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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嫁时

回了客栈,蓝芷沫从包裹里取了随行携带的金创药和绷带,让音尘熙靠着自己,便开始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涂药,止血,然后慢慢的轻轻的缠着绷带,所有的动作都是屏着气全神贯注的做着,一时间仿佛其他的人都不复存在。

音尘绝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蓝芷沫,她捧着音尘熙受伤的手臂认真仔细的神情宛若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只可惜那温柔全是付与另一人。他的皇后,此刻却在全意照顾着另一个男人,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没有立场去介意。

安置完受伤的音尘熙,蓝芷沫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一切在他人眼中有多失礼。瞥了音尘绝并不好的脸色一眼,便抿着唇低头不再说话。

音尘绝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面上到还挺不带情绪的给一旁的徐方传达了命令,“熙王受伤昏迷,今儿是回不了宫了,你现在回宫去找李铨,他知道该怎么处理。熙王受伤的事不要惊动其他人,明天早上去街上寻个大夫过来瞧瞧,其他等他醒了再另议吧。”

徐方看了看一旁的蓝芷沫,再看了看音尘绝,不便多说,便只是应了一声便奉命出去了。

蓝芷沫见徐方走了,便轻轻地行了个礼,“时候也不早了,今儿遇到这么多事,皇上和柔儿都乏了吧,还是早点休息吧,尘熙这里就由臣妾来照顾就好。”

见她这么拘礼,音尘绝皱了皱眉,蓝芷沫其实是在放低姿态请求他。

“柔儿,柔儿也要照顾皇兄!”音尘柔在一旁丝毫未察觉不妥,一脸很担忧的样子。

蓝芷沫抚了抚她的肩,“你哪干得了这照顾人的事,柔儿乖,快去休息,明儿个你皇兄就醒过来了。”

音尘柔犹豫了片刻,又眨巴了一双眼看向了音尘绝。

“柔儿今儿也受了不少惊吓,还是早点躺着吧,不然明儿要照顾的可就是你了。”音尘绝这时也发话让她快去休息。

于是音尘柔只能又看了音尘熙几眼,还是乖乖的回房休息去了。

屋里就剩了音尘绝和蓝芷沫还站在那里,蓝芷沫又给音尘熙捻了捻被角,见音尘绝还在那里,“皇上不去歇息吗?”

音尘绝无奈的一笑,“现在这样,哪还有心思休息,朕陪着你照顾二弟就好。”

蓝芷沫顿了顿,点点头,“皇上要是累了的话,那就再回房休息吧。”

感觉到蓝芷沫又变得跟之前一样礼节有加,虽然可能只是无意,但音尘绝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儿。

音尘熙因为之前就受了重伤大病了一场,体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加上今天这一剑刺得不清,昏倒了之后就开始迷迷糊糊的发低烧,蓝芷沫只能不停的给他换毛巾敷,音尘绝则在一旁给她打打下手。

一直忙到下半夜烧才差不多退了下去。

蓝芷沫吁了一口气,有段时间音尘熙一直在边烧便嘴里哼着声,含含糊糊,可是蓝芷沫在附身给他换毛巾的时候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那声小沫,拿毛巾的手抖了抖,下意识地瞥了瞥音尘绝,然后再故作自如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尽管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熙成宇居然跟她一起穿过来了。

这一切来的太快根本让她消化不及。

“忙活了大半夜了,烧也退了,休息一会儿吧。”音尘绝坐到蓝芷沫旁边,也不再多说,只是轻轻地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这里有我呢。”

大概是太过劳累的原因,蓝芷沫一时觉得很舒适,不想挣脱,闷着点了点头,便闭上眼想着眯一会儿。

音尘熙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他的女孩正依偎在别人的怀里,睡得一脸安稳,这才想起来她在这异世的身份已然是他的皇嫂了,他们之间竟以这样的方式生生的隔了一个人。

喉咙干涸的像火烧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只能再次无力地闭上眼。

蓝芷沫微眯着睁开了眼,已经是早上了,隐约能够听到楼下摊位张罗的声音。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倒在音尘绝的怀里一夜好眠了,这个男人他的怀抱总让人觉得莫名安心,不知为何。睁眼的那一刹那看到音尘绝近在咫尺的侧颜,蓝芷沫居然很没出息的心狠狠扑通了一下。

谁让这男人长那么好看呢。

感觉到音尘绝也醒了过来,蓝芷沫急忙迅速的收回目光,坐了起来。

“二弟还没醒,你先去梳洗一下吧,顺便填点肚子。”音尘绝摸摸她的头,为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

蓝芷沫想想自己也不能就这么乱糟糟地等着熙成宇醒过来,便想了想还是先回房梳理了一下。

整理完自己再跟音尘柔一块儿过来的时候音尘熙已经醒了,半坐在床上一脸苍白的样子,但已经精神了许多。徐方找的大夫也已经在一旁候着了,把了脉开了几贴补药,便也无什么大碍。

“皇兄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柔儿了!”音尘柔一把坐上前,握住了音尘熙的手。

摸了摸音尘柔的头,“我这不是没事嘛,有劳大家担心了,还害皇兄为了我耽搁了一次早朝。”说这话的时候,音尘熙的目光却是时不时瞄向一旁的蓝芷沫。

“安危最重要,没事就好。”音尘绝这时走到蓝芷沫身边顺手揽住了她的腰,“这次要多感谢你皇嫂,昨天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你。”

音尘熙的脸色好像更白了,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力的笑容,“臣弟承蒙皇嫂照料了。”

蓝芷沫低了低头,片刻才冒了一句,“没事就好。”

