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东边搭建的草席凉棚里,堂吉诃德正在检查感冒药的成色。板蓝根和黄莲晒干了,然后研磨成细细的粉末,味道尝起来偏苦,带点涩味,刚刚好。
“这几个人已经掌握好了制药的工艺。”堂吉诃德对管家说。
他对面站着四个在城堡里干粗活的仆人,两男两女。他们是老管家选来学习制药工艺的,学会了之后交给其他工人,最后由那些工人负责生产。
黄莲和板蓝根都是野生的,伯爵大人命令士兵和农奴采集了一些,数量不多,一天才总共采集了20斤,晒干之后就剩5斤多一点,再筛掉一点杂质,最后制成的药粉不到三斤。这三斤药粉被分成了三十份,伯爵大人亲自标价每份20枚金罗兰,相当于一座富庶的庄园。
等全部卖出去后,堂吉诃德能分120个金罗兰,一下就成要饭吃的乞丐成为百万富翁,他不禁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个世界的货币分为三种,金罗兰,银鹿,铜狮,分别由金、银、铜铸成。1金罗兰=100银鹿=10000铜狮。金罗兰的含金量高达百分之九十,表面印着王室紫罗兰家族的纹章——一朵盛开的紫罗兰,下方是交叉的双剑。
“鉴于你们良好的表现,伯爵大人准备给你们一分更好的工作。“老管家说,“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四名仆人离开,留下堂吉诃德和老管家两个人。
“想好你的家族纹章了吗?”老管家问。
纹章是类似于家徽的东西,是贵族的标志之一,堂吉诃德马上就要成为贵族了,他必须拥有自己家族的纹章。老管家会把堂吉诃德的家徽记录在伯爵书房专门记录家臣的书本里,这是贵族社会的规矩之一,封臣必须在自己的领主那里“登记”,留下身份证明。而领主则会把新封臣的贵族纹章告知其他贵族,让其他贵族知道又有一位贵族诞生了,以后那位贵族只需要亮出自己家族的纹章就能证明自己贵族的身份。
“已经设计好了。”堂吉诃德说着拿出了自己昨晚上通宵画好的旗帜。他的设计的家族纹章和医院骑士团的纹章有些类似,整体是个交叉的十字,上下左右等长,中间交叉的部分细一些,到末端逐渐变粗。
很多贵族骑士会将印有自己家族纹章罩袍穿在铠甲外面,这也是区分敌我的方式之一,堂吉诃德设计的家徽就是专门往罩袍上印的,简洁、美观。
“我以为你会弄个狼,狮子什么的,不过这个也不错。”老管家说点了点头。贵族们大多以某种动物或者植物作为家徽,杜兰特家族的家徽就是公牛,也有人管马丁伯爵叫公牛公爵。
“可惜现在已经快到秋天了,想要人工种植草药,大规模生产感冒药只能等明年。”想起感冒药生意,堂吉诃德叹了口气。马丁伯爵的目标客户是贵族,也只有贵族付得起二十枚金罗兰的天价,看上马丁伯爵这次能赚不少,但在堂吉诃德看来只是蝇头小利,毕竟贵族才多少?想要赚大钱就要大规模生产,薄利多销。
这是堂吉诃德和伯爵大人谈好生意的第二天,自从昨天上午离开自己工作睡觉的马厩,他还没回去过。昨天晚上他是在城堡客房里睡下的。
“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我已经把马勒戈壁抓起来了,他现在就在城堡的监狱里,你要去看看吗?”老管家说。
“嗯?”
