不得不说我爸妈的离婚对我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我曾经见过我同学的家长,他们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家里也是三天两头的更换新的杯盏碗盘,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样的婚姻才是不幸。的我一直觉得家很温暖,因为爸妈从没吵过架,他们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可终究还是破碎了。那些我信任的我深信的,我看见的,我听见的幸福其实都是欺骗和伪装。

那时候开始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人生就像一场游戏,真正的战场不是打打杀杀,真正的战场在心里,表面的平静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内心暗潮汹涌,淤积在心里的种种终有一天会决堤,然后一下子战争就结束了。

为了让游戏显得更高级一些,他们说这场战争没有伤害任何人,其实他们给亲人带来的伤害值却是更深层的。我渐渐学会了如何互相伤害。我不在听妈妈的话,不在为了做一个好孩子而费心思,我开始喜欢跟那些小混混们在一起,在学校我更喜欢跟不学无数又有很多鬼主意的孩子一起玩。就这样我渐渐开始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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