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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涅槃(1)

如果我老了,不能做爱了,

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老了,不能过马路,

你还会牵我吗?

陪我到丽江去晒晒太阳,

听我诉说伤心往事。

数你的白发,数我的皱纹,

今生今世不要分离吧。

如果我老了,不能再唱歌,

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老了,不能谈恋爱,

你还会陪我吗?

陪我到丽江去晒晒太阳,

听我诉说伤心往事,

数你的白发,数我的皱纹,

今生今世就这样度过吧。

如果我老了,不能爬楼梯,

你会搀扶我吗?

如果我老了,掉光了头发,

你还会觉得我帅吗?

陪我到丽江来晒晒太阳,

听我诉说伤心往事。

数你的白发,数我的皱纹

一生一世就这样度过了。

一首《丽江之歌》把我带到吴俊的黑马音乐火塘,随后的数次饮茶聊天,又把我带进他那些充满忧伤与传奇的故事里。

吴俊是谁?

他是珠海广告界曾经的黑马,他是丽江原创音乐界的独特一景,他是疗伤与医治的道上高手,他是弃绝尘世的修士,他是静享生命的隐者……

曾经的年轻富翁,曾经的影视演员,两场重大车祸,落下八级伤残,他在胸前的伤疤上彩绘了玫瑰……这个俊美而强大的男子,潇洒地活在多情的天空下。

1

1972年4月6日,黑马吴俊出生于湖北潜江,作为吴家的长子长孙,万千宠爱都集于他一身。

爷爷解放前做过地下党,是个老革命,解放后当过老家镇里的革委会书记。物资最紧缺的时候,他又当过食品公司的书记。

父亲当兵出身,在河北邢台的一个炮兵部队里干文职工作,爱好画画,擅长书法,手风琴也拉得很好听。父亲是家中三代单传的男子,当了4年兵之后,在提干的机遇到来时,却被奶奶叫回家了。

回到潜江,吴俊的父亲从电影放映员一路做到潜江市电影公司的书记。这个差事,让吴俊从小就享受到免费看电影的优惠。

小学时,吴俊每天行走的路线几乎都是“家——学校——电影院”。中午常去电影院看电影,父亲发现后就会把他揪走。有几次,为了躲避父亲的“驱赶”,他就躲在银屏背面,结果睡着了,电影院散场后,他却被关在里面了。

1977年,年仅5岁半的吴俊就上小学了。而此前因为不舍得离开爷爷奶奶的呵护,死活不肯去上幼儿园。

那时,父母都上班,爷爷奶奶带孙子,老人的宽容与慈爱让吴俊很是受用。与爷爷奶奶相反,在他眼里,父亲则是严厉的,甚至是粗暴的,因为他常常打骂子女。

7岁那年,有一次为了逃避父亲的体罚,他步行70多里地到乡下找爷爷奶奶,一直走到凌晨2点多钟,才终于到了奶奶家。

因为没有吃晚饭,路上饿得走不动了,他就到田地里拔萝卜吃。

第二天,父亲骑着摩托车找了一天,最终在奶奶家找到了他。

小小年纪,竟然离家出走,着实让父亲不敢小觑,他的出格意外地保护了他的屁股。

吴俊说,回乡下老家找爷爷奶奶,其实也是去寻找庇护与爱。

出格的事情还有一件。10岁那年的一个早上,因为上学快迟到了,就拼命奔跑,结果忘记带作业本了。老师认为他是没有做完作业而故意找借口逃避检查,就把他的书包从四楼教室直接扔楼下去了。

