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悄然的洒落在庭院之中,树上的枝叶四处散落。一道道星光打在荒凉的北地,凄厉的风刮过,便是一阵黄沙。
林家村村位于北地,是一个极为封闭的小山村。村子四面被荒山包围着,只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流自山涧中流入村子,这是村子唯一的水源,极其的宝贵。村里的人常年与外界没有接触,所以民心十分的淳朴。
只是村子在三年之前来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约莫十六岁左右,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衣衫,瘦弱的身体背着一个不大的背篓,里面有着半框白花花的盐巴、几本残破的书,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少年用这半框盐巴在这封闭的山中安了家。少年略通一点医术,平常给村中人看看伤病,倒也饿不死。
这少年便是江皓,他三年之前流浪到了这林家村,失意之下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夫武者,盖追天地之运,吐纳日月星光。”一阵朗朗的读书声自村南边的一间茅草屋中响起。
已是午夜时分了,一个灰色衣衫的少年手捧着一本已经微微泛黄的书籍,极其入神的朗读着。他的脸色极为苍白,有着一双极为温和的眼神,微微翘起的鼻子下是那薄薄的嘴唇。言行举止中有着一股儒雅的气质。正是那江皓。
一道寒风将木门吹开,只听得‘嘎吱嘎吱’的噪音响起。江皓小声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将那木门紧紧的拴住。待到江皓再度坐在烛火旁后,却是已经失去了读书的兴趣。
他眼神怔怔的看着忽隐忽现的烛火。山中常年与外界封闭,这火烛还是他自己采集蜂蜡做的。
“三年了......!”江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话语之中却是蕴含着许多的思绪。三年之间,他自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族嫡子,落魄到了这山野村民,这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夜晚的山村格外的安静,只有一声声风的呼啸在空中响彻。
江皓盘膝坐在床铺之上。只听得一声不寻常的声音响起,一道泛着些许光华的灵气从空中浮现。这道灵气自江皓的皮肤进入他的体内,沿着经脉向着丹田流去。就在灵气将要进入丹田之时,一道白光微微一闪。随后灵气就消失了,宛若石沉大海一般,再无踪迹。
江皓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尽是失落的神色。他喃喃自语道:“还是老样子,丹田之中冷冰冰的,灵气一旦试图进入丹田之中,便会被那白色雾气彻底抹杀。”
他自幼聪慧,武道哲理举一反三,被族中长老称赞为先天神慧,一度认为其是江族千年一出的不世天才。可就在五岁那年,江皓接受灵源洗礼,从而成为一名武徒的时候。江族诸人这才发现江皓的问题,丹田竟然无法容纳一缕灵气!
要说这江皓的资质,那可是连族老都要羡慕的‘先天剑体’。先天剑体位列九州排名前一百的体质中第十七位,修炼剑术绝佳的体质,当时九州第一剑门剑宗,其长老亲自来到江族,请求江族让江皓入其剑宗。
但是也许是天妒英才,江皓的丹田之外有一层淡淡的白雾。这层白雾将江皓的丹田牢牢的包裹住,不容许一缕灵气进入江皓的丹田。
九州修者,这最重要的便是丹田,无论是再怎样天资横溢,丹田一旦受损,这辈子也不会在武道之途上有一丝的进步。也正是因为这样,江皓从万人敬仰沦为了人人唾弃,甚至于被江族宵小驱逐出了江族。
江皓一脸苦涩,清澈的眸子里充斥着不甘。从那云端之上一下摔到地上,这其中的落差,没有人可以知道。他这一辈子,也许就要在这深山之中,平凡的度过一辈子。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林家村村时,村子瞬间活了起来。辛勤的村民们点起炊火,一家有一家的屋子上飘摇着缕缕黑烟。
江皓轻轻的捧了一把清水,将自己的倦容洗净。他拿起一把木梳,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不一会,一个十分清秀的书生模样悄然出现了。
江皓平常的时候,不单要给村民们看病,还要给村里的幼童启蒙学识。而村民们也会付给江皓些许米粮。
只见下面不坐了四、五个幼童,每个幼童坐在一个小小的木板凳上,前面放着一张粗糙的桌子。他们拿着一张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纸,这些纸,还是江皓当初带进来的。这么些年过去,已经非常的烧了,所幸江皓自己懂得造纸的技术,便也无需担心纸的问题。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江皓一字一顿的指着黑板上的字念道。
幼童们跟着江皓的嘴型,晃着头大声的喊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幼童,比其他的孩子要高出一头,特别突出。他干张着嘴,眼中浮现焦急的神色,却是转眼就忘记。这个幼童便是这林家村村长的孩子,叫林小凡。和寻常人不同的是他先天愚笨,四岁才会说话,痴痴呆呆的,也因此自小就收到了同龄人的欺负。
或许是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江皓常常会给他开一些小课堂,让他可以赶的上同龄人。
江皓温和笑了一下,两根手指弹在幼童的头上,又翻手轻轻的抚摸着幼童的发髻。他轻声说道:“跟着我读‘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幼童咬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这就对了!”江皓收起了课本,对着幼童们说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
幼童们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先生休息!”说罢,便两两三三的出去玩了。只留下林小凡站在原地,这也是他每天的日常。他天资愚笨,想要赶上其他的同龄人,就必须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行。
江皓搬了一把村子人自己制成的木墩子吃力的放到林小凡的傍边,拿出一根细细的毛笔,递给林小凡。
“今天,我们温习写字。你执笔先写,我看看。”江皓温和的吩咐道。
林小凡呆呆的点了一下头,从江皓手里接过毛笔。他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有模有样的写着几个字。过了一会,江皓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用手握着林小凡的手,有写了些新的字。一师一徒颇有些温馨。
夕阳缓缓落下,晚霞染红了云翳。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提着一个竹篮子走到江皓的茅屋门前。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一对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这个年纪最美丽的光华。她轻轻的推开门,看到江皓和林小凡正在认真教导和学习。眼睛一眯,成了两轮月牙,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贝齿轻开,说道:“江先生先休息一下吧。我带了一些饭菜,还是吃过再继续吧。”
江皓看了一眼小姑娘,温和的回应道:“是小菊啊,麻烦你送饭了。”一转头,对林小凡说道:“小凡,你姐姐来了,先吃饭吧。”
夕阳之下,江皓捧着一个简陋的瓷碗,细嚼慢咽的吞嚼这饭菜,自然而然有一股气质。
林小菊看着江皓,俏脸微红,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让小姑娘的芳心被莫名的俘获。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江先生,真的是麻烦您了,我弟弟多亏您的照顾。”
江皓温和一笑,摆摆手说道:“哪里的话,小凡他自己很努力的。”看到江皓的微笑,小姑娘的俏脸莫名又是一红。
晚饭过后,林小菊带着林小凡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江皓的茅草屋。
看着一路欢乐的姐弟俩,江皓幽叹一声,黑色的眸子中蕴含着莫名的情绪。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般温馨的一幕,他的父母、他的兄长、他的妹妹,想起他们,江皓心中又是一痛,自嘲道:“我这废人,注定在这荒山之中苟延残喘,又何必去给他们添麻烦呢!”
深邃的夜晚到来了,天上的星光挥洒在静谧的荒山之中。这一天,江皓破天荒的没有尝试修炼。或许是白天的那一幕勾起他的回忆,今天他早早的便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在那夜空之中,一道暗淡的光华闪过,在黑色的夜空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一颗银白色流星自天际之上砸落,看那目的地,却是江皓所在的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