知道小叔子是前男友之后,这就很尴尬了。

也没再多说什么,徐方买来了早餐,一行人吃了之后收拾了收拾,音尘熙也没什么大碍了,便扶着他上了马车,起驾回宫。

回宫之后,音尘绝便下达了熙王伤重,需要宫中静养的指令。将他安置在了乾西的绱落轩,命令御医定期诊察,闲杂人等不得叨扰。

蓝芷沫也大概猜出音尘绝的用意,大将军怕是也风光不长久了。不过她也乐得这样的旨意,同在宫中她探望音尘熙就会方便了许多,在这偌大又乏味的宫里,宅在自己宫里等着嫔妃们来招惹,还不如去会一会与自己同样来自于现代的熙成宇。

第一次踏进绱落轩的时候蓝芷沫连沁儿都没有带,当然大多原因是因为怕沁儿那丫头唠叨要避嫌之类的扫兴的话,不过她跟熙成宇,也的确需要两个人单独处处不是吗?

休养了几天的音尘熙面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一个人正坐在桌子边左手握着兵书打发时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蓝芷沫刚踏进来就打趣道。

听到声音音尘熙立刻就放下了书,起身笑了笑,“原来是皇嫂。”给周遭的几个宫女太监点了点头,一帮下人便低着头退了出去。这时候的音尘熙顿时一抛刚刚的拘谨,一把上前就把蓝芷沫搂入了怀里,“小沫,真的是你。”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蓝芷沫显然有些不适应,只得轻轻的推开了他,“小心别碰到伤口了。”

音尘熙笑了笑,“没事,好的差不多了,因为这一剑而能与你相认,也值了。”

“你真是…”蓝芷沫顿了顿,“我真没想到是你,毕竟一开始实在太不一样了。”

“嗯……”音尘熙低头思索了一番,“一开始也的确不能算是我,司命星君说我魂魄被冲得有点散,当时穿到熙王的身上的时候自身的意识还很薄弱…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清楚,这副身体原本的记忆也是,两两冲撞也就只保留了一部分。”

“这就是你前阵子总是头痛的原因?”

“我想是这样,要不是遇到你激起了原本所有的记忆,我也不知道得这样下去多久。”音尘熙看向蓝芷沫的时候似有款款深情。

蓝芷沫微微垂了垂眸,好像是想避掉他的目光,“昂…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像我这样装失忆…不过,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刚刚说什么,魂魄被冲散?”

“小沫…”音尘熙轻轻伸手捧起蓝芷沫的脸颊,“我怎么会舍得你一个人呢?那个时候,是我骗了你。”

“哈?”诚然,自打与熙成宇重逢之后,蓝芷沫真的没再去细想那个时候的事情,她也懒得再去追究,大概是下意识的认为反正他们也没有可能了,那之前怎样分开的也没什么好计较了,好好如今保持好这叔嫂关系就好。不过,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甘愿乖乖当音尘绝的皇后了?

音尘熙以为蓝芷沫是在想这些不开心的回忆,眉头轻皱,“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那么伤心的…”

“没什么,”蓝芷沫摇摇头,“其实当日在这世遇到尘柔,后来又得知你是她的哥哥,我就差不多猜出个所以然来了,真的没什么,我都想开了。”

看着蓝芷沫淡然的表情,音尘熙不知怎的心头一慌,一时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眉头锁着,他还是用有点悲伤的语调继续解释了下去,“当时我去拿面试的体检报告单,医生说我的脑部有一块很大的血块,已经快要压迫到神经了。你还记得很久之前我们在路上遇到人袭击的时候我挡的那一棍吗?没错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当时没有注意,后来我有感觉到自己视力有所下降,但也一直以为是自己没好好休息的缘故。知道那天才知道原来是血块在压迫视觉神经,不赶紧手术就会渐渐失明。可是手术的风险率很大,一旦失败就会沦为脑瘫或者植物人,小沫,我不能允许你因为我而面临没人保护,甚至可能还要照姑我的风险。”

“你……”虽然大概心里已经做好了熙成宇当日说分手是另有隐情的心理准备,但得知到真相中他竟是如此为自己着想的时候,蓝芷沫还是被震惊的一时语塞,一股莫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了你还会离开我吗,”感觉到蓝芷沫的肩在颤抖,音尘熙抚了抚她的肩,再次将她拥入了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的,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许是老天不忍我们就这样断了缘分,才让我们在这里重逢。”

听着这话蓝芷沫心头的酸涩感更强烈了,明明不久前她还就这样依偎在这样一个怀抱里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可为什么一下子就觉得什么都变了?这一切到底是上天不忍,还得天意弄人?不知为何恍惚间浮现出了音尘绝的那张脸,以及那个梦中那一句,“你已经是朕的皇后了。”不觉中眼前有一片潮湿。

她从未想过熙成宇会爱她到如此地步,也许在当时她的爱情观里,也从未出现过如此深刻的抉择,她一直都爱得太幸福,就像小时候的办家家酒,她觉得爱了,便一路畅通无阻的爱了,她只一直与他共欢乐,却从未想到遇到挫折会怎么办。她一直爱的,到底是熙成宇,还是他给的温暖?

“皇上…要…进去吗?”李铨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盯着屋内相拥的两人的音尘绝,打交道了多年的一张老嘴竟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吧。”音尘绝淡淡的说了句便自己先转过了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李铨,我们今天没有来过绱落轩。”

李铨愣了一愣,立刻点点头,“皇上说的是。”看来他这个殷明果断的皇帝,因为一个人,也开始变得优柔寡断了。

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音尘绝继续一言不发的走着,浑身散发的那种拒人于千里外的清冷气息似乎更重了。

他刚刚似乎看到她在哭?

凌祉蓝,你这样真的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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