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奴尔大陆有句家喻户晓的名言:维达拉国若不动人,世间自此再无浪漫。
此时,正值寒冬季节的圣诞夜。
与往年无异,子夜的钟鸣一过,九天上陆陆续续飘下了白絮。不一会,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如约而至。
纷飞的雪花映着月光的清辉,似那捧着璀璨夜明珠的暗夜使者从天洒落的晶亮碎片,照亮洗礼着维达拉城内鳞次栉比的哥特式复古建筑。
跨过古老的雕花弧形石门,沿着成排明亮喜庆的红灯笼一直往前走,便是首都最繁华的不夜街克斯顿。
不同于白日的宁静单调,夜晚的克斯顿街在彩灯的装点下,多了几分东方节日的甜蜜浪漫气息。
尽管大雪带来了逼人的寒意,依旧阻挡不住慕名而来的人们享受夜生活的脚步。来往的青年男女悠闲的挽手漫步,惬意的欣赏着两旁商店张扬着的翡翠般的爵士乐。
维达拉人钟爱酒。往那漫长街巷的中央地段走,便会看到左右分布着形形色色的葡萄酒坊。
其中,一所华美巴洛特风格装修的大酒吧格外显眼。
从繁琐堆砌的富丽墙面,到大门雕刻着的骷髅图案,无处不为这不夜街添加着神秘的色彩。仰头一望,奇特的招牌上,红色霓虹灯闪烁着几个中文大字:盎格鲁撒克。
这是维达拉最受欢迎的宫殿级别的酒吧。
推门而进,一眼便能看到U形吧台前,专业的调酒师正挥着酒瓶,手臂灵动的上下摇摆。
配合着炫目的灯光,熟练的动作,晶亮的高脚杯在他手中发出了魔法般美妙的碰撞声。一声声清脆的音色,牵引出贵族才有资格品味的醉人液体。
再而,帅气的侍者们托着圆盘,将一杯杯风情万种的酒水递到客人们手中。
浓烈怡人的美酒入喉,殿堂内灵魂的狂欢,身心的洗涤,一切在绚烂的彩光灯里,如梦如幻的进行着。
“离预产时间只剩五分三十一秒了,决定好了吗?现在过去,一定能遇见那几位殿下大人。”
“别天真了伊莱小姐,黎府这几日有骑士团把守,今晚女王陛下还亲自坐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要是敢在门口多徘徊一秒,绝对会被当成对神巫女夫人居心叵测的血奴,当场斩立决的。”
二楼独立包厢中,传出一热一冷两个交谈的女声。声音不大,可在这与楼下完全隔绝的清净之地,却显得十分突兀。
与此同时,两抹修长的身影走出休息间,穿过长廊,在听到‘血奴’两字时,不约而同的在半掩的包厢门外顿足。
透过门缝往里望,华贵的真皮沙发上,围坐着三个身穿苏格兰紫色校服的少女。
坐在中间扎着高马尾的女孩,高傲的仰着下巴对左侧的人说道:“阿曼娜,你不会不知道我兄长伊德是皇家骑士团的精英副团吧?女王陛下为他授勋的时候还曾召见过我,谁敢对我不敬。”
“嗯?是吗?”阿曼娜只手戳了戳镜框,双眸透过镜片,意味不明的由上至下将她整个人扫描了一遍。
轻笑道:“伊莱小姐既然这么厉害,别说想进府邸里,就算是想进产房参观神巫女夫人生孩子,女王陛下都得恭敬的将您迎进去。我跟塔斯妮没有副团兄长护着,就不奉陪了。”
“你……不去就算了,别代表塔斯妮发表意见。”伊莱对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很不满,酸不拉唧的白了她一眼。
平民就是平民,就算成为子爵家的小姐,骨子里依旧是胆小卑贱的。
要不是为了塔斯妮,她根本不屑跟这种人当朋友,给阿曼娜留下一个鄙夷的后背。
亲昵的捧住塔斯妮的左手,语气无比柔和的引诱道:“塔斯妮,你就真的不想见见五位殿下?我听兄长说,今夜不止要在黎府举办下一任神巫女的降生礼宴,女王陛下还有一件大事要当众宣布,你说会不会是给殿下们择妃啊?”
那五位可是生活在维达拉宫,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天之骄子,绝对不是她们这群卑微的臣女平日就能接触到的。
要真有幸被某两位相中,那她跟塔斯妮就是万人敬仰的王子妃了,到时候胆小鬼阿曼娜给她们行跪拜礼时,可不要悔青了肠子。
塔斯妮漂亮的粉唇弯了弯,精美的花纹指甲一嗒一嗒叩击着桌上的高脚杯,似乎在认真思量着她的话。
最后一触落下,忽然开口道:“伊德兄长快要晋升正团了,咱们就别去给他添乱了。可以吗?伊莱。”
她微微撩着浓密卷翘的睫毛,眼睛是维达拉人特有的淡蓝色,像凝聚在汪洋中的水滴般,耐人寻味。此刻带着一缕期待的光芒,更让人不忍拒绝。
同是女孩的伊莱经常会看着她入迷,眼前精致如同洋娃娃的面孔,让她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勾起塔斯妮胸前绚烂的深棕波浪卷发,笑眯眯的将下巴抵到她肩上,轻声在她耳边吐息:“我向来听你的话,兄长要是听到你这么为他着想,会很开心的塔斯妮。”
塔斯妮挑唇笑了笑,眼尾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向门的方向,一瞬之间,仿佛有千万束琉璃光芒在眼中流转绽放。
她一怔,不敢置信的一眨,再次睁开,已然不见刚才那张华丽得令人惊心动魄的脸。
……
门外,一双穿着黑西裤的笔直长腿率先迈步跨进电梯。
身侧的人紧随他走了进去,抬手按下一楼的按键,稀奇古怪的盯着他的侧脸打趣道:“整整两千一百年了,想不到七王殿下心性容颜身份尽改,却还能保留着当年西唐皇城里,偷听墙角,窥人隐私的美德,本座实在佩服。等王妃长大了,一定要将这滔滔的敬仰之意说予她听。”
话刚说完,面上的玩味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冷森森的在自己跟前一摆,白色的雾气隐隐凝聚到了手掌中,猛然间,一把锋利的冰刀蹭蹭的在掌心冒了起来。
电梯内气温骤然降低十几度,他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连打了三个喷嚏,悚然注视着随时可能朝自己扎过来的冰刀。
“这么闲,不如先数数你有几条命能撑到她出生……”清冷透冽的声音,如同北极千万年不曾消融的寒冰。
一个戏虐的粉碎动作,掌中的冰刀迅速的融化成一滩清透的水,而后慢慢凝固成面具形状。
被恐吓住的人嘴角轻轻抽搐,习惯性的掩袖一顿嘀咕:“万恶的蠢黑巫!给谁下永生蛊不好,非得是这大魔头,害得本座魂灵跟着被禁锢在这鬼怪汇聚之地,摧残了几千年。最好别让本座抓到,不然定要打到你十八代老祖宗都认不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