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罗天结界数万里外的人族境地。
一处山谷内突然冲起一道刺目五色光柱,方圆数百丈的空间都一阵扭曲。
察觉这一动静,附近立即冲出数道人影,四男一女纷纷来到光柱百丈之内,纷纷看着身前的这个传送阵。
只见一个虚淡的人影在光柱内快速凝实,同时光柱却开始淡化,直到光柱彻底消失光柱在的人才看清那被传送过来之人。
“拜见掌教!”
五人神色一惊,快速来到那人影身前,连忙作揖行礼。
来人正是道教现任掌教刘昊,之前在感应到这里冲天而起的魔炁,为了探明缘由,不惜开启了超远距离的传送阵。
但这也花了他将近一天时间,看到前方站着的几人,刘昊淡然地摆了摆手。
“结界附近可有什么异常?”
听到刘昊的问话,一名中年男子正准备说出言汇报,却一下被另一名谄媚男子切身挡在了身后。
“结界附近都是禁区,里面妖兽又肆虐凶猛,按照上级的指示我等三天巡视一次,昨日我等才巡视完毕,其他时间都在此处守护传送阵,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男子赔笑开口,一副邀功献媚的表情。
“那最近可有魔宗之人闯入?或者有发现什么魔宗踪迹?”
刘昊眉头微微一皱,这几日他分明感受到无名剑的躁动,尤其是来之前,无名剑强烈的反应该是头一次,作为这一片区的结界守护灵宝之一,对结界的感应绝不会出错。
“魔宗?这里离月魔宗如此遥远,他们怎会来此?”
另一个大汉略感疑惑,不仅是他,其余几人也都有此想法。
“难道昨日傍晚那瘆人的魔炁是月魔宗人所为?”之前那被打断的中年男子突然沉声说道。
“张义孝,什么魔炁?我怎么没感觉到?你可别在掌教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谄媚男子脸色温怒,竟是上前就想出手教训中年男子,却不料被刘昊一挥袖袍定在了原地。
“张义孝,你继续。”
“遵命掌教大人,昨日傍晚我和内子媚娘两人在巡视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一股阴邪的魔炁压倒在地,体内元炁几乎无法运转。”
“一派胡言,义忠义仁你二人可有感受到他们说的那什么阴邪的魔炁?”
张义先被定住了身体,嘴巴却还能说话,虽然他是真的没感受到那股阴邪的魔炁,但任凭张义孝这么说下去,他怎么都跑不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毕竟来此这么长时间,他们三人一次外出巡视都没做过,反而借此在万兽森林中寻得了不少的灵药,大赚了一笔。
至于昨日傍晚他们三个可都在各自洞府静心修炼,又怎会知道外界事。
“这……”
那黑脸大汉和另一个中年书生装扮的男子张口结舌地相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若是平常他们根本想都不会想,肯定是站在张义先这边的,但现在不同,道教掌教刘昊亲临本身就说明了很大问题,
更何况提的两个问题也极具针对性,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
沉默不言自然是明哲保身最好的选择,但现在被张义先这么一问,自然是逼迫他们站队了。
可是站哪边引发的结果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这一瞬,两人将这一生的智慧都榨干了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突然,异变突生。
在这刚蒙蒙亮的天际,一道比之前还要强烈的光柱冲天而起,只不过这一次的并非五色霞光,而是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
即便是在夜色未散尽的黎明,这黑色光柱也格外入目。
同时一股似乎源自内心骨血深处的厌恶憎恨油然而生,让人心烦意乱,似乎想要冲天大吼一声才会让人舒畅。
“对,就是这种感觉。”
张义孝艰难的站着,在这冲天而起的魔炁下面色苍白如纸。
张义忠两人同样好不到哪去,但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借着这股冲天魔炁隐晦的与张义先保持了一个身位。
这股魔炁一出现,刘昊体内发出一声剑鸣,瞬间冲出,附近的魔压顿时被切得七零八落,
刘昊轻哼一声怒目一瞪,仅是一个眼神便让张义先后退数步口吐鲜血,但仅此后便再无出手的意思。
“我要进去探查一番,你二人如何打算?”刘昊善意的看向了张义孝夫妇,似乎在等对方做决定。
从这些只言片语他能看出,两人在其家族中并不受待见,只是现在因为他的缘故,几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所以也不好就这么放任不管。
张义孝夫妇对视一眼,露出果断。
“这万兽森林我们也来了些时日,对一些区域还是比较熟悉的,说不定有能帮到掌教大人的地方。”
虽然此行万兽森林可能危险重重,但若留下,张义先几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权衡之下两人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再说有掌教同行,他们并不觉得能有多危险。
刘昊微微点头,化作一道蓝色遁光带着两人一下消失无影。
“大哥,现在怎么办?”
