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被结界弹开,他满不在乎的扭了扭脖子,血红色的眸子里面是突然燃起的斗志,一抹邪魅的笑意弥散开来,在漆黑的夜里尤其蛊惑人心。
妖冶,魅惑,还是可怕,紫婴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一脸不屑看着自己却丝毫没有任何亲切之感的夜灵。不,那个人,早就不是夜灵了。她摇着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的认识到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局势。
这种局势是:不远处那个桀骜不驯的人,是被妖气侵袭的夜灵,失了夜灵的本善,早已变成无恶不作的妖魔。而现在,她必须与他决一死战,用蜀山秘典中的致命绝招,将他肃杀。
她如何能做得到呢?
紫婴无奈地举起剑,缓慢念动几句咒语,于是剑身便燃起耀眼的紫色,一瞬间炸开,变成一条紫色火龙向着夜灵袭去。
“哼。”夜灵轻哼一声,一个飞身闪过,剑气折断了一棵大树的枝干,让紫婴的攻击扑了空。
“这点儿小伎俩,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说完,双手凝聚一个巨大的光球,俯身冲下,右手一推,光球向地面砸去,但好在紫婴身手敏捷,飞速躲开了。但光球却在地面砸出了巨大的坑,溅起无数尘土,飞扬在厚重的夜色中。唯一清晰可见的只有夜灵那双血红色却仍然清澈的眼睛。
紫婴吓到,对于夜灵这突飞猛进的力量,她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她依然紧握着剑,镇定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夜灵。不知何时,他从暗处窜出来,挟制住紫婴的双手。脸凑近紫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正欲吸食紫婴精气之时却因为头部的一阵剧烈疼痛而放开了紫婴。
这时候,紫婴乘势反击,一剑直插入夜灵的心口。
但却在插进去之后才发现,那双血红色眸子早已褪色,变成了正常人的颜色。看着对方痛苦的神色,紫婴的恻隐之心导致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缓慢地垂下手,而夜灵奋力一挣脱,随即将剑用力拔出来,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树林之中。
紫婴颓然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感觉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全身乏力得晕了过去。
突然一声巨雷响彻夜空,黑夜变得更黑了。
夜灵跌跌撞撞地逃走,捂着心口倚着一棵枯树滑落在地,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的颜色忽明忽暗红黑交替着。
他身体里面两股善恶的意识在碰撞着,激烈的斗争直接让伤口的血涓涓的往外冒。在白色的袍子上面画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怎么了,心疼了?”
“我不会让你继续这样作恶下去的,绝对不会!”
“哼!你?笑话!”
说完,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完全的血红色。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摸着伤口的血,嫌弃地白眼几下自言自语道:“晦气!”
说完接着说道:“要不是你,我早就杀了那女人了,真是的,让老子受这么严重的伤,真是晦气。”他碎碎念着往鬼灵走去,时不时还扭动几下脖子,发出咔咔的骨节碰撞的声音。
惊雷几下之后不久便下起了大雨,柳寻安循着紫婴在路上留下的路标找到了她,但当时唐在大雨中不省人事的紫婴早已失去了知觉,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她背着到一个旅店暂时安顿下来。
自从紫婴下山以来,他们便每日都有信鸽送信以了解最新进展,但今日却迟迟不见信鸽飞来,那时他便慌张下了山,循着路标找到了她,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情景,着实令他担忧不已。
好在紫婴并无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而夜灵回到鬼灵村,赤炎正站在大厅内等着他,见他的伤,他淡淡问道:“你这是为何?”
夜灵无视他,径直往住所走去,却听见赤炎说:“三天后,我们去蜀山解救镇妖塔中的同伴们,到时候你可别像今天一样出什么岔子才好。”
“哼。”夜灵不屑的说道:“应该担心的是你才对,这点伤根本无大碍。”
“哦,是吗?那样就好,那样就好。蜀山的各种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那时候可就靠你了,我可是把全部赌注都下在你身上了,可别让我后悔才是。”赤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十分信任地说道。
“放心!”他说完,打掉赤炎的手,“别以为是你帮我占据这人的身体唤醒我的妖魔习性我就会感谢你,告诉你,别拿这个当筹码,老子不吃这套。”
赤炎笑笑不语,就那样看着他径直离开了。
而在一处清幽之所居住着的结依,每日像是被囚禁了一般。她实在搞不懂赤炎留她有何用。赤炎每日会来看她,但总是只是看一眼便走,偶尔会拿着一放手帕发呆久久不语,看见她却又会笑得和煦如风。这让结依着实不解。
终于有一****看见了拿手帕上的两个字,那时候她才明白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赤炎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的母亲凌夷。人固有七情六欲,妖魔亦是如此。她想想,便觉得赤炎愈发的可笑。不但可笑,甚至可怜。
但结依还是不能走,因为夜灵依然没有恢复过来,她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哥哥而独自逃走的,而且,鬼灵村埋伏纵多,她也不可能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逃出去的。
想清楚之后她便觉得只能暂时妥协了。
很多时候,她站在远处看着变了性的夜灵都在想如何才能让他恢复过来,想着要是紫婴看见他现在那个样子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她很清楚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感情,更加明白的是,她的哥哥绝对不想让紫婴看见他的那个样子。是的,她知道他宁愿死去,也断然不想紫婴见他那种模样。
可是,这种局面,无人能掌控。而结依她只不过是一介弱女子罢了。
一个夜晚。
寒气逼人的蜀山之巅,没了灯火,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把剑,直插入一个人的胸膛;一个女子,哭得撕心裂肺,镇妖塔依然矗立。只是这世界的光,都在瞬间失了颜色。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个女子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