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久跟司郢川渐渐走得近起来，从某种性质上讲，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两个落单的人难免会有同病相怜的感觉，自然而然就凑到了一起。
可是顾亦久完全忘了姜妲的警告：和司郢川走得太近的女生都没有好下场。
又是一个周末，启中能够有半天的假期，但是穆西池要陪程念去医院，顾亦久只好一个人离校。
校门口有一条又长又暗的窄巷，顾亦久平日经过窄巷时不会觉得害怕，大概是因为有人陪伴的原因，以前有姜妲，后来有穆西池，可是今天她自己一个人，幽暗的窄巷显得比以往更幽深莫测。
小巷越走越深，忽然黑暗里晃过一抹黑影，吓了顾亦久一跳——一只猫在屋檐间飞跃而过。
她松了一口，继续往前走，但是身后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加快步伐，那些脚步声如鬼魅幽影般尾随，恐惧感没由来地从她的脊梁骨攀升。
“嘿，走那么快，你有什么急事吗？”身后的脚步声说话了。
犹豫片刻，顾亦久还是过头，跟在她身后的是五六个男子，社会流子的模样。
他们渐渐逼近她，有人狞笑着问：“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托你的福，我上派出所蹲了半个月。”
顾亦久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高三毕业那天晚上，为了曲袅袅跟司郢川大打出手的人。
……
医院的顶楼，一个穿着条纹病服的女孩子坐在石栏杆上，双腿放在栏杆外，面朝三十楼外的街景，有微风拂过，缕缕发丝被扬起，露出她纤细的颈部，还有病服襟前别着的名牌，名牌上“程念”两个字也随着微风一颤一颤。
“念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穆西池气喘吁吁地推开天台的门。
刚刚在病房里找不到她，打了电话才得知她在天台，他吓出一身冷汗，电话里她的声音却悠悠缓缓。
程念回身望他一眼，笑里带着淘气：“我来这里思考人生啊。”
“快下来，这样很危险。”穆西池责备。
程念转回头去，眼神变得黯淡，她自顾自说：“西池哥哥，我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以前都不需要住院，为什么这次要住院？”
“不要胡思乱想，医生不是也解释过吗？而且，很有痊愈的可能。”穆西池走到她身后，“听话，下来。”
“你就这么担心我会死啊。”程念的眸子忽然亮起来，仿佛忽然有了好主意：“我问你，如果我和顾亦久同时要从这里跳下去，你会救谁？”
又是这种万年无解的烂问题。穆西池面无表情地说：“我可能会先跳下去。”
“必须挑一个。”程念较起劲。
“这个假设不成立。”穆西池回答。
“那好吧，换一个，我和她，谁死了会让你更难过？”程念眨巴眼睛。
还没等穆西池回答，他的手机响起来。
“谁？”程念往他手机屏幕瞟去，“顾亦久？”
穆西池点点头，正要接，程念忽然厉声制止：“不许接！”
“念念。”穆西池脸色沉下来。
“你要是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程念双手扶着栏杆，晃晃悠悠站起身，一双脚踩在了巴掌宽的石栏上，风灌进宽大的病服，显得她愈加瘦弱，仿佛要将这个纸片人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