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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迫成为监护人

白霜未曾想过,自己还未成年就担当起了照顾小孩的责任。

还记得爸爸教过自己一句话:“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好了,这下苦也苦过了,饿也饿过了,“乱其所为”也算是乱过了,老天果然降了个大任给她。

不一会儿,警察回来了,他说自己不知道如何联系上马叔,但是已经派人将马清彦接到了警察局里,这下暂时可以放心了。一头雾水的马清彦被带到了白霜面前,白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抱着马清彦默默地流泪。

马清彦看着白霜怪异的举动,即便是幼小的他也知道有事情发生了。“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你家里失火了,你妈妈她去世了。”警察抢先说道,他看向满脸泪痕的白霜,说:“抱歉,本来不想这么直接的,但是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必须赶紧把你们弄出镇子,呆在这里越久越危险。”

“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霜只能点头回应他,都说眼不见为净,她也不忍直视阿彦的眼睛,她只想逃避他眼中的痛苦和悲伤。“坚强一点好吗?我们现在马上要走了,我和警察叔叔会帮你收拾好东西的。”白霜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阿彦,谁能想到几小时前她还在被别人安慰。

警察从自己的柜子里变魔术似的翻出两个大包,里面是一些基本的衣物以及证件等。警察和白霜将所需的物品放进了便携式背包里,他拿出一叠钞票对白霜说:“听好,这里有五千元现钞,每张面值五十元,省着点花,足够撑到你追上那个人。我把你们送到隔壁镇之后就靠你们自己了,祝好运。”说完他将钞票卷成几捆,让白霜放进了外套的夹层中。

之后便是出发了,很显然阿彦没有从这场变故中抬起头来,他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离开小镇竟会以这种方式实现,而代价则是他母亲的生命。阿彦虽然天真,但他理解事物的能力高于同龄的孩子,在警车上,他突然拉着白霜的手问道:“姐姐,我妈妈是不是被别人杀害的?”这个问题让白霜和警察都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这句话会出自一个八岁小孩之口。

“听着,孩子。这件事很复杂,我们只是怀疑你母亲被人谋杀了,但是没有确凿证据……”警察解释道。

“你们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被杀的!”

马清彦的怒火爆发了,失去亲人的伤痛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永恒的伤口,他不能忍受别人用一个含混不清的解释来掩盖关于母亲的死亡的真相。白霜赶紧把他拥在胸中,紧紧地抱住他:“冷静一点,我们会找到答案的,但不是现在,我们要先去找你爸爸,之后我们再一起寻找事情的真相,好吗?”

马清彦看着白霜,那对清澈的眼睛里已掺杂了名为“复仇”的怒火。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知阿彦是否也懂得这个道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那你能打包票吗?”

“嗯,我保证。”

“那我们拉钩发誓,找到爸爸之后就回来查清楚。”

“好,拉钩上钓,一百年不许变!”

这看似孩童般的誓言究竟包含着二人多深的感情呢?有愤怒、有悲伤、有复仇的怒焰、也有些许的慰藉。警察倒没说什么,他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把二人送到目的地了自己的任务也就结束了,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小鬼又能独自走多远呢?警察心想道,也许10公里,也许100公里,但不管怎样,他们肯定是到不了终点,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就是这里了。”警车很快开到朗克镇隔壁的一座小镇——康斯尼斯镇,这里虽然没有朗克镇大,但它却是附近唯一一个通了列车线的镇子。警察送两人到了火车站门口,叮嘱道:“从这里开始就要小心了,敌明我暗,我们都不知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什么时候会扑过来。所以,坐火车的时候一定小心,诺,这是去永安港的直达票,中途下车作废。”

白霜向警察道谢后,领着阿彦进了候车大厅。在候车厅一个隐蔽的角落,白霜悄悄把警察给的两张票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阿彦不明白白霜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好的票怎么撕了呢?

“阿彦,我去重新买两张票。”白霜说道。阿彦疑惑地问:“我们不去永安港了吗?”