当时他感到既受了冤枉又受了侮辱,不满老师的粗暴态度,再一次出走了。这一回他还是去往乡下的奶奶家,路上充饥的除了萝卜,还多了红薯。

吴俊说,他从小就坚持己见,宁折不屈。弟弟却善于变化,懂得趋利避害。

在电影公司大院里,兄弟两个与院里小孩发生矛盾,回到家父亲先是用棍棒打他,父亲打累了,吴俊却仍然不屈不挠。弟弟一看情况不妙立即低头认错,结果就免受皮肉之苦了。

对于弟弟的“见风使舵”,吴俊很是不屑,在他保存至今的一张兄弟合影中,两人之间还留有一条线。那是当初用笔画的,表明他和弟弟不是一类人,发誓要划清界限。

在读小学四五年级时,吴俊的美术天赋就表现出来了。然而从小对于美术的热爱,不但没有得到支持,甚至还遭到父亲的无情打压。

父亲曾经撕烂了他的画本,告诉他“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父亲在部队做文职工作时,曾经画过很多画,全都藏在箱子里,因为他坚信画画弹琴唱歌都不如好好念书来得正经,所以对儿子的艺术追求不惜大泼冷水。

吴俊说,爷爷和爸爸都是循规蹈矩的人,有职权时也不为家里谋福利,别人带着烟酒上门送礼,他们都要给人家退回去。母亲则是一个受苦很多的人,她换过不少工作,在商场、印刷厂工作过,后来当了电影院的会计。正是祖母和母亲的慈爱,让他在日后的创作中,有了“爱”这个原动力。

吴俊说,凡是父亲反对的,都是他喜欢的。上了初中,除了画画,他又爱上了弹琴。当时一把吉他卖30多元,相当于父亲一个月的工资,吴俊买不起,就跟大院里的人借琴练习。在亲友们当中,只有当时在武汉读大学的小姨支持他画画弹琴。

吴俊从小语文成绩就很好,但不太喜欢数理化等科目。小学二年级时,他做了学校军乐队的鼓手,出去演出时人家还发给他一包糖。这让小吴俊感觉到,做文艺工作还是挺受人欢迎的。长大了从事文艺工作的想法,像一颗种子,悄悄埋在心底了。

小学三年级时,当艺人的机会来了。湖北省汉剧团到潜江市海选演员,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只挑了三个人,吴俊就是其中一个。当时,年仅8岁的他激动坏了,但旋即遭到了父亲的断然拒绝。父亲的理由是:“做什么不好,做什么戏子!”因为听说剧团可能招他去当武生,妈妈也担心儿子吃苦受罪,跟着父亲一起投了反对票。

吴俊说,汉剧团招人,他错失了把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因为那时还小,对自己的人生定位还没有话语权。

2

到了初中,吴俊对艺术的兴趣更加强烈,那时老师对有天赋的学生也格外器重。初一时,他还拜师学习了武当内家功,练习调内息。

这段时间的修炼,对他一生的体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特别是后来出车祸住院,半年不吃饭不喝水,仅靠输液过日子,多亏了小时候练习内家功打好了底子。

初中毕业时,吴俊考了艺术中专,但感觉前途不大,最后选择了到潜江市城关中学读高中。说到放弃读艺术中专,选择读高中,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小学时,吴俊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对她产生了朦胧之爱。那个女生的姐姐知道后,找到吴俊,说:“想跟我妹妹在一起,就得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考大学,自此似乎成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

人长得英俊,一笑就露出两个喜酒窝,加之嘴巴很甜,又多才多艺,这让吴俊在女生中很有市场。初中时,一个女同学上课时给他写情书,被老师发现后没收了。吴俊说,因为妈妈和老师是同学,老师就悄悄地把这封情书送给了妈妈。妈妈居然拿着情书去找那个女生的家长,让对方不要影响儿子的学习。

相比妈妈看重学习成绩,吴俊从小就渴望的,则是探求外界的新鲜事物。

七八岁时,他常趁寒暑假跟小姨去武汉,住她宿舍里。小姨的大学宿舍就在武汉蛇山边上,每天都有火车从窗外飞驰而过,吴俊就坐在窗前看火车,画火车,他想知道这些火车到底去往哪里。

