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怎么妹妹，怕我在汤里下毒吗？”仁妃虽笑，却眼神冷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母妃，仁妃娘娘要害我的话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对吧，仁妃娘娘。”南宫靖城料她是不敢动他的。
仁妃点点头，“应该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好了，快喝吧，要凉了。”
靖城大口大口的喝下，宁妃看着仁妃，心想，她真是莫名其妙。
楚瑜在门口看到这些，手里端的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贵重创伤药，仁妃，对三皇子这么好吗？那容溯呢？
楚瑜进屋，道：“宁妃娘娘，仁妃娘娘，皇上命奴婢送来创伤药。”
宁妃收下，看一眼她，“好了，你代我谢皇上。”
“是。”楚瑜退下。
仁妃也不好久呆，经过重轩宫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进去，看到偏阁内，一道白色人影跪在佛像前。
楚瑜不知不觉的走到重轩宫，当她看到仁妃进去，也悄悄的躲在了门外，从镂空窗看着里面。
仁妃站在他身后：“容溯，你天天拜，有什么用？”
南宫容溯睁开眼睛，合十的掌落下，“不然呢，母妃对我从来不管不问，我寂寞孤独，才选择学佛经，因为佛经至少会感化我，让我不要去争执，去怨恨，失去的疼爱就是失去了，我的童年不可能重新来过，现在，您却要管束我礼佛吗？”
“你在恨我？”
“我不是刚刚说过，佛经让我忘记怨恨么。”
仁妃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自觉无奈的转身离开。
楚瑜看着南宫容溯的背影，为何却那么落莫，仁妃为何对待亲生儿子这么冷淡，对靖城却……
刚想到这里，听到琴音，楚瑜愣了愣，见容溯已盘坐着，手指勾过琴弦，一声声凄凉的音韵流淌出来。
她忽然记起第一次与他见面，他就是弹着琴坐在华美的轿上在大街上穿行而过，那一天的景像真的很美很美。
“听琴的，可是我知音？”南宫容溯突然的问起来。
楚瑜走进去，先是对佛像行礼，然后坐在他对面：“弹琴的，莫要三心二意。”
“你也信佛吗？”
楚瑜摇摇头：“我尊敬每个人心中正确的信仰，我刚才是一种礼貌。”
南宫容溯点点头，微微的笑开，然后弹着琴。
“不要再逞强了，想难过就表露出来，花力气去掩饰也是很累的。”楚瑜说得非常直接。
琴声戛然而止，南宫容溯的双手猛得落在琴弦上，怒道：“你是什么人，哼，以为自己说了一番大道理吗？一个宫女最禁忌的便是多说了话！眼睛，耳朵，嘴，最好是当作没有！”
“二皇子何必动气呢，是因为被我说中了痛处？”楚瑜非常淡定，她拨弄几声琴弦：“也许，我是你的知音。”她也怀疑的说了这句话，想想，他的事与自己何干呢，不是说过要韬光养晦吗，招惹二皇子对她来说是不利的。
起身，刚迈出一步，颈被他的手臂紧紧圈住，听见他在耳边说：“好吧，如你所说，我不逞强。”
楚瑜这样被他从身后搂着，心跳加快。
“你心跳这么快做什么，难道你有什么期待？”容溯的唇离她的耳陲不过一指距离。
楚瑜挣扎，却敌不过容溯的力气。
容溯说：“可是，我对你没有一点非分之想，让你失望了。”他松开她，接着说：“我只想过一个女人，是你姐姐楚黛儿。”
楚瑜回头，冷哼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亲人，她不是我的姐姐，还有，你喜欢谁不要对我说，难道你想另有企图？让我吃醋还是什么？可是，我对你没一点非分之想，再见。”她翻一白眼后离开。
居然学他的话来回击自己！这个楚瑜……不过，再见是什么意思？
楚瑜回到倚兰殿，首先见着了芙月，她们相视一笑。
宁妃果然也在，就坐在皇上身边。
南宫正元见着她：“楚瑜，听靖城说，是你及时的救了他，勇敢的打退了杀手，所以，朕要升任你为执掌女官。”
楚瑜跪下：“谢皇上，奴婢自当竭尽所能，打理好一切。”终于，她朝前走了一步。
“嗯，所有的宫女由你和李公公分别负责管理，去领女官服吧。”
楚瑜刚要退下，宁妃说：“等等！楚瑜，你是身上有病，还是天生脸色就这样，不如让太医为你诊治诊治，瞧你长得挺不错，若是这脸蛋再红润起来，一定貌比天仙。”她正好有用，为了今后的路，当然要先培养这颗棋子了。
楚瑜眼神略有些怆惶，说：“奴婢天生的，母亲也是这样子活了大半辈子，不过奴婢也不愿这样吓着人家，所以一直在找一些偏方，希望有一天能治好这气血。”
