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世事难料,陈浩明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如此……平淡。
“明哥好!”“恩,”陈浩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双手插着裤袋,行走在城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沿路的那些商贩店主都主动出来向他致敬,稍远一点的人看到他身后默默跟着的阿龙阿虎也就明白了,前面这位少年是,SF的太子,陈浩明。
这是一个过场,让人们认识下他,知道他的身份,也仅此而已。
实际这一周,陈浩明跟着父亲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大大小小的聚会也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周叔也见到了,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举着酒杯手都抖个不停,对陈浩明很和蔼。除去SF市内那些分布各个区域的关键人物,还有市外周围城市的一些领头人,听说接下来要去外省,见一些长辈,跟他原本的想象完全不同。
“失算了。”陈浩明叹了口气,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幼稚,仅靠平日看的一些电影小说就推断妄想现实的世界,真是不自量力。陈浩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过于自信和期待,他忘了什么叫做虚构和夸大,“我还是太年轻了啊。”
为什么电影里的黑帮动不动就火拼起来?因为生存环境的混乱与压力,促使了一堆人产生欲望,阴谋诡计,明枪暗夺,硬生生推进了剧情,吸引了观众的眼球,收获了票房的收入。
但现在的环境是一个规则牢固,人民安定的法制社会,这是明。暗地里则是他们这种黑帮,说是黑帮,却不是那种到处杀人放火,强抢夺掠的旧时代产物。而是也有自己的规则,有纪律的组织,两者某些性质是相同的,甚至双方偶尔还会合作,白的需要一些暗地的手段,黑的需要一些明面的筹码。
既然生活有保障,那干嘛还去反抗斗争?吴姨和天叔的事已经算这两年难得一见的大事了,平日的小摩擦会有,但大冲突都是摆在桌面和谈的。陈浩明也注意到那次火拼双方都没有枪械,说明了白方的压制和黑方的妥协。就算真有人想打破这个微妙点,也都会被双方一起镇压消灭。
战争,已经被遗忘了。
“这样,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吧?”陈浩明坐在了平日从未去过的咖啡店,喝着自己尝不出味道的拿铁咖啡。他不是吃白食,账会记在他头上,这里属于飞叔的地盘,下次收保护费时会扣掉的,也算是他的一个特权吧。
最开始的一天,陈浩南组织了一次内部晚会。经过商议,他将陈浩明带到了这个舞台上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自己的儿子陈浩明作为接班人进来。没有异议,参加晚会的人大多赞成,少数的中立派表示要观察一段时间,无人反对。仿佛子承父业是理所当然一样,不,就是这样吧?现在人们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领头的决策人是谁都无所谓,真有什么大变动,也是大家一起商议合作,个人的利益便是群众的利益。
“呵,我到底在寻求什么?”陈浩明自嘲地笑笑,他什么都还没做就得到了一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想要的都有了,不再过着平凡的生活了,不再对着日程表迷茫了,我还想要什么?金钱?权利?还是……”
“放开我!”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路。
一名服务员打扮的少女正被一个青年紧紧抓着手,青年衣着光鲜亮丽,金项链,手表,一看就是富家子第。只是领口的衬衫没有扣上,随意散开,显得放荡不羁,加上他身后站着的四人一脸淫笑,目测不是什么好货。
“岳曲?”陈浩明轻咦了一声,为什么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她,她不是在飞叔的酒吧做事吗?然后又不禁吐槽:“而且是这么狗血的剧情。”
“嘿嘿,小妞,你就从了吧?周公子可不是普通人,跟着他,要什么有什么。”周公子后面的一人对岳曲劝道。小弟的奉承让周公子很是受用,他甩甩长发得意地说道:“要不是爸爸天天往这边跑,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呢。”
“白痴!”岳曲不为所动,依旧挣扎,眼看脱不了身,便对着周公子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啊!”周公子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岳曲这一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周公子手破了几个大口,血流不止,他何曾尝过如此剧痛,喘着粗气,捂手倒在了椅上。他身后的小弟一看,顿时面色一凶,三个人上前把岳曲围住,还有一人扶着周公子手慌脚乱地找东西给他包扎。
店里其他人看着都没敢动作,只有一两个好心人掏出了手机打算报警,店后的经理闻声赶来,正欲上前,却被陈浩明旁边的阿龙拦了下来。
“这是逼着我出手吗?”陈浩明瞄了眼阿龙,后者还得意地给他一个我懂的笑脸,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等着夸奖。
“算了,本来就想插手的,”陈浩看见岳曲时就站了起来,只是没来得及过去岳曲就张嘴开咬。他白了阿龙一眼,又看了下对面围住岳曲的那三人,果断喊道:“阿虎,上。”
“怎么不是你去?”阿龙阿虎诧异地想到,英雄救美的机会肯定要亲自动手效果才好,不过阿虎还是遵照命令冲了上去。陈浩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暗自摇头:“那天是个意外,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来着。”
“你小子想干嘛?”对面看还真有人敢出头,二话不说就围了上来。要是阿龙可能还会跟他们废话几句,打消对面的战斗意识,不过他们碰到的是阿虎。阿虎一字不发,赤手空拳,上去就是三拳两腿,“嘭”“嘭”“嘭”,那三人就倒下了。
“你,你是什么人?”最后一个照顾周公子的小弟,看到自己这边三人居然被一个人轻松解决,吓得从背后抽出了把匕首。阿虎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腿踢掉匕首,再一拳击出,顶着他的腹部把他打趴了。
“别,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是周铭虚的儿子,敢,敢动我小心我爸爸砍死你!”周公子横行霸道惯了,一下被人打上来就不知所措,吓得直哆嗦。想到自己爸爸的名号,就拼命抱着这根救命绳子虚张声势起来。
阿虎没有理会他,走回了陈浩明身后,一副全权交个他的样子。
“周铭虚?这不是周叔吗?没想到他儿子这么差劲,”陈浩明想起那个和蔼的中年人,背后人们都说他阴险狡诈,做起事来也是心狠手辣,让他注意点。
陈浩明同样没有管周公子,而是先来到岳曲身边问道:“没事吧?”
