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自己和馒头嬉闹惯了,也没在意场合,这下岂不要被别人当成傻子?
刚一分神,馒头已趁虚而入,一下将李瑞掀翻在地,然后趴在他身上,用嘴巴在其脸上拱来拱去。
这是对失败者的惩罚,李瑞之前没少用各种手段“折磨”馒头。
“唔……嗯……”
“快……停下……”
李瑞双手覆在脸上,阻挡馒头舔过来的舌头,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丢人丢大了……”
许久之后,馒头结束了对李瑞的蹂躏,从他身体上走开了。
李瑞躺在地上长吁一口气,抬腿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脑袋里已想好了对馒头的“报复”计划。
“噗嗤!”
一阵压抑不住地笑声传来,李瑞一转头,发现黄衣少女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望着自己笑个不停。
这女子极漂亮,眉如柳叶、面若桃花,粲然间犹如一朵随风摇曳的海棠。
李瑞尴尬地想去挠头,却抓到一把散落下来的长发,原来他束发的簪子被馒头弄掉了,低头一看,那木簪已在石板上碎成了两片。
李瑞不禁苦笑,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放下过束发,因为师父曾说他面相太过秀气,束发才有些男子气概,这黄衣少女今天倒把自己的窘态看了个遍。
少女笑容渐敛,她对李瑞一挥手道:“你等一下。”
说完转身快步走回房间。
她再回来时,把一支梨木簪子递给李瑞。
李瑞犹豫片刻后伸手接过,因为他确实只有那断掉的一支,但他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立马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递过去。
少女笑了笑,却不去接那铜钱:“一支木簪罢了,拿着便是。我叫陈如圆,你呢?”
“我叫李瑞。”
木簪确实不是贵重物件,李瑞稍做思量,便把铜板收回口袋。
陈如圆把目光转向蹲在地上的馒头:“我能摸摸它吗?”
她话中带着询问,可已经把手放在了馒头脑袋上。
馒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由少女抚摸,乖巧得像只猫咪,李瑞不禁暗叹这狗白养了。
过了好一会,陈如圆才有些不舍地放开手,对李瑞道:“你真幸福!”
看起来她很喜欢馒头,但被骑在脸上的感觉可绝对谈不上幸福。
不过拿人手短,李瑞还是微笑应道:“借姑娘吉言。”
陈如圆又道:“你是昨天住进来的吧,要是不嫌弃的话,去我屋里坐坐?”
李瑞笑容不变,心中却警惕暗生,他行路万里,各种肮脏事情可没少见。
如果说少女送他簪子是出于善良大方,那一个姑娘邀陌生人进自己屋子就稍显异常了,要么是她太过善良天真,要么………
李瑞细看少女穿着样貌,只见她目光清澈、神情磊落,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也许人家只是随口客套罢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为好。
当下面带遗憾道:“多谢陈姑娘好意,不过我还有些急事要做,只能对不住了。”
陈如圆笑着摆手:“不妨事,我一直住在对面,你如果有时间就来坐坐。”
还有在客栈长住的人?李瑞心中猜疑又起,但他还是再次施礼道谢,之后带着馒头返回房中。
李瑞盘膝坐在床上修炼,同时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并没有把少女太过放在心上,就算她真的有何目的,想来也不过为些钱财罢了。
李瑞真正关心的是馒头的变化,一夜之间,馒头竟已在力量上与他不相上下,而这极有可能是那只五彩鸡造成的。
可猎户们并未说过五彩鸡有这种功效,况且真是如此的话,五彩鸡的价格早就上天了。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李瑞百思不得其解,但暂时来看,这件事有益无害,馒头强大了也能作为他的帮手,其它的只有见到猎户们才能问个明白。
他不再多想,凝神浸入修炼,四周灵气缓缓汇聚,在各处经脉化为灵力进入身体,源源不断………
两个时辰后,李瑞退出修炼状态,此时他的灵力已经恢复九成,回复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
李瑞对此很是满意,他活动了下拳脚,下床准备出门,刚要把房门打开,隐约听见对面客房有些动静,他心中一动,趴在门缝上朝对面打量。
那陈如圆的房门半开,门外站着一个很胖的中年男人,男人面朝房间,因为他实在太胖,整个门框被他堵得严丝合缝,李瑞根本看不见内里的情况。
过了一会,应该是陈如圆说了什么。那男人点点头,把门一关,转身笑容满面地出了院子。