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一天她会真面目示人，所以现在就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为将来找了一个解释。
“嗯，这样啊，好了，你先下去。”
楚瑜退下，芙月真心为她高兴，只能用眼神恭喜了。
楚瑜领了女官服，回到房中换上，一身橙红色衣服，发式也必须改掉，小朝天髻，额前佩上橙红色华胜，从此以后就不专在倚兰殿侍候了。
宁雪林看到她，脸色突变，但勉强的还是笑着恭喜：“你真好，这么快就升为女官了，我和芙月将来还要靠你照顾了。”
“都是姐妹，照顾是应该的。”楚瑜怎么会不理解她心事，雪林一直想做人上人，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芙月跑来，紧紧抱了楚瑜一下：“太好啦楚瑜！啊，宁妃让我传你过去，到她宫里。”
尚宁宫宁妃正在弹着古琴，优雅的身姿，高贵的气质，人到中年也逊色，怪不得皇上一直宠爱着。
楚瑜进去行礼：“见过宁妃娘娘。”
“嗯，其它人都出去。”
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宁妃笑着说：“坐。”
楚瑜安静的坐下，“娘娘有何事吩咐？”
“你是个聪明人，我不用说得太明你也听得懂。”
“娘娘请说。”楚瑜预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到底还是被发现了，以后会成为宫中的一根刺吗？是许多人想拔掉的刺，亦是一根随时要伤人的刺？
宁妃停下抚琴：“听说你出行时教过一个小女孩弹古琴，而且唱歌也是独具一格，看来你很有才华，却在宫里鲜有所见，一个有才的女子不会安于只做一个女官吧，像楚家小姐不是要嫁给我儿子吗，她就是因为有才所以我就接受了她。”
楚瑜只是睫毛微闪，听宁妃继续说。
“楚瑜啊，你当上女官也是我和靖城为你说了好话，你会记得我这份小恩惠？”
“其实楚瑜已猜到是宁妃娘娘提拔，正想着怎么感谢娘娘和皇子。”
宁妃瞄她一眼，笑道：“我想换你对我的忠心，我也会保密你的真实身份。”
楚瑜一惊：“身份？”
“我宁妃要用人，当然要查个透彻，我刚才说楚家小姐你都可以不再动容，掩藏的真好，对吧，楚家二小姐。”
楚瑜低下头，知道宁妃调查自己了，“宁妃娘娘是说会助我回楚家复仇？但是要我牺牲什么来交换，可是这个意思？”
“哈哈……没错，你愿意吗？”
“那，牺牲什么？”
宁妃走到她跟前，开始认真的说：“我要为靖城铺路，这竞争最大的便是容溯，我会让你嫁给他成为皇妃，但是你要把他的行迹和所做的事情一丝不露的全传送给我，到时会有人与你接应，你想，当上皇妃，身份自然大不同，你就可以找楚夫人报仇了。”
“可是……您会让我去毁了您未来儿媳的家？甚至整个楚家都会被我夺来？或是毁于一旦？”楚瑜必须清楚宁妃真的舍得吗？复仇开始，不止楚夫人，甚至楚黛儿也难逃她的复仇之手，就不担心靖城会难过，会伤心？
“换作是你，是儿媳的娘家重要，还是除掉最大隐患重要？哪个轻，哪个重。”女人嘛，到处都是，靖城将来会不会对黛儿死心踏地还不一定呢。
楚瑜犹豫，嫁人？嫁给容溯？可是……她说：“可是二皇子一心向佛，也许不会争夺那个位子。”
“不，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担心，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不过你要想好，万一被他发现了，我就保不了你，只能任由他处置。”
楚瑜苦笑，能不答应吗？宁妃都把她心里的谋划说了这么多，若是她不做，只怕自己活不过明天，宁妃是不会让一个外人知道她这么多的打算的。
“奴婢愿意。”她知道这个四个字说出来，也许是一条不归路，想回头都难，一旦走出一步，身后就已经没了退路。
宁妃满意的点点头，“你下去吧，过些日子找机会让皇上给你们赐婚，只要我多说几句，让二皇子娶你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做好准备就是了，你知道芙月在我这里吧，不想她出……”
“奴婢明白，奴婢退下了。”
楚瑜知道，宁妃还拿芙月的性命来要胁她，是啊，人与人隔肚皮，亲人之间都有猜忌，宁妃不会不顾忌的。
二皇子……楚瑜失神的走在花园中，一阵清雨洒下来，渐渐淋湿了她。
皇位是争来的吗？她要用这种手段去害二皇子？最后，万一是她成功，二皇子会是怎样的下场？万一她不成功，二皇子会怎么处置她个奸细？
