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不要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我没理他,最后还是迟凌涛出来打圆场,“静静你跟他回去吧,你们好好谈谈。”
我开口道:“谈可以,就在酒店开个房吧,我不想回家。”陈宴川铁青着脸点点头,算是答应。
我和陈宴川一前一后地到了酒店顶层的一个房间里,从窗户中可以看见的是半个A市的光景。
“为什么骗我,不是说去公司吗?”
我努努嘴巴:“突然不想去了。”
“就算我们再怎么闹矛盾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好不好,不要无限度地来试探一个人的关心程度,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动用了多少关系,何静你怎么能这么不成熟?”陈宴川指责我的不成熟,好像把我炸毛了一样。
我用力地推开他,只身要去开房门,“要你管。”
他却从后面抱住我,“阿静!”
我不知道后面的他能不能感觉得到,我已经哭了,以前的他跟我说过,他最舍不得的就是看见我哭,所以无论我在工作上面遇到了多大的委屈,他都会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可是时至今日,让我受委屈的不是工作,恰恰是他。
“我准备晚一点再告诉你的,关于江疏当初是否陷害你的那件事,我查到了。”听闻陈宴川说完,我的心间突地一跳。
他的手掌在我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拉起我的手和我一起并排坐在床边,他看见我哭了,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来帮我擦眼泪。
“江疏前一阵解雇了一个人,是她的前助理,助理辞职信上写的是拟创业,其实是被江疏逼走的,因为有一次江疏跟时?的对话,助理听到一些。”
“听到什么?”
“江疏并非毫不知情,而是恰恰是她主导,包括最初那件过敏事件也是她,只是她没想到她做的这些都加速了我们的结婚。”我听得震惊,已经忘记了哭泣。
“你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
陈宴川抿了抿嘴:“刚查到没多久,而且我还没拿到证据,谁知道你会跟我闹得这么凶。”
“你拿证据做什么?”
“绳之以法。”他毫无感情地说了四个字,反倒是我在一旁坐不住了,我按住他的手,也跟他说了四个字:“到此为止。”
“嗯?以你对江疏的讨厌程度不应该说大快人心吗?”
“江疏毕竟是你父亲调过来的,如果你真的把她怎么样,不是让你父亲脸上无光吗?而且我想让你做的无非就是开除她,之前的那些事我都不想追究了。”
“阿静,你怎么又这么好说话了?”陈宴川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我,我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喂,怎么说得我好像真的跟蛮不讲理的泼妇一样?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一个坚定地站在我身边的态度。”
“我之前说不站在你这边了?”
“那你也没说站在我这边了啊,我跟江疏出去吃饭,她还反问我,被老公心心念念着前女友是什么样的感受,结果回到家没等到你,反而等到了你和江疏一起出差的消息,我能不生气吗?”
“你怎么知道我跟她一起出差的?我们同行的一共有五人。”
“当然是她发来跟我挑衅的呀?”
陈宴川淡淡笑了一下,脸上是我看不出的神情,只听他很用很轻的语调跟我说道:“其实江疏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你从未见过真正的她,或许,她为爱变得凌厉。”
陈宴川侧过头来看我,将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揉了揉我的头发:“对不起。”
“嗯?”
“我没考虑那么多。”陈宴川这么一说,我倒是傲娇起来,转过身子假装不理他。他把身子贴过来,紧靠着我的耳朵轻声道:“不过仍然收获颇多。”
“收获什么?”
“听到你的真情告白了呀。”
“我那是气话气话!不算数!”陈宴川倒也没跟我反驳,身后传来他的笑声。
我继续问他:“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握了握他放在我腰间的手没再说话,反正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到最后陈宴川想怎么解决都是他的问题了,而我已经要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好半晌我才叹气道:“我最近都无心好好工作。”
“我的错,都赔你好不好?”
“怎么赔?”
“把LAN给你?”
“我才不要,那么累,懒得管。”
“那我赚了钱都给你。”
“这还差不多。”我话音刚落,陈宴川的手便已经从我的腰间移到我的脖颈上,然后将我的脸转向他,嘴巴凑上来,我将手横在我们中间:“喂,你干吗?”
“开了房间不能浪费。”
“陈宴川,你神经啊。”
他却突然像个孩子似的软下声音来:“我想你了……”一个吻应声而落。
江疏的事情得以解决,我终于有心思管理公司的事情,都说古代帝王江山和美人想要兼得,可我脑海中总冒出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没错,陈宴川就是我的祸水。
嗯……甜蜜的祸水。
已经立秋很久,但树叶最近才开始落,公司准备的秋季活动也即将开始,办公室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想着此活动展开的所有细节。
“何总,你说LAN会不会也在秋季搞这样的活动啊,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把价压低一点?”
想着我前一晚还跟陈宴川讨论起活动的事情,于是在市场部经理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便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他们的活动跟我们的完全不一样。”
在座的人大概都十分惊讶,纷纷看着我:“您怎么这么肯定啊?”