在小姨宿舍里,他还看了很多西方的文学作品,从安徒生童话到格林童话,除了吃饭,可以一天不出门,一直都在看书。

高中时,吴俊是文科班的美术特长生,他的高考理想就是美术专业。

1988年,吴俊考上了湖北某大学的应用美术系,师从关荫沛教授、谢培武教授学习电影电视美术史专业。

1991年,吴俊走出了大学校门,在父母要求下,去了父亲任职的潜江电影公司工作,负责广告宣传。具体的任务,说白了就是在电影放映前,画影院门前两米长的电影宣传海报。同时,城区里东西南北四个不同位置也各有一块大的广告牌需要他绘画。每天必写的几个字是“今日放映彩色宽银幕……片”。吴俊回忆道,第一次所画的电影海报,是张国荣主演的《鼓手》,那是一部青春励志片。

因为是电影公司书记的儿子,如果字写不好,海报画不好,会被人说闲话,指摘他是靠老子的关系来混饭吃的,于是,工作之余,吴俊坚持练习书法,最终写出了一手好字。热爱新鲜事物的他,还玩起了溜旱冰,去城区张贴电影海报时,都要穿着旱冰鞋一路滑过去。

3

参加工作后,每个月的工资120元,吴俊都要存起来100元。他有一个梦想,他要悄悄攒钱,给自己远走高飞的计划插上翅膀。他说,小时候的两次离家出走,都没有成功,最后不得不徒步到乡下爷爷奶奶家,根本原因就是自己没有钱,“粮草不足”。总结幼时的经验教训,现在他开始积攒路费了。

当时,吴俊认识了潜江市的一个副市长。听了他外出闯荡的想法后,副市长非常欣赏,并且介绍了一个在深圳工作的熟人,让吴俊去找他。

1992年,在父亲的反对声里,已经攒够路费的吴俊飞走了。到了深圳,找到副市长的熟人,对方却没有合适的工作介绍给他,碍于情面,就推荐吴俊去珠海找一个做石油贸易的朋友。就这样,南下深圳还没有暖热被窝,吴俊就顺着命运的安排到了珠海。

在珠海,他一待就是16年。

1992年,先是跟着做石油贸易的老板混,老板爱赌钱,以致无心生意上的事,不到一年,公司倒闭了。美术专业出身的吴俊开始自谋生计了,他租了个小房间,每天起早贪黑地“跑单帮”,做起了广告业务。黑马这个名字是珠海新空间装饰公司老总刘亮给起的,当时在珠海企业家俱乐部,一个神秘的绍兴商人将吴俊介绍给刘亮时,刘亮看了吴俊一眼就说:“你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你就是一匹黑马。”就这样,黑马成了吴俊的艺名,他的工作室也随之冠名为“黑马工作室”。

在“黑马工作室”,吴俊的身份是业务员、摄影师、设计师、财务、老板……因为他认识的朋友多,做事又很敬业,生意逐渐打开了局面,并且开始结识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一年后,他花了一万元,从别人手里买了个公司牌照——“东部明星文化广告中心”,又做了两年后,才创办了自己的珠海俊朗广告公司。

到1996年,吴俊已经颇有成就了,这时他有房有车有公司。两年后,他的个人资产已经达到300多万元,出入的座驾成了40多万元的进口本田,穿着带花纹的衬衫和黑裤子,戴着墨镜,俨然一名港商。

从揣着1000元南下广东,与人合租一间小房子栖身,到身家数百万元,吴俊发达得太快了。他总结说,当时能在珠海扎根并发展起来,主要是自己始终有一种乐观主义精神,无论交友还是做事,都有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在背后支撑着。

4

然而,少年得志的背后,也潜伏着重大的危机,那就是难以预料无法防备的灾祸。

2000年11月23日,凌晨2点多,珠海兰圃与北岭的交叉路口,红绿灯已经“下班”,只有黄灯在闪烁。吴俊开着他的进口本田雅阁,以八九十公里的时速驶过路口时,迎面来了一辆速度更快的汽车,轰的一声巨响,两车当场对撞了。在瞬间的剧烈摆动中,吴俊脑袋撞在左右两侧的玻璃上,鼻梁骨折,被送到医院后,他的头部缝合了17针。因为严重脑震荡,致使他失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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