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年间。
寒风凛冽的紫竹林,落叶是死去的碟,翩翩飞舞。
白寻止长剑在握,矗立于蜀山之巅。临海听涛,风铃如幻。他闭着眼,却能洞悉百里之外的声音,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情况都了然于心。今日蜀山清修,纵多门徒都齐聚大殿打坐以静心养性。他当然也不例外。
蜀山门规戒律严苛,即便是掌门,也不可在今日缺席。但掌门自是与门徒不同,不必做那入门基础之事。他也只不过就是回来祭祖一下罢了。
白寻止上次下山竟有经年之久,若不是师弟柳寻安通报,他大抵也会忘却蜀山清修一事。
“师兄,蜀山之境还真有仙风的飘渺之感,你这一去一年怕是甚是怀念。”柳寻安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侧,望着脚下的群山茂林如是说道。
白寻止微微叹气,一抹浅笑出现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此时见这脚下风景,倒真应了那句‘相见不如怀念’啊!”
“师兄何出此言?”
白寻止转身回头,“罢了。”随即拂袖往大殿走去,徒留下柳寻安一头雾水。他忙追上去,追问白寻止究竟何事。自从白寻止回来,他就察觉出他似乎是有心事藏在心里。但好几次询问都被白寻止顾左右而言其他给混过去了。
但白寻止依旧闭口不谈。
而次日,柳寻安一早去白寻止的房间时却只发现一纸书信。上面如是写到:
寻安,蜀山交由与你,为兄不配再待下去,别问缘由,亦别找我。
信封里面,掌门扳指滑落出来。寻安忙追了出去,却被长老拦住。“随他罢,是人皆有一劫,一切随缘。”
“长老,师兄他……”
可是长老却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寻安徒儿,蜀山日后必有一劫,不知会不会与寻止有关,若真有那时,你拿着这瓶子,切记若非必要,千万不能打开。”他说完,吐出鲜红的血,瘫倒在地。
这一日,成了蜀山最悲凉的日子。掌门走,长老薨,蜀山笼罩着一派死气。而柳寻安无奈之下只能听从白寻止的交代,继任了蜀山新掌门之位。
而在离蜀山千里之外的鬼灵村中,住着一大群妖魔,其中头领唤作赤炎。
凌夷住在这里,但从今天起却要远离这里。
赤炎堵在村口,嘴里叼着一根草根,倚在村口的那块巨石上。他闭着眼,看似漫不经心,但心里早已波涛汹涌,不能平静。
凌夷远远的就瞧见了他,想避,可出村仅这一处出口,她实在避不了。无奈之下只能迎难而上静静走到赤炎跟前。
赤炎缓慢睁眼,落寞的神色。“你可知道他与我们是宿敌?”
凌夷低着头不敢看他。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这话,让凌夷后退两步,呆呆地看着他。
“赤炎,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泪水滴落在地。赤炎则心疼不已。
“你可知道赤炎山不久将现世?我们就可以统一这个世间,我们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吗?可是你为何会犯下这样的失误?凌夷,你忘了你弟弟是怎么死在那些术士的手中的吗?还有被镇压在蜀山的那些弟兄们,你难道要抛弃他们吗?”他上前抓住凌夷的肩膀,怔怔地盯着她。
“不要走!”
但凌夷摇着头,含着泪,“赤炎,我已没有退路,我是真的爱他。”
“爱?哈哈哈……”赤炎大笑,“那我呢?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我为你付出难道比那个人类少吗?为什么你看不到我呢?”他大声发泄着自己心里的不满,但察觉到自己的的失态之后又立即改口,“我只是想留下你,对不起那么大声跟你说话,可是凌夷,留下来可以吗?”
凌夷摇头,紧咬嘴唇挣脱赤炎的的双手,颤抖的声音说道:“赤炎,求求你放我走好吗?他放弃了所有选择了我,我也会放弃所有跟他走的,也求你放过我们好吗?我与鬼灵村的缘分,就此已到尽头,你我之间多年情谊,也就此作罢吧。这么多年,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如果你真心为我好,那就让我离开。如果你硬要阻止我的话,那我……”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在黄昏之前赶到和那个人约定的地方。即使和赤炎动手,她也在所不惜。但按照赤炎的秉性,她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罢了,你走吧。”赤炎转过身,背对着凌夷,淡淡说道:“你走吧!”他无奈地说出他最不想说的话,心里某个地方像是空了一块,十分难受。
凌夷无暇顾及赤炎背对自己转身后的神情是怎样,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往西边靠近,她得抓紧时间赶过去。
但就在凌夷离开不久,赤炎身后立马出现一个黑袍加身的影子。
“王上,急召属下前来不知有合适需要属下效劳。属下定当不遗余力替王上办到。”
赤炎神色已经恢复成往日的冷酷,“跟着她,杀了那个人,然后把她带回来。”
黑影疑惑,“王上为何不直接留住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赤炎瞬间不悦,甩袖怒视他,“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指点点,还不快给我去。”
那人紧张地回答了一个“是”字,后怕得离开了然后紧随着凌夷而去。
“如果他死了,你就不会那么执着了,凌夷,你是我的,永远就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绝对不允许。”赤炎脸上冷若冰霜一般,不,比冰霜更冷,冷冽刺骨,穿透骨髓。
他想要的人,从来就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更别说是他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而且,输给一个人类,他更是不能原谅。但他深知凌夷的性子,若刚才真强行不放她走,恐怕她真会以死相逼。为了不伤害她,他只能假装先放走她。而且,也只有跟着她,他才可以找到那个男人,才可以杀了他了绝她的心思。
这一招或许不够君子,但在妖魔的世界,君子只是个玩笑。他嘴角的坏笑撑起一个弧度,他往回走,却发现脚下的一点纯白。弯下身看清明了才发现那是凌夷的一方手帕。他捡起来,握在手心,轻轻嗅了嗅,是她的味道,随即放在了胸前的衣服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