刘昊一离去,张义仁两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无论他们做没做过些什么,都不可能和张义孝握手言和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在掌教面前说如何评价他们。
“怕什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就算傍上了掌教,难不成还能上天了?再说了,堂堂掌教还能来管我们张家的家事吗?”
张义先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愤恨的瞪去,一副别人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般。
……
……
“爹爹!”
弥留之际的老者再次听到周流儿的呼喊时,混浊的眼珠慢慢地又恢复了些神采。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周流儿心中,老者早已经是他心中的父亲了。
“流儿!你快走!”
老者开始奋力的抵抗,黑色魔炁在他体内腾升而起,在他身上现化出一个漆黑魔影,张牙舞爪,凶狠至极。
“爹爹?老魔没想到你竟违背誓言,再收义子,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做一次好人,送这个义弟下去陪你,让你黄泉路上不寂寞,也算对你尽孝了。”
“周世宝,你若敢杀他,我就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老者拼命的地喊着,却无法挣脱身上魔炁的束缚。
魔影桀笑前行,浓密的魔炁化作一只巨手,几个闪动间就出现在周流儿身前。
“逆子,当初本尊就不应该把你养大!”
“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
巨手一挥落下,在临近时,周流儿突然滑身潜行,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反应之快就是魔影都没看清,回神之际周流儿已经到了老者身边,黑纹匕首在手心一划,鲜血一把印在了老者身上腾起的魔炁上。
魔影冷笑看着,这天魔炁就是寻常魔族都倍受限制,更别说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类孩童,只要沾染一丝足以将魂魄侵蚀得一干二净。
在第一次看到周流儿时,就发现了他完全是一个没有修为,甚至连魂魄都残缺的人族孩童。
老者却为了这么一个孩童甘愿承受蜕魔之苦,所以他很气愤,觉得老者的堕落全都是因周流儿而起。
想到这些,魔影杀意大起,心想说不定对方一死,剧烈打击下老者最后的意识也会被击溃,到时候侵占这具躯体也会少去些波折。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
周流儿的双手在触碰到魔炁时,仿佛一块炙热烙铁,而那魔炁就像一滩水洼,被瞬间蒸发得干净。
“我说为什么一个人族凡人能够穿过结界,我说为什么你愿意舍弃魔族身份,我说为什么你仅用了十数年就将魔炁蜕得一干二净,原来这个孩童也是个异类,老魔不得不说,你眼光真的很不错啊!”
魔影桀桀大笑,声音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现在发现了周流儿的妙用后,他甚至对能不能得到老者这具身外化身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只要能得到周流儿,他本体亲临人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而这边,周流儿将禁锢着老者的魔炁清除掉部分后,老者顿时恢复了行动,取出一张黄色符箓向地上一掷。
一道金光亮起,裹着周流儿一同消失无影。
“千里符!”
魔影轻咦一声,变得凝重起来:“竟然暂时断开了子母同心蚕的联系,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
魔影化作一道黑色遁光,向着森林内部疾驰而去,所过之处植被枯萎,林兽逃窜。
千里之外,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拉着一个男童突兀的从虚空中踉跄的跌了出来,接着老者倒地涌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爹爹!”
两人正是老者跟周流儿。
老者张嘴喘息粗气,身上不断散出一丝一缕的魔炁,似乎每一缕的流出都在消耗着他的生命本源。
“流儿,你快走,为师来拖住他。”老者声音虚弱至极,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
“不,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周流儿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本是一方天主,因为害怕孤独寂寞诞生了情感,更是不惜舍去天命遗落为人,为的就是守护心中的那份难得的情感。
若让他这么舍去老者,冷漠无情的离去,那这与曾经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那种冰冷他再也不想体会。
“要走也要一起走!”周流儿十分的倔强,态度也异常坚决。
“如果当初一开始遇见的先是你,那该多好啊!”老者慈爱的看向孩童,接着又痛惜的说道。
“可惜啊,你先遇到的是我,我的好义父!”
在他们刚出现的地方,一道黑线突然出现,仿佛虚空一下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只见一个黑影从里边徐徐走出。
正是之前的那个魔影,只是较之刚刚明显淡化了许多,显然为了追上他们,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盯着眼前的魔影,周流儿双手藏在身后,紧紧地握着。
这是他为人来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而且因为有了人的情绪,这个冲动变得异常的强烈。
“怎么?小鬼你不想救你的爹爹了吗?只要你跟我回到魔族,我说不定可以放过他。”
“流儿,不要受他蛊惑!”
只见老者从袖中摸出一支金色的羽钗,在手臂上一划,鲜血染上的一瞬,一股炽烈的金光冲向四周。
紧接着一声仿佛从九天中传来的凤鸣在羽钗内响起,轰的一声化作一只火凤冲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