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觉得这个世界对于你有些太过残酷了?”
那是一个雨天,雨下的很大。
年仅八岁的张重海坐在在家厅堂中,看着那些‘亲戚’来来往往的穿梭在院前。
他们好像在彼此争吵着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张重海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当时有个中年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一起看着外面的那些人。
看着张重海那有些迷惑的眼睛,中年男子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用词对于一个刚到八岁的总角孩童而言是否有些过于晦涩。
“嗯,怪我说的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明明一直拥有着这些,但有一天却突然都不见了,会不会觉得有些难受。”
张重海静静的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只想像往常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就这样睡着了。
也或许自己现在仍在一场梦中,睡醒了,自然而然就能继续看到父母的面容。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不是吗?”
中年男子这般说道。
“如果你困了,累了,就这样先睡着吧,这个世界至少还没有残酷到需要你来背负这些不必要的事情。有我们这样的大人来思考,来背负,来做选择就行了。”
张重海摇摇头,他看着外面仍旧争吵的一群亲戚,轻声道:“他们看上去,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中年男子闻言摸了摸张重海的头顶。
“所以他们只是这样的庸人,一个孩子都不敢轻言收养。”
“收养?是指他们以后会是我的父母吗?”
张重海疑惑的问着。
中年人轻笑一声:“但他们永远无法给予你父亲母亲那般的关怀。”
“是吗,大伯以前明明还经常给我买好吃的。”
“那你看他现在有在往你这边看一眼吗?”
张重海低头不语。
“世间最热,为人情之热;世间最冷,也是人情之冷。”
“那,我该归于何处?”
“这取决于你,如果你想为父报仇的话,需要学习一门武功,我想我能教你武功。”
张重海闻言抬起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何时进了自己家门,来到自己身边的中年男子。
“伯伯您是谁?”
“和你父亲一样,我是个商人。”
“我大伯他们也是商人。”
“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计较的是蝇头间的小利,而我计较的则是天下间的得失。”
说道这句话时,张重海似乎感觉身旁之人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你是个奸商。”
那男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何出此言?”
张重海如实说道:“我阿爹说,当一个商人开始和你讲一些过于宏大的故事和理念时,就可以确定这个人是个奸商了。”
那中年人咳嗽了两声说道:“此话虽然有些道理,但不适用我。”
“不适用您,您是什么厉害的人吗?”
“那当然,我本事可多了。”
“哦。”
“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奸商一般都会说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那中年男子气笑,胡乱的搓了搓张重海的头发。
“整个江南,整个大唐,没有不知道我子桑空山的人。”
张重海将自己的头发理顺。
“子桑空山?听起来好像很耳熟。”
张重海总感觉自己似乎从父亲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好教你知晓,我可是四海商会的大掌柜。”
“你明明是个掌柜,还能教我武功?”
“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那我阿爹为什么不会武功。”
中年人闻言怔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因为,我计较的是天下间的得失,所以必须要会武功。”
“哦。”
“那你还想跟着我学武吗?”
“学!”
张重海坚定的说道。
“那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嗯。”
那中年人半蹲着,在张重海面前伸出右手食指。
“第一,不可因习了武艺便欺凌普通平民百姓。”
张重海点点头。
于是中年人伸出中指道:
“第二,学了我四海商会的武功,便永远都是四海商会的人,而我四海商会虽是商人,但所谓君子好财,但取之有道!”
张重海继续点头。
最后中年人伸出无名指道:
“你要答应我,总有一天,你要让你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无人不知且无人不晓。”
张重海听到最后的一句话后,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但还是缓缓地点点头。
——
“我要让我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重海看着将要溃散的浪潮意境这般低声说道。
“我渴望成功,但我从未惧怕过失败。”
“我能走到这里,是因为我从来都是全力以赴,无论成败。”
“我很幸运,每一次的全力以赴都能获得回报。”
“而我现在已经拼尽全力了吗?”
叹了口气。
天空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原本快要消散的钱塘江潮景却于此刻变成了广袤无垠的大海,海浪持续不断的拍打在沙滩上。
同时一轮无比庞大的圆月似乎快要从海的尽头那边缓缓升起。
刘公义站在柔软的沙滩上,看着这般瑰丽的景象,听着耳边的一阵一阵的涛声。
忍不住诧异一番。
这就是拥有着无与伦比顿悟才能的天才吗?
于战斗间领悟,这说起来简单,古往今来却少有人能够真正这般做到。
而对于这样的行为,刘公义曾经听过自己的那位老师说过。
悟道本就是一件枯燥且痛苦的事情,人心如何领悟那山川风月之意?
靠的只能是如自缚虫茧一般的苦思冥想。
但世间总有意外,有些人能够在与人对决中领悟到属于自己意。
如果只是一般的顿悟,通常叫做‘破茧’,即破除掉自己原有的那份认知,拥抱真正的大道。
但如果是在战斗中顿悟的,则叫做‘羽化’,直接从认知大道跳到运用大道。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番场景。
萧连山与郎柏光的喉头都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一下。
绿萝花裳楼的娑罗仙子看着这般美丽的场景,双眸也忍不住陷入了一阵迷离。
白鹭泽的陈师姐则是苦笑一声道:“师妹,败的不冤。”
郭师姐则点头道:
“只有与这样的人交手,才能促使她更进一步,这些年她在武功方面确实有些过于顺风顺水了。”
小医仙看着远处的海浪,与圆月,她放下了手中的玉笛。
张重海明明就站在她的对面,但自己的天生通透却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在这意境中,张重海可谓是无处不在。这说明,他已经迈出了最后的一脚,达到了真意之境,足以位列武林名宿之位。
她放下了玉笛,轻声道:“是小女子输了。”
ps.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