堂吉诃德本来想等着自己正式晋升勋爵之后,找马勒戈壁的麻烦呢,没想到老管家主动帮他把马勒戈壁的抓了起来。
这就是权力的美妙,不需要你开口,人家自然就帮你把事情办妥了。不知不觉堂吉诃德也跻身权力阶层了,虽然他手中的权力还微乎其微,但有和没有是本质上的区别。
监狱在城堡东边,是半地下结构。
负责看守监狱大门的卫兵打开监狱大门,带着他们走进来。
监狱里没有窗户,墙壁上插着两只火把,作为光源,空气里弥漫着松脂燃烧特有的香味,还有一股霉味。
马勒戈壁被绑在一根木头柱子上,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他大概三十来岁,瘦高瘦高的,但因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所以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弱无力。
“好久不见啊,马勒戈壁。”堂吉诃德语气平静,他当然很恨马勒戈壁,比马丁伯爵还要恨,马丁伯爵只是把他贬为农奴,并没有直接打他,或者羞辱他,马勒戈壁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家伙就是个地痞流氓,高兴的时候打堂吉诃德,不高兴的时候也打堂吉诃德。他们两个都在马厩干活,马勒戈壁把活全部甩给堂吉诃德,自己从来不动手。
“你他妈怎么在这里?”虽然已经被抓了起来,但马勒戈壁没有挨揍,骂得很有精神、很有力气。
但马上他就没力气了——堂吉诃德一脚踢中了他的裤裆。
杀猪一样惨叫声陡然响起,马勒戈壁脖颈处的血管暴起,几乎要炸开。
“我到外面等你。”老管家说完就带着士兵往外走,留下堂吉诃德和马勒戈壁处理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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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伯爵(马丁·杜兰特)坐在书房里,品着红茶。茶壶是纯银质地的,从精灵商人手中购买的精致工艺品,价值五十枚金罗兰。茶叶是南方的多瑙平原生产的优质红茶,一小罐(大约五十克)就要两枚金罗兰,还放了红糖和生姜,马丁伯爵喜欢生姜的辛辣味。
老管家推门进来,说:“他去监狱了,估计马勒戈壁是活不了了。”
马丁伯爵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堂吉诃德身上有很多秘密,他可能来自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大陆。”老管家说,他去过许多的地方,紫罗兰王国的大部分城市他都去过,包括千里之外的王都,南方的多瑙平原,除此之外他还造访过大海对面的冯可夫,而且还没有被那群女人阉掉。
但他依然不敢说自己去过所有的地方,见识过所有的东西,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南方,兽人盘踞的野兽平原,精灵们的永夜森林,他都没去过。
在比冯可夫更远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没有开辟出航线,也没听说有人往未知的海域航行。
航海本身就是个危险的活计,不仅仅有致命的风暴,还可能遇到危险的海洋魔兽,航线上的怪物基本都被清理掉了,大体上是安全的,未知的海域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现在看来堂吉诃德很可能来自比冯可夫更遥远的地方,一片完全陌生的大陆,而且还不是野蛮落后的那种——感冒药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时才答应册封他。”马丁伯爵说,“只是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秘密,那些秘密又有多少价值?或许他只是个平凡的人,恰好知道感冒药的配方而已,而且他还不知道回家的方法,不然应该会让我借一艘船给他,也没办法通过他开辟商路。”
马丁伯爵不仅仅是一名顶级贵族,还是一名优秀的商人。
大贵族的领地辽阔,家大业大,但开支也很大,以马丁伯爵为例,光是修缮城堡、为小姐、太太购置衣物、购买各种奢华的食物和香料、支付仆人的工资、在婚礼和其他重要节日给其他贵族送礼,马丁伯爵每年就要花掉三四百枚金罗兰。更别说更加昂贵的军费,马丁伯爵养着两千多人的脱产私军,这些人的武器、铠甲、乃至马匹都是马丁伯爵提供的,这些士兵还要吃饭喝水,生病了要治病,如果打仗死了要给家属抚恤金,每周都要给这些军人发军饷。除此之外他还要维持一套官僚体系,用于管理领地。
几乎没有一位贵族不为钱发愁,每个星期,马丁伯爵都要花出成袋的金罗兰。他必须赚取足够的钱财,否则就不能维持一位大贵族应有的体面生活,甚至连军队都要裁剪,这对贵族来说是致命的。
马丁伯爵的大部分收入来自家族经营的各项产业、生意,比如说铁和盐,现在还要加上感冒药。
对他来说堂吉诃德有投资价值,但目前为止还看不到太大价值,不值得太过重视。之前对堂吉诃德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完全是在试探他,可惜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堂吉诃德已经是他的封臣了,只要堂吉诃德干得好,他自然能获得利益。
“你说给他那块地好呢?伯爵大人坐在垫着天鹅绒坐垫的椅子上,仰头问。
马丁伯爵统治着以号角城为中心的三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换做天朝,相当于小半个省,其中一半已经被分封给了手底下的贵族,剩下的一半是他自己的。
直属她的追随者有:两名子爵,七名男爵,以及三十名勋爵骑士。
贵族对于自己的封臣是相当挑剔的,能力、家世缺一不可。册封堂吉诃德这种非贵族出身的农奴,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给个破烂小村,全村人口勉强过百,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那种。
“我的大人,他不懂武技,实在不是做骑士的料,给的封地太好,其他骑士恐怕会有不满。”老管家说。伯爵的那三十名勋爵骑士都只有一个村子作为封地,贵族尚武,按照他们的标准,堂吉诃德这种连剑都不会使的家伙绝对没有资格和他们为伍,如果给他的封地比自己的好,容易招致不满。
“把咸水村给他怎么样?”伯爵摊开羊皮纸地图,在咸水村的位置上画了个圈。
咸水村在号角城西边五十多公里处,紧靠大海,全村加起来一百多人。最近五年,平均每年收来的赋税只有200铜狮外加70袋小麦,几乎是伯爵手下最穷的村子。
“属下觉得正好。”老管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