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紫惊讶开口叫道:“阿南?”她顿时疑惑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波又一波的事情接连而至,她都有些应接不暇了。而且,刚才那黑影——那神似的模样更是扰乱了她的心绪。纪天言只是拉住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这其中必有什么渊源……”语气之中,难掩不解和无奈。不解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渊源,无奈这其中藏着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的渊源。寂紫轻轻挣脱他的手往阿南那边跑去,看着秦暮将阿南抱在怀里,上前关心地问:“阿南怎么样?”
但此时一脸紧张不已的秦暮却没有闲暇去回答寂紫的问题,只是摇了摇他怀中的南竞晴,叫道:“阿南,醒醒啊,醒来啊,阿南,你别吓我啊……喂……你说你这么狼狈的样子要是宣扬出去你颜面何存啊,你起来啊……”他使劲摇着她,却不见她有半点反应,摸着她的手,觉得冰凉冰凉的,忙抬头问寂紫:“寂紫,阿南的手好凉,会不会……会不会……”他不知道怎么开始慌张了,喃喃着:“喂,阿南,你别呀,你别呀,你醒来啊,你醒来我以后绝不与你斗嘴,每件事情绝对都依着你,喂……”
大概是上天垂帘,南竞晴睁开了眼睛,看着险些流出眼泪的秦暮,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平时与秦暮总是打打闹闹的,毫不避讳外人的眼光,过得逍遥自在,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却显得有些尴尬,她做过的那些糊涂事,让她此时十分介怀。但秦暮显然依旧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看见她睁开眼睛,一把将她搂得紧紧的。
牙姜却只得在秦暮醒来之后,颓然收回自己想要握住离洛的那双手,将飘到自己跟前的那副画像紧紧拽在怀里,强忍住泪水,闭上双眼不去看那画面,倏尔化作一缕烟雾回到符咒中。
南竞晴在秦暮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收起雪域刀,看着寂紫和已经走过来的纪天言,一下子跪了下来。
“寂紫,对不起。”
寂紫被她这动静吓住,忙上前扶她,秦暮跟着南将晴双膝跪地扶着南竞晴,疑惑的眼神同样表示着自己对她这一举动的不明白。他忍不住问她:“阿南,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跪着说对不起呢?”
听他这样问,纪天言轻哼一声,不屑在心里鄙视他:这小子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这样明显的事情竟然还没有看出来,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感情先前一直没注意过幽冥身边总是跟着个蒙面女子,真是!他摇着头,无奈看着。
南竞晴倒是有些庆幸秦暮这种天然的性格,但事实就是事实,她知道寂紫他们已经知道真相,知道自己便是那一直以来助纣为孽的人类,她也知道那是不容原谅的事情。既然这样,倒不如她自己抖露出来,这样也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且,她相信自己青魂传人的身份,应该会得到包容,而且,关于阿阳的事情,相信他们也会谅解。于是她站了起来,顿了许久,才缓慢开了口。
“寂紫,请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们对于出卖灵魂为妖魔卖命的人是不容宽恕,可是,我……”她看着寂紫的眼睛,有些哽咽着继续说:“我只是无奈之举,我没有办法……”她不知道为什么掉下了泪水,秦暮站在她身旁,静静的伸出手,帮她把那刚流出来的泪水擦掉,不知为何心里很心疼。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流泪,即使从前他们吵得那么厉害,即使曾经他因为糊涂对不起过她,即使他曾经因为烦躁而大声对着她吼叫,即使……她都是没有掉下过眼泪,可是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她竟那样哭了,这让他很难受,莫名的难受。
“我是云翳族人,现在更是唯一的云翳族人。五年前,幽冥不知为何进入了这里,杀了族长,也就是我爷爷,他毁了寒渊之石,整个寒渊便成了这副模样。你们可能不能想象,这样一片冰天雪地,曾经是多么的美好,美如仙境。现在的模样,一切都是拜幽冥所赐。
你们可能会疑惑我为什么没有在那场纷乱中死去,因为——我不只是云翳族人,更是七魂传人!”