自己会左右皇位的人选吗？不是简单的皇上传位吗？如果她害死了二皇子怎么办？毕竟他是无辜的。
她真的要成为夺位之争的一条线吗？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矛盾的心情令她非常痛苦，就让她自私一次吧，那二皇子未必是个简单的主，或许他也在用尽各种阴谋登上皇位呢。
如果二皇子登上皇位，那靖城不是有危险吗？她决定去做，为了靖城，为了复仇，为了……
楚瑜醒来，已睡在自己房中的床上，芙月和宁雪林照顾着她。
“楚瑜你总算醒了，怎么淋湿了呢？你染了风寒知道吗？”芙月是出于关心她，不断的责怪她不好好照顾自己。
宁雪林则只是拧着毛巾，极少说话。
楚瑜问芙月：“宁妃对你怎么样。”
“还好吧，怎么了？”
楚瑜摇摇头。
芙月嘻嘻的笑了，突然的她用手肘推一下旁边的宁雪林，“听说你在仁妃那里，她让你送给二皇子一份进贡的甜果，你趁机和二皇子好上了？”
“你……你胡说什么！”宁雪林气得背过身去。
“有些人是怎么说的嘛，不是真的吗？”芙月嘟着嘴问。
楚瑜及时的说：“好啦，宫里的闲言碎语一向太多。”
三人的话不了了之。
直到天黑时，李公公叫来了楚瑜。
“这是夏天新进的帛，这些需要各自分配到六宫，这是妃嫔的等级划分，按这上面的等级来分配就可。”李公公细声细气的将册子交给她。
楚瑜接过，看了一眼箱子内的帛，“这些刺绣似乎……不太精细。”至少是大不如从前。难道是楚家的？
“什么？我瞧瞧。”李公公紧张的近看了看，拧着眉说：“哎哟！真的，怎么这么粗糙啊！瞧瞧，这里还一根线头没有净！”
“这是楚家刺绣？”
“是啊！来人！给我把这些货都退回去！哼，若是拿不出好的绣品锦缎就换别家！”李公公气得直顺心气。
太监进来将东西全部抬走，李公公说：“只能延后再分配了。”
“是啊，辛苦公公了。”楚瑜知道古代太监总管都不简单，谁好谁坏他们在皇上耳边一提，谁家喜谁家忧，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了。
李公公倒也佩服楚瑜：“你才进宫不久，就能坐上女官的位子，竟然管理着六尚局，24司，尚衣，尚食，尚寝，尚工这里面的要管的事可数不胜数，哎，你可发财了，从中能捞不少好处吧。”
“哪里，楚瑜只得做事细心，协助公公一起为皇上尽份心力，其实公公比我更加操劳，加上楚瑜新任不久，可能许多事请公公提点一二，比如尚工局的珠宝钱货或是尚官局的人事，处罚等事项还望公公多多帮忙管治呢。”
楚瑜说的这两样都是最能捞钱的，有许多宫外的富人希望把他们的东西送进宫，所以疏通的时候自然会打点一些礼品送给李公公。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李公公心里应该有数了。
李公公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楚瑜，你有前途啊。”他满意的离开了点库房。
楚瑜自他走后，脸冷却下来，暗想，就是因为有这些贪财的人，太多的事情都变成丑陋的。不过，楚家刺绣这下有麻烦了吧。
今天是初七了，离初九还有两天，南宫靖城一定会陪同楚黛儿去远寒寺，她必须挤出时间求靖城给她一道出宫的令牌才行。
一线牵终落谁手？
清晨，天气渐暖，已进入夏天，柳絮纷纷，河塘飘来菡萏清香，经过一场雨，嫩叶新绿。
水里映着一男一女的倒影。
“你……后天你有事出宫？”南宫靖城问。
楚瑜点点头：“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一下，皇子能否帮我这个忙。”
“好，没问题。”知道她已经是执掌女官了，时间应该蛮自由的。
“谢谢。还有，你的伤好了吧。”楚瑜想到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其实想去看望，又怕惹来异样的眼光。
“你看我已经没事了！”靖城伸展着手臂，想让她看到自己已安然无恙，但扯动伤口，他还是嘶的痛叫一声。
楚瑜按下他的胳膊，“好啦，你不要逞强了。”
南宫靖城看着她，两个胳膊僵硬了，他应该甩开她的，可是觉得她离自己那么亲近，仿佛她才是自己贴心的心上人似的，一股暖流一直在身体里流窜，他甚至有想亲她的冲动！
楚瑜以为他真的将伤口扯开了，担心的问：“你是不是真的把伤口扯痛了！快让我看看。”她忘记，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她忘记，不该管这些的，应该去找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