“没,没事,”岳曲揉着被抓红的手腕,呆呆地看着陈浩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抓着陈浩明肩膀叫道:“小明?你怎么在这?最近学校也总是看不到你,我问了他们都说你没来上学,我还以为你……”
“好啦,这些等下再说,先处理完现在的事。”陈浩明微笑地拍拍岳曲的小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哦……”岳曲若失若得地垂下手,看陈浩明越过他走向周公子,又不安地抓起他衣服下摆问道:“你……为了我惹上这种事,没问题吧?”
“哈哈。”陈浩明还没做声,后面的阿龙因为刚刚被白眼了,想挽回失误,兴冲冲地对岳曲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明哥可是我们SF市的太子,在这里,没有什么他会怕的。”
“得,跟对面的蠢货一样,上来就把家底报了,我还想多玩玩呢。”陈浩明这次不是翻白眼,而是气呼呼地给了阿龙一个爆栗,“让你丫多嘴。”阿龙委屈地抱着头,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陈浩明看了眼岳曲,后者这下彻底呆住了。
“这女人估计又要缠着我不放了。”陈浩明心想,不知是高兴还是嫌麻烦,他再看向周公子,正准备摞两句狠话,周公子已经跌坐在地,抱着头苦苦说道:“太子,不,明哥。我爸爸正打算带我觐见明哥的,没想到现在就碰到了。都怪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这位就是大嫂,还希望明哥见谅……”
“这下好了,对面知道我,周叔都搬出来了,没得玩了。”陈浩明一阵无语,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笨。手上动作不停,上去扶起周公子,亲切地替他拍拍灰,微笑地说道:“哎呀,觐见谈不上,我一向敬佩周叔。手下人不知道分寸,下手重了点,贤弟不要见怪哟。”好像两人是相交许久的好友。
“不敢,不敢,是小弟的人太废了,经不起打。我叫周永华,明哥叫我小华就行。”没想到新上任的太子这么好说话,小华松了口气,谦卑地笑道。
“哦,小花啊?”陈浩明点点头,故意念了个平声,随口说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的。小花你自己收拾下这里,记得付钱哦,比如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好,好的,明哥慢走。”小华巴不得这位顶头上司快点离开,保持的笑容恭送道,也不问是要付多少钱,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走吧,”陈浩明耸耸肩,对岳曲说道,然后率先离去。阿龙阿虎对视一眼,默默跟上,岳曲咬咬牙,也跟了上去,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这里属于饮食类的休闲地带,陈浩明随意找了家蛋糕店,等岳曲点好菜单才开口道:“如你所见,我现在是SF市的太子,所以已经不去学校了。倒是你怎么在咖啡厅做事,飞叔不是安排你在酒吧吗?难道被谁欺负了?”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转冷。
“不,只是我不太喜欢那里的环境,何况工资又不高。今天这样的事也有过,店里的管事会帮我的。”岳曲说着瞟了眼阿龙,再看向陈浩明说:“本来情况太差我就打算去找飞叔的,不过现在可以直接找你了。”
“荣幸之至。”陈浩明轻笑了下,随着他的名声越传越广,这样寻求他,依靠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点好的草莓圣代上来了,岳曲挖了一小口,伸出鲜红的小舌舔了舔,直勾勾地盯着小明,幽怨地说:“我原以为你是刻意躲着我。”
“怎么会呢?”陈浩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摆摆手说道:“业务太繁忙而已。”
“这样啊,”岳曲低下头不再说话,吃起了圣代,动作迅速。解决完后又转向一旁的奶油巧克力蛋糕,中间都不带停顿休息。
“你肚子很饿吗?”陈浩明看着各类点心依次上来,好像还有后续,不禁放开了自己的提拉米苏,好奇地问道:“女生不都是很在意这种甜点的热量什么的吗?你就不怕长胖?”
“不吃就浪费了,”岳曲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奋战,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顿算我请你的,刚好五百块,我不再欠你了。”
“哦,我知道了。”陈浩明有点意外,但马上恢复了常态,他也不说话,吃起了唯一一个自己的点心。
餐桌上只剩下杯盘的碰撞声和进食的吞咽声,阿龙阿虎无语地站在后面,眼神交流了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陈浩明动作优雅地吃完了,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嘴,轻轻起身离去。直到走出店门,背后的岳曲都还在埋头苦干。
“时间还早啊。”外面,陈浩明掏出手机发现才两点,他想了想,挑了个方向走去。
女人?也不是我想要的。
岳曲一个人在店里吃着,已经吃了十几盘了,她的动作还不见迟缓。
小明,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