“我们当然要去永安港,只是不用他的直达票而已。”

“为什么呢?”

“因为他也有可能是敌人的卧底啊。”说完白霜带着阿彦绕到了售票处,此时刚好还有两张前往辛维尔市的二等座票,白霜果断地买下了它们,两人很快便上了火车,前往阿卡托利联邦的首都辛维尔市。

“呜————”火车拖着尖锐的汽笛声缓缓驶出站台,站在远处的警察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窃喜,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随后,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串长长的号码,电话那头响起了职业式的女音:“您好,这里是放心投保险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编号KA11643,行动代码查理114514。”

“好的,正在为你转接。”一声提示音后,电话那头换成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事情办完了?”

“是的长官,按照计划,他们应该会在科姆站被截下,然后带到您的面前。”

“好,辛苦了。”那头随即挂断了电话。警察放下手机,心中畅快无比,嘴上不禁哼起了小曲。这次的任务竟然是由总部亲自下发的,自己接到任务后还吓了一跳,没想到我这种无名小卒也能时来运转,哈哈!看来这次我是要升官啦!

一声呼啸声打破了宁静,警车旁,刚刚还在点烟庆祝的警察此时已倒在血泊之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次任务竟是他特工生涯的最后一次任务。

远处的一栋楼上,狙击手正报告着自己的情况:“报告,目标已被击杀。后勤组可前往清理现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可怜的倒霉蛋也终将变成千千万万牺牲品中的一个,他的家人收到的也仅仅只是他的骨灰和每月五十元的政府补助罢了。

而另一边,坐上火车成功脱离的白霜他们则运气稍好,二等座上的乘客还算文明,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小天地上或睡觉,或聊天,或看看窗外的风景,谁也不干扰谁。白霜本来想陪阿彦聊聊天舒缓一下心情,但看他低头沉闷的样子,也只好暂时不打扰他。

阿彦并非不想说话,而是在想着母亲去世的事情。以前他问妈妈人死后会去哪?妈妈告诉他,好人的灵魂会飞往天堂,而坏人则堕入地狱。他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但他肯定妈妈不是坏人,所以妈妈的灵魂一定飞进天堂享乐了。这样一想,他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哎呀,听说南边又打起来啦!”坐在对面的大叔对身旁的朋友说道。

“唉,这年头可真是……我也要回老家避避难了。”朋友叹息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讨论时事,抱怨战争罢了。阿彦向白霜问道:“姐姐,战争真的那么不好吗?”白霜摸着阿彦的头,回答道:“是啊,战争会让大家吃不饱穿不暖,让家庭支离破碎,也会让无辜的人失去生命,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好不要存在战争。”

“既然战争这么不好,为什么还有人要发动战争呢?”

这……白霜本想说什么政见利益不同之类的,但小孩子肯定听不懂这些,只好换了种说法:“就像是两个人为了争夺一个东西而打架,如果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了,也许会找来自己的朋友一起打,然后他们的朋友又去找自己的朋友,这样循环往复就演变成战争了……”白霜说完后觉得这种说法有点蠢,不阿彦倒是点头表示听懂了。

列车疾驰在大地之上,很快就要迎来他们的终点站——辛维尔市了,白霜对这个地方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小时候父母带她来大城市旅游,各种全新的事物让她眼花缭乱;恨的,当然就是伴随着她痛苦记忆的第二号监狱了,就在辛维尔市市郊。其实来到这个地方有点冒险,毕竟这可是敌人的老巢啊,如果他们想抓捕她,甚至不需要她走出车站就能把她带上警车。但白霜下了一步险棋,她认为那些人不会猜到自己又折返回了这里,之所这么做,是因为在这里她能带着阿彦转车到卡纳亚市,如果能顺利到达那里,就离永安港不远了。

