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建宁十二年春,大朝仪,王问诸子”
传:“大朝仪少乎?”“三月一朝,非少”“既非少,此何独记?”“建宁十二年,皇子既长,帝以天子剑问于诸皇子,以观其志,帝指剑问:此为何?皇子胜曰:“难”,皇子景言:“无上”,皇子鸿曰:“胆魄””“帝子几何?”“帝子十余”“何以记此三者?”“以三者贤”。
再精彩的故事也会有落幕的一天,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安静下来的时候。
风儿从北方来,将整个城市带到了秋天。夜深了,烛光摇曳,巨大的车轮从青石板上压过,吱吱呀呀的,像是离人在述说着相思和不舍。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度过他的孩时和少年。他曾在这里的每一条巷道里游玩,也在城北的那座学宫里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他曾在这里疯狂,也在这里爱恋。
这个城市曾经因为他出生而万民喜悦,因为他的凯旋而狂欢盛宴。
荣耀与辉煌,痛苦与失意,这座城市都曾见证。
他是这座城市的儿子。
铁甲走动的时候,甲片摩擦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朱雀大街上,“天气凉了,怕是要下雨”姜胜想到此处,随口吩咐道:
“这些天让大家多备点衣服,天气凉了。”
车门外的人一愣
“是,殿下”。
随之而来的,是夜一般的沉默。
看守宗正府大门的老人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开过门了,所以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的确有些没反应过来。
宗正府的大门太老了,老的和里面的牌位一样。咯吱的打开大门,老人有些疑惑:
“大殿下怎么来了,最近并没有哪个皇子犯错呀!边境不宁,时局不稳,皇子们都自觉安分多了,而且,这甲士数量也太多了。”
不过老人是没有什么资格将大皇子拒之门外的,行过礼,例行公事的问道:
“大殿下深夜来访,不知为何啊?”
“宗叔,胜儿要走了,这次来是来归还麟剑的。”
“啊?啊!......殿下,不可啊!这是为何?殿下这是为何?”
大皇子拍了拍老人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说“宗叔,没事的,没事的。”
等大皇子到宗庙的时候,里面已是灯火通明,年迈的大宗正如同一尊雕塑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着大皇子问道:
“你来还剑!”
大皇子衣朝服,行拜礼跪倒在宗庙门前,朗声道:
“山河有险,社稷于危,孩儿食万民之黍,自当庇护一方。求仁得仁,孩儿无怨。孩儿此去,恐有不测之险,正则乃社稷重器,不容涉险,孩儿特来归还”
大宗正咬着牙问到:
“你欲何往?”
“孩儿将北去,连夜出发。”
“......”
“陛下...糊涂!”
当车队来到城门时,等在那里的是三千铁甲,而且是帝国最精锐的玄冥重甲。
当年太祖初创基业,穷极帝国,铸造了约三万副玄冥重甲,达到了成军的最低规模。而在后来的战争中,玄冥军也用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铸就了属于这只军队的辉煌。亦成为后来历朝历代帝王的天子亲军。
韩棱手持节杖,板着个脸,立在铁甲军阵的最前方。
“韩棱,你又猜到了?回吧,你的三千里锦绣还等着你去施展呢!殉葬吗?何其之愚蠢!”
“殿下出行,应有的礼仪还是要的。所谓锦绣,不过是无用之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难怪九弟总是叫你穷酸秀才,你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怎么!不说说实话吗?”
韩棱默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好吧”
“韩棱,你有没有想过娶个媳妇什么的,我很想看看你局促不安的样子?”
“......”
大皇子和韩棱静静看着眼前的这座巨大的城池。大皇子忽然问到:
“你还记得王氏子的那句话吗?”
“殿下,你问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
“......”
“你说的是哪一句?”
“最后的那一句”
“我乃王氏长子长孙”韩棱还没回答,大皇子已经轻轻的念出来了。
他的最后一个句话应该是“啊!”韩棱很冷静的说道:“玄武结界很痛的”
大皇子的脸色变的非常古怪:
“秀才,你能活到今天,真是天下人的厚爱。”
“你真不走?”
“你去得,我就去得,这天下没有我韩棱不敢去的地方。”
“虽然觉得很浪费,但有你在,旅途应该不会寂寞了。”
大皇子突然笑了,笑的如同三月的阳光:
“秀才,走!我们去看看的不老峰的雪。”
大皇子转过身去,三千玄冥跪在两旁。长风从北方吹来,两个年轻人迎着风昂首走向前:
“这是我的国”
“也是我的家”
“而我,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长子长孙。”
三个月后,建宁一十七年冬,宗正府,大皇子本命灯灭,灵台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