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夕颜在宋府别院住了三天,街上已经被她逛了个遍,她这才发现,原来不管到了哪里,住久了都一样厌烦,只有行走江湖,才能看遍各处美景,常换常新。每到这时,她就会埋怨自己不会武功,要不然做个江湖游侠,走南闯北,便不用似这般瞻头顾尾、畏手畏脚的了。
这天,宋夕颜跟着张妈妈在街上闲逛,正左顾右盼间,不知从哪飞来一个荷包,正落在她的怀里,她正纳闷,难道天上也能掉馅饼不成,胳膊就猛地被人擒住了。
还不待她开口,耳边便想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女贼人,看你往哪儿跑。”抓她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起来稚气未脱,他得意地望着宋夕颜,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宋夕颜下意识地想挣脱他的束缚,可少年力大无比,她却是动也动不得的,“你胡说什么呢?谁是女贼人?快放手,好痛!”最终挣扎变为柔弱的呼救。
就在这时,斜地里窜出一个身影,还没待宋夕颜看清楚,她手上的束缚突然一松,赶忙后退了几步,才发现张妈妈已经和少年缠斗了起来。
张妈妈年老体弱,自不是少年的对手,没用上三招两式就被扭在地上。
“你这个坏蛋,快放开张妈妈!”宋夕颜心里好生气愤,趁少年正得意间,飞起一脚,正中少年臀部。
少年没防她有这一招,顿时红了脸,作为习武之人,被人踢了臀部已经够丢人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你这女贼人,偷了东西还打人,今天我要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我嵩山派的利害!”说着,他放开张妈妈,向宋夕颜攻了过来。
宋夕颜哪里招架得住,眼看着张妈妈还趴在地上,自己又不会个一招半式,本能的反应就是快逃,可她忘了,她逃也逃不过少年的追赶,刚跑三步,就又被擒住了。
“放开我,你这个无赖!”宋夕颜更用劲地挣扎着,可少年抓得很紧,她的手腕被抓得生疼。
“快把荷包还给我!”少年伸出另一只手。
宋夕颜不是不想还给他,可她一想到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诬赖她是小偷,还出手伤人,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要是在家里,爹爹和大哥哪容得他造次,可怜现在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竟连个帮忙的也没有。
想着想着,宋夕颜的眼泪就翻涌上来,她的小嘴一瘪,满脸委屈的神色。
少年见宋夕颜变了脸,心下不免有些慌张,赶忙松了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思卿,你这鲁莽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点?”
另一个男声响起,宋夕颜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正扶起张妈妈向这边走来,少年和他口中的思卿穿着一样的青白练功服,头发梳得纹丝不乱,清逸俊秀、神态从容,尤其是一双明目,温柔如水中透着刚毅果决,他一出现,世间万物仿佛都失了颜色。
“二师兄!”那个叫思卿的一低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这位小姐,刚才我的师弟张思卿鲁莽,得罪了您和您的老妈妈,请您见谅,在下嵩山派弟子徐怀卿,在此为不懂事的师弟向您赔罪了。”说着他深深一揖,抬起头时,和宋夕颜四目相对,温和一笑。
宋夕颜一时语塞,只知道慌乱地伸出胳膊,把荷包扔还给了张思卿。
“我家小姐确实没有偷这位公子的荷包,想来是真正的小偷见公子武艺高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混乱之中把荷包扔给了小姐,才令你误会的。”张妈妈见宋夕颜迟迟不发话,只好代她说明情况。
徐怀卿再次作揖道:“那是自然,瞧小姐的妆扮,应是个大家闺秀,试问,哪家的姑娘会带着老妈妈出来偷窃呢?思卿,你可真是冤枉了好人。”
张思卿听师兄说得有理,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还好人家不追究,不然告他个调戏良家妇女,这事可就麻烦了。这么想着,他忙鞠躬行礼,“对不住了,小姐,对不住了,老妈妈,都是在下不好,未及查清真相就大动干戈地抓贼,委屈了小姐和老妈妈,你们大人有大量,能原谅在下这次,真是万分感谢。”
张妈妈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就不再说什么,当下两厢作别,分道扬镳。
宋夕颜走出老远,才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一些,刚才张妈妈和他二人的对话,她是听得雨里雾里的,眼中看见的就只有徐怀卿的那双明目及温和的笑脸。
“张妈妈,嵩山派是什么意思啊?”搜吧个夕颜久居深山,当然不知道江湖中那些武功派别,就连嵩山在哪里,她都不清楚。
张妈妈温和地笑着,“小姐啊,自古时候起,江湖中的一些高人就经常会盘踞在山里修行,一来呢,山里清净,比较适合练功,二来呢,山里没人管,他们可以扩大自己的势力。现如今,五岳之上各有门派,这嵩山在豫州境内,是为中岳,嵩山掌门人旗下的弟子就是嵩山弟子了。”
宋夕颜根本不知道豫州是何地,也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她只是想,那个叫徐怀卿的少年既是从嵩山而来,又刚巧在街上遇到她,便是两个人有缘的证据,想到这里,她的脸有些发烫,心里不由得嘲笑自己竟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如此念念不忘,真是没见过世面,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耻笑。
张妈妈此刻也心事重重:连嵩山派弟子都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用说这几日间,已有很多江湖人士向这里集结,数日后,定有一番血战,老爷武功虽高,但毕竟膝下只有个刚成年的少爷,其他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实乃凶多吉少啊!
宋夕颜哪里知道张妈妈的想法,此刻,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叫做徐怀卿的少年,平日里在山上,家中的男人除了爹爹和哥哥,就只有下人,可那些下人哪里能跟他的神采相提并论,只可惜她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然她一定会悄悄跟过去,远远地再看他一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