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姜觉得自己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温暖的胸膛,强健有力的臂膀,这让她想到了千年前自己总是轻轻靠在离洛的肩膀的画面。在黄昏来临之际,他们曾经那样亲密的呆在一起,等着黄昏来临,看着落日西去,然后再恋恋不舍的各自背对而去。
她记得离洛总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中才会转身离去,也记得离洛总是在离开之际轻吻她额头,在她耳边温柔说着:“牙姜,我多想就这样和你一直到老。”然后再说完这句话后立马一本正经继续说:“可是,黄昏之后,我们就不在只是为我们自己而活了。妖魔危害人间,我们是七魂传人,数万年间谨遵先人遗志,我们的无奈并不是毫无意义,所以牙姜啊……”
而她总是在他还未说完他的一番雄心壮志后打断他说:“是,我知道,我们不能自私,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她说完之后睁大眼睛看着离洛,总是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他欣慰的神情。那时候,她就觉得离洛是真的心怀天下的人,是真的拥有七魂传人应该有的决心的人,所以那时候她也早已确定要为了七魂的使命而永远站在离洛身边。
牙姜被突然冲进去的男子抱着缓慢落在地面上,他摸着牙姜的脸,将她嘴角边的血迹擦干净,俯下头,轻轻吻了牙姜的额头,眼里是迷蒙的水气。
“牙姜,对不起,我来晚了……”
“洛……”牙姜轻声唤他。
离洛温柔依旧,那眼神,和千年前一模一样。他说:“一切都会结束的,牙姜,会结束的。”他伸出手覆盖在牙姜的眼睛上面,发出橙黄色的光芒,“好好休息!”于是牙姜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而幽冥看着对面的人缓慢站起身来,那眼神,他很熟悉。
“你是……离洛?”他惊讶地说了话。
离洛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幽冥,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他说:“幽冥,好久不见。”
幽冥苦笑两声,“是啊,好久不见了,有一千年了啊。”
“幽冥,当年错信于你,而今日,我绝对不会!”离洛看着不远处的幽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幽冥惊诧之余,无奈苦笑。
“你已变,幽冥,你真的已变。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幽冥了。”他话语之中满是惋惜之情。但转念一想,幽冥早在一千年前就早已不是他所认识所信任的那个兄弟了。
“哼……”幽冥有些无奈,“我当然变了,岁月无情催人老这句话倒像是真理一般,作为妖魔的我虽然容貌不会发生改变,但我的心却真实的反应着我的衰老。倒是你离洛,一点变化都没有,尤其是你的眼神。”
“我怎会没变呢?”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我不是死了吗?幽冥?”
幽冥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神,心里有些特殊的情感涌起。他知道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在一千年前,每次离洛面对妖魔时都是这种眼神,而越是强大的妖魔,他的眼神越是冷酷无情。他还记得,他曾经对他说过:“幽冥,不要背叛我,否者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
可是他也知道,离洛那个时候是真的信任他的,只是,他自己斩断了他们友情的链条。他承认,他后悔过,但那是在杀了离洛之后好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离现在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已经差不多忘记了。
寂紫和纪天言显然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秦暮冲过去的他们还以为秦暮那时犯傻呢,现在看来,是离洛寄居在那幅画里的一魄进入了秦暮的身体,所以打破结界救下牙姜,此时正站在那里凶狠看着幽冥的人并不是他们认识的秦暮,而是在一千年前的橙魂传人离洛。
寂紫可以感觉到,不远处的那个男子的力量,强大到几乎可以和幽冥抗衡,但她现在担心的却是秦暮能不能支撑得住这么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面运行。这就像给气球打气是一样的道理,如果气球膨胀超过了气球的张力,那就只有爆破的结果了。
离洛转过头,对着寂紫喊道:“紫魂传人,你的剑,借我一下。”
寂紫用力将剑甩过去,同时客套问道:“我们可以帮你什么吗?”
离洛接住剑,拿在手中把玩两下,满意笑道:“不愧是紫魂传人,这剑看来是斩杀妖魔无数才会这般,帮忙就不必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千年情仇。”他看了看牙姜,然后说:“紫魂传人,帮我照看好牙姜好吗?”
寂紫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和秦暮太与众不同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天生的自信,不似秦暮盲目的乐观。她走过去,扶起牙姜,对他说:“放心,我会看好她的。”这时纪天言也走了过来,看了看牙姜,说:“让她进符咒里面会比较好。”
寂紫也这样认为,点头后看着纪天言拿出一张符咒将牙姜吸进去。无殇许久才从恐惧中惊醒过来,看着寂紫走过来,急问道:“主人呢?主人呢?”
纪天言伸出手,将一张符咒给她,说:“她在里面,没事的。”但无殇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呢喃着:“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主人受那么多苦呢?为什么要让主人的心爱之人死去,为什么要让主人的仇人活着呢?为什么……”她将牙姜的那张符咒护在心口,哽咽难语。
寂紫将她拉进怀里,试着拍着她肩膀安慰着她。
幽冥看着离洛拿着剑在手中挥舞几下,笑道:“我差点忘了,你可是用剑高手。”
“呵,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当年我两可是一起切磋了一番的。”他身体已经散发出黑色的气焰了,笼罩在身体周围,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你就应该知道,你或许没有胜算。”离洛手持桃木剑冲了过去,一剑劈开了幽冥身上的黑色雾气。
“胜算这东西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想想你不也曾死在我的刀下吗?”
幽冥手掌发出光芒抵挡住离洛的剑,看着他逼近自己的脸,不屑看着他的眼睛说:“剑,我也有。”他用力弹开离洛,离洛飞身缓慢落地。
他看着幽冥从手臂里拔出一剑,笑道:“原来炎夜剑在你那里!”
幽冥看着手中的剑,不由地嗤笑一声,“难道你忘了你就死在这把剑下吗?离洛,我就再对不起你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