白霜的计划是这样的,如果要找到阿彦的爸爸,那么就必须前往利维坦安全承包商的总部——科兹沃市,但问题是那里处于被叛军占领的南方,所以想要到达,就必须先去永安港找艘船横渡密尔河,再悄悄穿过前线战区去往叛军后方,最后抵达目的地。说起来轻松,但做起来可不容易,白霜必须赌上自己的生命才有可能将阿彦护送到马叔的身边。

他们一出车站便马不停蹄地前往售票处,询问当日前往卡纳亚的车票,不巧的是,今天所有的车次都已经售空了。还在意料之中,白霜心想,那明天再动身也不迟,今天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吧。

人来人往的浪潮中,一个男人正在不远处紧紧地盯着他们,他的耳机里时不时发出来自指挥室的指令:“04号,继续监视目标,等待行动指令。”

他按住耳机回答道:“04收到,继续执行监视任务。”

和他一起的还有六人,他们分别在各个不同的方向,但他们注视的地方是一样的——白霜和那个小孩。

指挥室内,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公共摄像头显示白霜和阿彦已经离开了售票处,也许是要去找庇护所,只要他们一离开车站前广场,行动组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抓住。此次行动由F.I.D特别行动组组长卡尔负责,他站在指挥室的操作台前得意地看着他的杰作,有谁能比他更适合执行这种抓捕任务呢?看看这精密的安排,那两个小屁孩就像瓮中之鳖,我们马上就可以手到擒来!

“各队员注意,目标即将离开广场,执行预定计划A。”播报员说道。所有行动队的特工们立刻绷紧了神经,他们就是为这种情况而被训练出来的,更可况组长说了,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毫不知情的白霜二人一步一步迈向那个死亡陷阱,屏幕前的众人也屏住了呼吸。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墨菲定律说,你最不想发生的事往往就会发生。就在抓捕开始的前一刻,意外发生了。白霜听见了一连串的电话铃声,一开始她以为是别人在接电话,可左顾右盼后发现响铃的电话竟无端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她疑惑地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刚把电话放到耳边,一个机械般的声音便响起了:“现在起不要看向四周,继续直走,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否则你们会有生命危险。”

白霜立马警觉了起来,她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电话里又传来了命令:“不要离开广场,他们就在外面等着你们,现在往左走,一直走会看到一扇蓝色的门,进去之后立马反锁,钥匙就插在门上。记住,不要回头看。”白霜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拉着阿彦遵循电话里的人的指示前进。

“怎么回事?他们没出广场?”卡尔看着屏幕上二人的举动,向所有队员喊话:“全体行动,拦住他们!”队员们立刻穿梭于人群中,搜寻那两个孩子的踪迹。卡尔懊恼地盯着摄像头的画面,试图从里面找到目标的身影,无奈火车站的人实在太多,即使使用面部识别,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长官,我们找到了,他们在二号出站走廊上。”一名播报员报告道。

“立马把画面给我调出来!”卡尔怒吼道。画面很快出现在屏幕上,果然是白霜和阿彦二人,卡尔盯着他们的画面,立刻察觉出了端倪:“她手上的手机哪来的?我马上要听到她的通话!”情报员们迅速查找白霜手上的那部手机的通讯频道,不到五分钟,情报员便找到了。“把它播放出来。”卡尔命令道。通话被立即连接到了大屏幕上,一段声音大声地播放了出来。

“嘿!F.I.D的混蛋们,下午好,很高兴认识你们。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怕自己的耳朵被你们的污言秽语给污染了。你们想查到我的通讯频道?再去和一百年的泥吧!这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免费录音,祝你们生活不愉快,再见!”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屏幕,卡尔气得捶胸顿足,一把把自己最爱的水杯摔了个粉碎。

另一边,白霜和阿彦成功地抵达了蓝门,身后的特工正拼命地拨开人潮向他们赶来。白霜和阿彦冲进蓝门,反手用钥匙锁住了门。特工们气急败坏地堵在蓝门前,顺手抓过一个来查看情况的工作人员,朝他索要蓝门的钥匙。“我也没有,”他说道:“我只是个临时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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