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心里微微一惊，果不其然，成邺又拿她开玩笑了。
只听他爽朗一笑，望着云衣，只缓缓道：“朕今日之所以叫了谦贵人，缘由便是那日见他教育延毅的模样，活脱脱的女先生，纵然是皇子，也是一点情面不留，延毅也确实听她的话，朕就许了她做个女老师。云衣有学问，五弟和福晋若有疑问也可考一考。”
这话说完，云衣的脸颊已然是红了大半，忙言道：“皇上又要这样取笑了，嫔妾哪里敢这样班门弄斧。”
玧霖笑道：“娘娘不要自谦了，上回下棋时候，您可是一点情面不留于本王，三局之中，一局也不肯让。玧霖也是小家子气性的人儿，可不会轻易忘了。”
云衣见成邺只是抿唇而笑，没有半点帮她的意思，索性也不管不顾，只道：“那日皇上说了定是不准让的，嫔妾哪里敢逆了皇上的意思，恒亲王若是要记得，可别忘了皇上这个幕后高人。”
恒王一笑：“皇兄，你身边的女子真是当仁不让啊。”
云衣低头莞尔，也顾不得成邺说话，一时间羞得低下头去。予词福晋见他们如此，也在一旁轻笑：“皇上身边的人儿自然都是佳人，皇上看重的老师，定不会比一般的差了。女先生，那二皇子还有我们家启功，就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连福晋也这样说，云衣心里更是窘迫，忙看向成邺去，他却是笑笑看着她，并不说话，她忍不住朝着成邺嘟了嘟嘴，很不好意思地对福晋解释道：“皇上和王爷拿嫔妾取笑，如今连福晋也不帮嫔妾了，云衣哪里懂什么学问，每每班门弄斧被他们瞧见了，总要拿云衣顽笑的。”
予词福晋只微微一笑：“娘娘莫要自谦了，我家王爷的性子妾身懂得，不是真服了你，断不会说这样的话。他自恃过高，一般人都不会去夸。”
这话一转，便是转到了恒王玧霖身上，他一听只不置可否一笑，道：“福晋所言极是。”
云衣微微抬眸，与成邺相视一笑，如此，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秋后的几日里，予词福晋倒是入宫勤了好些，只是都在承徽宫，或是去凤仪宫拜访皇后娘娘，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自家孩子罢了。
那日云衣本是独自在自己寝宫内翻阅着诗词，却听人来报，说是福晋到访，忙出门去迎接。
云衣与予词福晋也不过泛泛而交，只因着与延毅的关系与其亲近了些，她早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的目光太过锐利，总让云衣有些不敢直，故而并不算亲近。
她对云衣倒是大方得体，见她出来后忙行礼，只恭敬谦卑问道：“妾身如此唐突，是否叨扰了娘娘？”
云衣忙还礼，只笑道：“福晋言重了，云衣位分本就不高，怎敢当得起福晋口中娘娘二字？，还请快些入座说话吧。”
沅心在一旁利索看了茶水，云衣这才也敛衽落了座。
见云衣如是说来，予词依旧是直直盯着她看，笑容明艳深邃，过了许久，才诚然道：“娘娘过谦了，凭借娘娘的才气相貌，日后定是会平步青云的。”
她说着直接，不等云衣反驳已然道：“只是，我有一事相求于娘娘，还望娘娘看在为人母亲的份上应允。”
云衣虽是不解，却也是颔首道：“福晋您但说无妨。”
予词顿了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漠然变得严肃起来，只正色道：“他日无论发生了什么，请娘娘顾念妾身为人母亲的心，无论如何，保全启功一条性命。”
闻言云衣一惊，手中的茶盏差点落下，忙拿起放在了桌案上，只狐疑道：“福晋何出此言？云衣实在不明白福晋的意思。”
予词唇角一勾，她又缓缓笑了，那笑容诡谲不定，直让云衣心里发蹙：“娘娘是明白人，妾身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看得出皇上对娘娘的心思不比寻常。能够保全启功的，恐怕只有娘娘了。若是妾身没记错，要我们启功入宫也是娘娘的主意吧，妾身不敢埋怨，只求娘娘保全他一回。娘娘，这是你欠妾身和王爷的，更是欠了我的孩子的。”
云衣闻言，更是不解其意，忙解释道：“那主意我确实有想，但是也只是为了给延毅找个伴读罢了，云衣只以为的福晋想岔了，不知这期间可有别的误会？还请福晋告知云衣。至于福晋的所托，云衣也不明白，嫔妾只知道，时至今日，还没有这样的能力，福晋实在高估了云衣。”
予词只道：“妾身也不愿藏着掖着说话，请娘娘莫要和妾身拐弯周旋。我们都是明白人，说的话自然两相明白。还请娘娘成全妾身。”
说着，还不容云衣反应，她已然起身朝她下拜，云衣忙上前扶起，只言道：“福晋这是何苦，没有人要害了您的孩子，况且云衣果然不知福晋所为何事，承受不住这样的礼节。”
予词被云衣扶起，缓缓而坐，狐疑神色闪过，只抬眸问道：“娘娘果真不知？皇上要了我家启功只是伴读，而不是为了旁的？”
云衣只微微摇头：“嫔妾虽与福晋并无交情，但嫔妾也的确并无虚言。云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也不明白福晋言下之意。”
予词听了，本是明媚的眼睛里布满了忧伤，看了云衣好一会，方启唇缓缓道：“纵然不知，日后有事，娘娘也是始作俑者，启功的性命还请您顾全怜惜吧。”
不等云衣说话，她已经行礼告辞了去，只留下云衣一头雾水，只能望着予词的背影。云衣心里不解，她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却是如此唐突来找她，定然看的出几分皇上与自己之间的端倪，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却是真的误会了她。
皇家里头，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究竟成邺此举，又有何缘由？为何予词会是如此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