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眉轻挑,手覆上她的额际,异常的热度,明显是发热的症状,神色瞬间停滞,怒火一炽,语气却异常的轻慢,“小舞?”何以竟没人发现异样?
“奴婢在。”小舞一直低低地垂着头,但出于职业本能,对于他细微改变的语气有了警觉。
“今早是谁为娘娘洗漱的?”他一手拿碗,一手拿汤匙,细细地吹着汤匙中白粥的热气,状似随意的询问。
“是,奴婢。”小银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很温和,以为是要有所赏赐,踏前一步,含笑回答。
“这样啊——”沉吟着,他唇边还是凉淡的笑意,紧接着的话语却直接将小银打入了地狱,“对于主子一点都不关心的奴婢,留着也是浪费。”
“呃!”小银疑问,尚没有反应。
“小兰子,”他瞟一眼身旁待命的小兰子,云淡风轻地下令,“将她带下去领罚,孤,再也不想在宫中见到这个贱人。”沉吟,“好好送她一程。”
话中之意就是,直接判了小银的死刑。
“是。”小兰子领命朝外一喊,“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到敬事房等待惩处。”
小银豁然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依旧笑容满面的帝王,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接下去的命运:“不!奴婢——”
然,进来的禁军根本不给小银继续讲话的权利,直接闭上其亟欲哀求的嘴,好不怜香惜玉地拖走。
一室的宫人,除去敛目垂首的小舞都不自觉瑟瑟发抖,对于这个为皇帝挡刀的淑容娘娘,他们都有相同的念头,就是尚医娘子也曾断定这个新娘娘身体羸弱,气血两亏,而她所喝的药,无一不是用来吊命的,想来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香消玉殒,所以一直都不上心,虽然她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但觉得再尽心侍候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就有了相同的念头——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放任自流。
不想,皇帝,对她却是重视如斯,顿时有了人人自危之感。
“皇上?”她看着小银被拖下去,接收到了那哀求的眼神,眼角不着痕迹地扫过一室战战兢兢的下人,虽然这件事对她而言能巩固地位,但也不能给他们留下冷酷的形象,不然,以后就没有真正忠心的仆人了。
人本性就是如此,喜欢在被打了一巴掌之后去抢助纣为虐之人送上的糖果,而那时也是最有可能献上绝对忠诚的时刻。
“妩儿,”他吹凉了粥直接送入她跟前,轻柔地道,“乖,张开嘴,吃一点。”
他的举动,明显就是要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语,想要做的杀鸡儆猴。
她无语地看着眼前纡尊降贵的帝王,只能无奈地张开嘴,含入他亲自送上的粥,清淡而开胃,冲淡了些许不适。
“好吃吗?”他满意的看着她喝下,又舀了一匙,很有耐心地吹着。
“站着干嘛,快去请尚医娘子过来!”小兰子善于察言观色,从刚刚帝王的动作中就猜测出了帝王生气的缘由,“娘娘再出问题,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小金匆忙领命,慌忙跑开。
他似乎是对外事充耳不闻,只是执着于给她喂粥,看着就像是个疼宠着自己孩子的父亲般慈爱,极尽温柔:“妩儿,来,再喝一口。”
“……”她很无力,对于他这种过于亲昵的宠爱有强烈的不适应,前后变化未必也太大了些。
“妩儿,”看着她疲累的神色,他继续说,“粥还合胃口吗?”
“嗯,”羞涩的一笑,她低低地垂下眼睑,双颊绯红,“皇上,皇上对臣妾太好了,会宠坏臣妾的。”
“呵呵,可是,孤喜欢宠着你。”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感受那细腻的触感,他眼中溢满柔情蜜意,“以后,孤还好更宠你,”靠近她,炙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她敏感的耳垂,“直到你,心中,只要孤一个人。”
她笑容一滞,心口有种炙热的痛楚逐渐蔓延,不痛,却奇痒难忍,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啮咬一般。
感觉指尖触到了一滴接着一滴的湿润,他离开她几分,就见其神情痛苦难当,声响加大:“妩儿?”
“该死!”龙铭澈转身看向小舞,神情不变,眼中莫名的阴沉却令后者本能地感到了他无名的怒焰,“拿药来!”
“是。”小舞将手中的药碗递上,接过他手中的粥。
妩绵的身体这一次,似乎真的受到了大创,作为冥界的杀手,夜舞也深知“噬魂”的可怕,噬魂不仅是见血封喉,而且,中了噬魂之毒,伤口的愈合起码要一个月,可一般人至多也只能活过七天,所以,没有人能够在噬魂之下存活。
她感觉手心有灼热的液体蔓开,强烈的痛楚再次侵入身体,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抵挡那阵痛楚,依旧无法阻止溢出唇边的呻吟:“唔——”越来越多的浓稠在手中聚集,最终汇成了小河从指缝间渗出。
他惊慌地碎落了手中的药碗,改而双手支撑住她的双肩,眼前的场景令他瞠目结舌:“妩儿?”伤口裂开了。
“啊——”难以言喻的痛,她甚至想要直接咬舌自尽,结束这好像无穷无尽的痛。
“妩儿!”他看穿了她的意图,强制掰开她的嘴,撩开袖子,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腕递入她口中,“咬住。”
出于本能,她狠狠地咬住了伸入嘴中的物体,为了减缓来自心口的痛,她咬得极重,不留一丝气力,直到口中混入了浓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