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虎女（下）

李平治见岳灵珊收剑，立马上前，用衣袖在她额头擦擦，似乎是在擦汗，只是，岳灵珊这番出手，前后不过使了四五招，能赢多半是因为泰山二老心理素质不行，根本没出大力，又出什么汗来？只不过小两口秀秀恩爱罢了。那边令狐冲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秀了了自己一脸，心中烦乱，连田伯光的询问也没理会。田伯光又说：“那日在华山顶上，你和我动手，记得你便曾使过这一招来鹤清甚么的，只不过那时你还没使熟。”令狐冲充耳不闻，其实岳灵珊一出手，他便瞧出来，她用的是石洞中的泰山剑法，本来他还疑惑岳灵珊是如何发现洞中的秘密的，却突然见到两人撒狗粮，便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田伯光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摇摇头，暗道：“我这兄弟，样样都好，就是看不透儿女情长。”他看向场中的两人，眼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暗自叹了口气。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岳先生精擅五岳剑派各派剑法，实是武林中从所未有。老朽潜心参研本派剑法，有许多处所无法明白，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请教。”众人望去，只见一个清瘦老者迈步而出，他左手拿着一把精光发亮的胡琴，右手从琴柄中慢慢抽出一柄剑身极细的的短剑，不是衡山派的莫大先生又是何人。

莫大自知并派已成定局，他自己本来也没有争五岳掌门的心思，比武夺帅自己肯定不是左冷禅和令狐冲的对手，但是如果龟缩不出，自然丢了衡山的颜面，他本打算等泰山派决出代表后出手教训一番，哪知三人一上来便全都受伤了，于是剩下的对手中只有岳不群或许自己还有一拼之力。他在少林寺中已经把岳不群的武功看得清楚，想来自己是不会输的。

哪知异变凸起，刚刚大发雌威的小丫头居然离了爱郎，径直走到他面前，躬身道：“莫师伯手下留情。侄女胡乱学得几手衡山派剑法，请莫师伯指点。”这一下可是让莫大左右为难了，他先前说“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请教”乃是指的岳不群，但武林中称呼女子为先生的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这女娃，刚刚以一敌二赢了泰山二楼，此刻群雄眼中也是当得先生二字的。只是，这女娃差了自己一辈，若是赢了固然是应该，但也落得个以大欺小，若是输了自然更是颜面扫地了。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微笑道：“很好，很好！了不起，了不起！”心想“我必然要轻松胜了，才能不失了颜面”

只听岳灵珊道：“侄女如敌不过莫师伯，再由我爹爹下场。”莫大喃喃道：“敌得过的，敌得过的！”短剑慢慢指出，突然间在空中一颤，发出嗡嗡之声，跟着便是嗡嗡两剑。岳灵珊举剑招架，莫大先生的短剑如鬼如魅，竟然已绕到了岳灵珊背后。岳灵珊急忙转身，耳边只听得嗡嗡两声，眼前有一团头发飘过，却是自己的头发已被莫大先生削了一截下来。

岳灵珊没想到莫大先生居然这么厉害，一招便险些要了自己的命，但父亲的吩咐她还记得，至少要把衡山的剑法使出来才行，又想到，他刚刚不杀我显然是手下留情，不想伤了我和爹爹结怨，那我索性不用防守，和他对攻。当下不理会莫大的剑势来路，自顾自的接连两剑，向莫大先生的小腹和额头刺去，这使得是衡山派五神剑之二的“泉鸣芙蓉”和“鹤翔紫盖”，使剑之人固然不知道剑法的名字，但莫大却是知道，这两招剑法乃是衡山五大剑法之二的芙蓉剑法”和“紫盖剑法”的精要，他自己也是只有听闻，却是不会的。不过好在岳灵珊剑法还未得真意，空有其形，否则他此刻已经败了。这倒不是说他剑法不行，只是他既不愿伤人，对方又和他抢攻，难免束手束脚。又见岳灵珊使出第三招“石廪书声”跟着又是一招“天柱云气”知道不好抵挡只好退走，只是他剑法繁复，逃走之时短剑飞舞，让人眼花缭乱，普通人看不出他逃跑，如果此时岳灵珊收剑说一声“承让”那么他便是输了，毕竟他虽然掩饰的好，但在座的不乏高手，自然能看出端倪，他本就以大欺小，自然不能开口分辨。

此时他见岳灵珊犹豫不定，暗自庆幸“惭愧，毕竟年轻人没见识。”又见岳灵珊面色一变，眉头舒展，似乎想要说话，立刻持剑扑去，只见剑光闪闪，剑发琴音，瞬间已将岳灵珊裹在剑光之中。岳灵珊一声惊呼，连退几步，莫大经验丰富，怕她缓过劲来，施展最后一招“雁回祝融”，自己难以抵挡，于是短剑越来越快，一套“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有如云卷雾涌。

李平治在一边看着二人比斗，只觉眼花缭乱，岳灵珊和莫大的剑法他都认得，只不过，如此电光火石般的使出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哪里能够看清，又如何能够抵挡。他虽然知道莫大不会伤了妻子，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失手，误伤他心里也不会好受。这时只听“啊”的一声，岳灵珊长剑脱手，仰跌在地。

莫大先生手中短剑伸出，指向她的左肩，笑道：“侄女请起，不用惊慌！”

哪知异变突起，只听拍的一声响，莫大先生手中短剑断折，却是岳灵珊从地下拾起了两块圆石，左手圆石砸在莫大先生剑上，那短剑剑身甚细，一砸之下，立即断成两截。跟着岳灵珊右手的圆石向左急掷。莫大先生兵刃断折，吃了一惊，又见她将一块圆石向左掷出，左侧并无旁人，此举甚是古怪，不明其意。蓦地里那圆石竟然飞了转来，撞在莫大先生右胸。砰的一声，跟着喀喇几响，他胸口肋骨登时有数根撞断，一张口，鲜血直喷。

这一下变故，惊得群雄都看得呆了。大家看得分明，莫大得势停手，自然是自恃长辈，不愿咄咄逼人，哪知岳灵珊应变惊奇，众人也是叹服。唯有进过山洞的令狐冲李平治等人知道，这招乃是魔教长老破解衡山剑法的招式。

岳不群飞身入场，啪的一声，打了岳灵珊一个耳光，喝到：“莫大师伯明明让你，你何敢对他老人家无礼？”弯腰扶起莫大先生，说道：“莫兄，小女不知好歹，小弟当真抱歉之至。尚请原谅。”莫大先生苦笑道：“将门虎女，果然不凡。”说着又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衡山派两名弟子立马奔了出来，扶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