听到这儿,寂紫和纪天言以及秦暮都不由得惊讶起来,看着她平静如水的样子,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阿南竟是七魂传人。平日里相处了那么久,怎么会一点不知呢?秦暮更是吓得眼睛睁得浑圆看着南竞晴,一脸的茫然。
她继续说道:“爷爷曾经无数次告诉过我,寒渊之石是维系整个寒渊的神柱,若是被摧毁,那整个寒渊也将不复存在。那夜,幽冥杀了爷爷之后,便亲手毁掉了寒渊之石,寒渊便在那一瞬间被寒冰覆盖变成了现在这副死气样子,而我被幽冥掳了去。我睁开眼的那一刻,真的很想拼劲全力杀了他,那时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即使死,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与他拼了,可是……可是……”她的声音明显变得异常起来,夹着哭腔,似乎有些事情不愿提起。
“可是,他竟然用我弟弟来威胁我。我本以为阿阳与族人一并死在了寒渊的那场灾难之中,却没有想到幽冥竟然留了那么一手,他用阿阳威胁我,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要我为他做事,就是帮着他寻找七魂之珠,并在找到之后监视着七魂传人。老实说,见到秦暮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了他是七魂传人,你也是,寂紫。”她看着寂紫惊讶的眼睛,满是歉意的说:“你们去巫山,我也是一路跟随的,你们晚上每一次出去,我也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幽冥就是抓住我是人类你们不易察觉这一点才将那些事情交给我做,而且,云翳族人是极其特殊的一族,他们结界的隐秘程度和防护性是你们无法察觉到的,所以你们才会一直不知道我在你们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所以,寂紫……原谅我……”
纪天言听着,突然又有了许多的疑问。
他问她:“可是你刚才……为何?你不是说你弟弟在他手里吗?你这样难道不怕?”
听他如是问,南竞晴的眼神越发暗淡下来,咬紧嘴唇哽咽着,泪水又流了下来。她用手胡乱的在脸上抹掉眼泪,说:“幽冥上次在巫山受了伤,便去了冥山找人医治,后来莫名将那妖魔带了出山,一并前来寒渊找一件东西,他先前并没有告诉我,我只是一直用结界隐藏自己尾随而来的,我想知道他到底来寒渊找什么,便跟得很紧,可是就在不久前,听到他说,他说……阿阳早就死在了他手里。”她泪水流的越来越疯狂,秦暮现在却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不敢上一步。
“阿阳,那时才不过三岁而已……”
她捏的指节发白,恶狠狠说道:“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他手下,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寂紫听着她这些话,不免心生同情和怜悯,但她却突然想起他们是怎么得知寒渊地处何方的。开口问阿南:“难道这本书上的路线是你留下的?”她拿出那本破旧的书,伸到阿南眼前,等着她的回答。
南竞晴接过那本书,随意的翻开,淡淡说:“的确。”
纪天言想起上一次自己欲翻开那本书的时候的情景,不由得惊叹一声:“你竟然可以这样轻易翻开?”
“云翳族的书籍大多加有咒语,一般人哪能那样轻易打得开。寒渊在那夜毁于一旦,这恐怕是时间仅存的一般云翳族的书籍了,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寂紫回答说:“在姥姥的书房。”
南竞晴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姥姥是谁,她一直关注着他们,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彻彻底底的,一点都不含糊。只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云翳族的书为何会在寂紫姥姥那里。
寂紫摇头,说:“不过阿南你是怎么知道这本书在我们这里的,而且是什么时候在书上做的这些标记,你为什么要引我们来这里呢?”
她思忖片刻,“那天在食堂,不经意看见了这本书,觉得那文字很熟悉便拿出来一看,结果发现真的是云翳族的书籍,但那时你回来的太及时,我还未看真切……后来在你不在的时候,便在那上面做了标记,引你们来这里。我只不过是想了结一下我与幽冥的羁绊而已,我知道,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幽冥是强大的,而且,事情因这里而起,我就想事情也在这里终结。我想让让爷爷看着我替他把全族的仇报了。”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而寂紫他们大概知道了这其中的渊源,而秦暮上前,一把抱住南竞晴,说:“阿南,你傻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一个人抗那么多的事情呢?”
被这一抱,南竞晴忍不住了,眼睛里面酸涩难耐,眼泪又流了出来。不过她却想着寂紫和纪天言也在这里,她这种模样,简直太不像她自己了,而且,这么煽情的情景,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她推开秦暮,佯装着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说道:“呃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我只不过就是骗你们了一阵加上跟踪了你们一阵,还帮着幽冥做了些不仁义的事情,我……我,我……”她指着自己,一时语塞。
看她这样子,秦暮不知为何笑出了声,揽住她的肩膀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南嘛。”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南竞晴咬着嘴唇,有些受宠若惊一般。寂紫和纪天言却走到她跟前,认真地说:“阿南,欢迎你。七魂又添了一魂,我们离目标又近了。”
她刚说完,南竞晴就拿起那本书籍,大声叫道:“这本书里面记着怎样找出接下来的七魂传人们,你们看看。”她把书递给寂紫,而寂紫却为难的回答她说:“阿南,这里面的字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她听后用力拍了自己额头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她笑着说:“没事没事儿,我认识就行了。”
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阿南还可以那样毫无芥蒂的对着他们笑,明明她遭遇了那样残酷的过去,却还是那样保持着乐观的天性。但其实只有阿南自己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假装而已,她只是不想他们看见她的软弱,也不想他们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他另眼相看罢了。
她努力做他们眼中的阿南,只是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平衡,只是想维护好他们之间的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