李瑞在屋里稍等了片刻,确认那人已经走远才从房里出来,只要事不关己,他不想沾染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
时已正午,李瑞没行多久便到了要找的地方。
这是一幢甚是精雅的楼舍,门前栽着两株合抱古树,掩映在树荫下的匾额上题着“文汇轩”三个遒劲大字。
李瑞跨门而入,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体型干痩的老头,他埋首于一本厚厚的古籍中,丝毫不为外界之事所动。
李瑞没有打扰他,径直走向书肆里面。
这书肆规模很大,书目极多、品类繁杂,几番寻找之下,他才找到想要的东西——《南川县事记》
这本书很新、也很厚,记载着南川县上百年间的重要事情,李瑞寻了一个幽静处坐下,开始认真翻看。
“嘉泰九年三月:有妇徐氏通于人,并谋其夫,恐罪出逃,不日获于邻县,秋后斩之………”
“嘉泰十三年五月:巨贾陈文贤捐银万两、以滋民生。上谓之善,赐‘明德世家’匾额…………”
“嘉泰二十一年初:遭洪,县尽没,惟南原龙首村无恙,时人竞往趋避之……”
龙首村?李瑞想起昨天老猎户口中的龙首山,这二者应当有些关连。
快速掠过百年无用的内容,这样一段文字出现在李瑞眼前:
“三合镇周胜,性暴燥、好斗。其妻为同镇富者污,悬梁死,胜讼而败,遂夜入富家,酣睡间灭其满门,后奔入山,渐为匪首。”
接下来每年都有关于这个周胜的记录,短短数年之内,他居然聚起一大帮贼寇,以深山密林为据点,四处为害。五六年前更是猖獗到了“劫掠妇孺、以为发卖”的骇人程度。
但这一切在三年前戛然而止,有关周胜的最后记录是:
“尉葛熊初至,孤身入山,斩胜及头目数十,贼星散,余尸为兽所食。”
李瑞盯着“劫掠妇人,以为发卖”这句话陷入沉思。
以葛周二人的行为相印证,李瑞推断:因周胜劫走了葛熊心爱的女子,所以葛熊不顾一切要灭掉周胜,之后又奔走两年,寻回被卖入青楼的女子并娶其为妻。
李瑞断定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如此,结合早上妇人的事与店家的评语,可知这葛熊虽然凶悍暴躁,大抵算得一个好人,如此和他接触后的安全性便多了几分保障。
李瑞还从寻到一个解决目前困境的绝好办法,那就是伪造一个身世,以解释为何自己身怀灵根却未被收入仙门。
有了方向,他开始细心查阅各种有关书籍,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时间飞逝,不觉间天色已晚,
李瑞合上书册,闭目把脑中信息仔细梳理,对伪造一个怎样的身世已经有了计较,不过还需完善诸多细节,确保每一处都经得起推敲,这并非一天内能办成的。
李瑞起身准备离去,行至店门正要一步踏出,却听那老店主道:“看书半日需交五文。”
李瑞一转头,看见一张价目单贴在墙上一个小角落里,不仔细看很难发觉,上面明白写着各种看书收费的价格。
他暗道这店主行事奇葩,但还是拿出五枚铜板放在桌上,歉然道:
“小子一时走得匆忙,请掌柜莫怪。”
老店主依然没有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算做答复,同时缓缓把手中古籍翻过一页。
好怪的老头!
李瑞暗中腹诽几句,转身出了店门。
他回到客栈时天色已黑,刚进入院子,便听“吱呀”一声,陈如圆的房门开启,从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衣着不凡,关上房门后便匆匆走向院外,他与李瑞擦肩而过,所行处卷起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
看着陈如圆窗纸内明亮的灯火,李瑞眉头微皱,快步走回自己房中。
当晚李瑞修炼至半夜方才睡下,因为修炼所致,他的五感比普通人灵敏许多,半睡半醒间,朦胧听见院外有人说话。
此时天已微明,他起身从门缝处窥去,正巧又看见一个鲜衣男子进入陈如圆房门。
李瑞坐回床上,眉头大皱:“这客栈表面光鲜,不想竟糜烂至此,等眼前的事办完要赶紧搬走了。”
之后几天李瑞几乎住在书肆,在关于南川县的众多书籍中寻找有用的讯息,逐渐编织出了一个完整的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身世”。
在这个“身世”里,他从小被强盗所劫,之后被卖于人贩之手,几经辗转被一个杂戏班收养,从小被逼苦练杂技,受尽皮肉之苦,
十岁后好不容易逃出虎穴,又落入一个老恶棍之手,被他逼着装聋作哑、卖艺为生,前不久才趁机逃出魔爪。
李瑞在心里仔细推敲数遍,确定各种质问都能应对,这才放下心来。下面要做的,就是找机会把自己身怀灵根的事“不经意间”暴露出去。
至于暴露给谁的问题,他本想等那一年一度的检测开始,见到门派的修士后伺机而动。
可如今有葛熊这个现成的修炼者在,也多少知道他的为人性格,李瑞便决定把目标放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