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好月月……”杨阳快步追上正要走出会议室的蓝月说,“帮帮忙,收拾着一点啦。”
“可是——”
“你说过的,很感激组织这次聚会的同学。”杨阳不了解,有些不依不挠,“怎么都是用嘴巴说说而已吗?”
花生并入了花生,葵花子并入了葵花子,香蕉甜橙苹果水果糖,同学们怎么都不把他们装到肚子里啊?这样就不用——“唉!”环顾散去的会场,蓝月不仅悠悠地叹出一声。
“弄完了?”好听的男声。蓝月猛然地抬头,——莫然!两手插兜,着一件黑色棉T,翻领处绲了灰色边,薄款羽绒夹克横披在肩上,袖管在胸前打了结。笑笑地闲闲倚在会场门口护栏上。
“完,完了。怎么,你?”蓝月有些语无伦次。
“喂,莫然,正好!来,提着这些东西!”杨阳挤身出来,交给莫然一大口袋香蕉甜橙苹果水果糖。
“你,——眼睛近视了?”莫然问。
“嗯。”其实蓝月想说,以前就近视了啊。只不过那时候只在上课时戴眼镜,不然怎么会让你的面孔在记忆中模糊?
“挺好看的。”蓝月戴了钨钛质地的黑色全框眼镜,配了她今天的牛仔长款衬衣,反而闲闲洒洒地自由而随意。
“你,怎么,没戴了?”蓝月有些奇怪。莫然读书时戴了眼镜,镜片后阴郁而忧伤的凝望,是月月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
“十年前做了手术。”莫然轻拍了月月的头,“怪不得看了你几次你好像全然不认识我了。”
“只不过是一副眼镜而已,难道我改变有那么大吗?”莫然有些不甘心。
“没,没呢!只是没想到。”月月笑,唇线沿近,浅浅淡淡两个酒窝。
他们肩并肩走进餐厅。说来令人吃惊,这是他俩第一次用声音来表达。走得太快,花还未开。走得太慢,花已颓败。不缓不急,正是我最想遇到的你的样子。可是这快慢的中间要该怎样才能应了花期?
“莫然,这里!”老四班一男生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声招呼着。莫然抬手揽了揽蓝月的肩,笑笑地压下脸来,“等我!”
蓝月有些喘不过气来,呆愣地看着莫然一直走到了那一桌。
“月,月月。”
“叫你不要穿高跟鞋吧,你偏穿。”
“快,快过来!”杨阳在那边喊。
到了座位,蓝月狠狠一脚踩在杨阳的脚上。
“拜托!需要那么睚眦必报吗?”
“呵呵,我当然是知道你没穿高跟鞋啦!”
“呵呵,你跟莫然,有情况哦!”杨阳无休无止地讲着。“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情呀!”
蓝月只管往嘴里夹菜,却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心里七上八下,如一个人在夜晚航行于茫茫的大海看到了灯塔,心底涌出夹杂着伤感的喜悦。
恍恍然地,敬酒的同学来了去,去了来。蓝月机械地跟着举杯端盏喝酒。突然,一男生一个趔趄,差一点扑倒在蓝月身上。酒却溅了蓝月身上几点,成了深蓝的印花。
“蓝月,你不认识我了?”
蓝月定神看了看,不说话,低了头笑着,的确没有记忆。
“真记不得啦?!”
“我是彭泽宇嘛。”
“那时候,张良追你,我帮他扛大刀。”
“那天呀,高考结束那天……”彭泽宇不断加重语音提醒着蓝月回忆的点。就好象经历的曾经繁华得不允许蓝月在此生把它忘记。
提到张良,提到高考结束那天,蓝月记起了彭泽宇。往事如昨,却不堪回忆。
有人笑了,有人却哭了。而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少喧哗者,而过往,也总将被一点一点地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