我轻咳了一声:“咳咳,那边有人。”
他们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但是我想他们任谁都猜不到,我所说的有人其实是LAN的总经理吧。
觉得上天有时候真的是挺阴差阳错的,怎么能让两家水火不相容的竞争对手成为夫妻呢?每次在家里跟陈宴川讨论公司里的事情,我都在心里觉得好笑。
我和陈宴川从来都没有把公司合并的意思,但是却都对彼此公司的业务以及研发了如指掌。
当然陈宴川的意思是让我们两家一致对外,再也不搞恶意竞争,而是一起扩大市场份额。
我半倚在沙发上发出啧啧的声音:“好险恶的心啊。”
“无奸不商。”
“等有一天我们公开关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个时候大家都会对你今天想出的诡计恍然大悟。”
“所以,要趁着之前把一切计划都实施好啊,改变公司的营销战略,淡妆和LAN从此天下一家亲。”陈宴川说到这的时候把我揽进怀里,我看着他这张始终不喜于色的脸,终于知道这个男人把多少计划都暗暗藏在了心里。
陈宴川从来都是一个不喜张扬的人,韬光养晦,为了让自己的才能在某一天有完完全全的用武之地。
我至今也没想明白,我怎么就遇见他了呢?
秋季的活动举办得很成功,淡妆和LAN再也不是什么恶意竞争,而是很神奇地达到了双赢的局面。
我和陈宴川在卧室里看着我们自己公司的销售额,彼此相视一笑。
第二天,LAN的新任公关经理出来召开新闻发布会,陈宴川准备趁着中秋的节点推出他们的系列新品。
新任的公关经理较江疏来说,没有江疏漂亮,但是气场比江疏更足一些,她没有穿职业套装,而是穿了一身很肥大的衣裳,走路时步子迈得很大,带风。
不爱笑,目光好像能透过人的面容直抵你的内心。
傅灵一亮相,便赚足了大家的眼球,新闻发布会还没结束,网上就已经有了关于她的报道,包括她的个人履历。
我偷偷地给陈宴川发消息:你故意这么安排的吧。
他没说什么,只是给我发了个笑脸。
新闻发布会本不该由新任的公关经理来主持,可是陈宴川偏选了她,还不是因为他知道她有着惊艳媒体的能力。
这样的惊艳程度,大概都让媒体忘记了追究LAN为什么突然换了一位公关经理。
说起陈宴川对江疏的处理方式,我觉得还是比较得当的,他以让江疏进修为由,将其送到了国外,支付比平日里更高的工资,如若不选择这条路,那就只能辞职。
明面上给予江疏这样的福利公司里人人羡慕,但大概只有江疏知道,陈宴川这是想着法子把自己支离他的身边。
陈宴川找江疏谈话的当天,她便发了信息给我:没想到陈宴川还是选择了你。
我没回复,因为对江疏这个女人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只希望之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才好。
但我还是忍不住逗陈宴川:“送走那么一个美人,你真的舍得啊?”
他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扬起来,似是在喉咙里发声:“这不是身后还有千千万万吗?”
“陈宴川我警告你,不准你招惹别人!”
“那要是别人招惹我呢?”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那也不行!”
他突然转过身来将我揽在怀里:“好了好了,开玩笑,不逗你了。”
如果说以前的我们是协议恋爱,那现在的我们才是真正的恋爱关系。当你真正了解和理解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更好地卸下心防,彼此才能有十足的安全感和信任感。这样的安全感让自己可以对他撒娇,任性以及展露那个完完全全的自己。
陈宴川偶尔评价我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淡妆总经理。”
我仰着脸一脸挑衅:“那你喜欢吗?”
和陈宴川的关系相对稳定之后正逢中秋,我询问了他的意见,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见见父母。
“见,总归要见的。”
“提前先说好,他们有可能不太喜欢你,你不准不高兴喔。”
他说得理所当然:“不喜欢我,我就想办法让他们喜欢。”
虽然知道家里什么都不缺,但是随便挑挑拣拣,还是不知不觉地装了半个后备厢的东西,下车的时候拿都拿不了,还是管家出来帮我们一起拿。
没出现父母在门口热烈迎接的场景,我的爸妈很平静地坐在客厅等我们。这是我父母第一次见他,爸爸妈妈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多么大的笑容,但是也并未令我们难堪。
而且我看见当陈宴川叫我的母亲“妈”的时候,母亲的神情动容了一下。
不过父亲好像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父亲冷着脸,很严肃地问了一句:“你家那边同意吗?”父亲一上来就问了一个不怎么友好的问题。
“回爸的话,我家那边非常同意。”陈宴川回答就回答吧,还非得带个“非常”,让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父亲瞥了我一眼,然后轻哼一声:“娶了我们家的宝贝女儿,他们能不同意吗?”
陈宴川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公开,非得搞得偷偷摸摸的?”
父亲的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尖锐,我开口帮陈宴川说话:“爸,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毕竟两家公司的身份特殊,所以要挑合适的时间公开才行。”
我说完后,父亲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头打量我们,还是母亲出来打圆场:“老何,好了好了,这件事还是让孩子们从长计议去吧。”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何静受委屈。”
“我这个女儿一直性子要强,却甘愿为你隐忍了这么多,不过说实话,我也很庆幸,静静终归是嫁给了爱情,而不是将就一生,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绝不饶你。”父亲神色一顿,当年领导公司的风范不减半分。
我听了这段话心里却突然一暖,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我能够幸福的,非父母莫属,他们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我的幸福着想。
我知道当父母得知陈宴川的身份时,他们还是为我担忧的,可能也像我之前所担心的那般,陈宴川接近我到底是不是一场阴谋。
但是倘若用陈宴川的话来说又是:“你看看到底是LAN的市值高还是淡妆的市值高?”
“不早了,你们今天在这睡吧,就别再赶回去了。”母亲松了话,说明也是打心底里认同了这个女婿。
我去洗漱的时候,母亲把我拉到了她的卧室:“静静,你是不是从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