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怕了就好，我还担心你虽然败絮其中，万一是个有骨气的家伙，那倒是会比较棘手，看来我多虑了。”
话语声由远及近传来。
“你……你你你！”
刘知奋说不出此刻内心是如何的吃惊。
双耳效应能够帮助人准确地辨认声源方位，他知道这句话来自至少百米开外的地方，明明声调不高音量不大，传进他的耳中却异常清晰。
再结合吴凡能变魔术似的把已死的谈晓蕤变出来……
刘知奋经历过强烈的震惊和恐吓后，脑子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今晚所见的一切放到正常生活中是何等的不正常。
“你不是普通人！”这是他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吴凡的声音再度传来：“不该你打听的事，最好装傻。半个小时后会有警察来救你，记住你换回生路的承诺，不要妄想能见风使舵，你不是个好人但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惹不起胡烈，更惹不起让胡烈把你交出来的我。”
“可我反水之后，胡烈一定不会放过我！”刘知奋最担心的始终是这件事。
吴凡声线冷冽：“我不会善良到替你准备任何后路，相反，我已经堵死了所有你能想到的余地，从这一刻起，你除了配合我别无他选。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忠告就是，警察不会留你，等你交待完，趁早跑路，想活命的话，就别回学校拿什么东西。”
刘知奋默然不语。
古人都说卖主求荣，可眼下轮到自己，怎么就卖了主子还要舍掉原有的荣华富贵呢？
他是不甘心的，自幼家境贫苦，上大学后一次偶然的机遇巴结上富少胡烈，费尽心思当狗才换来上穿纪梵希脚踩AJ身压系花的上流生活，到头来却要竹篮打水。
稍微值得庆幸的是，曾经造的孽不必面临牢狱之灾，一旦离开安马市，胡烈自己遭逢大敌想必也没心情用上九牛二虎之力去大海捞针找他一个小角色算账。
“那警察来之前我怎么办？”
“吊着吧，喂会儿蚊子，就当放血排毒了，比起你作的恶，我没真要你命已经算格外开恩了，你应该能想得通。”
“喂，别啊！喂！喂？”
刘知奋再呼喊，对方已杳无音讯。
……
胡氏一族在安马市本土的势力根深蒂固，用个俗套的形容，基本算是黑白通吃。
半年前，谈晓蕤的死讯被掩盖了，其中自然缺不了官方力量的包庇，但如今又生出变数。
嫉恶如仇的新人孙若薇便是那个变数。
吴凡不指望凭借旧案翻新便能将胡烈乃至整个胡家推入深渊，后面的故事，大概会以罪责全部推到替罪羊身上为落幕，而最好的替罪羊，当然就是叛徒。
未来的数月或者几年内，刘知奋将在官府的通缉中仓皇度过，这是吴凡为他安排的结局。
“你，有些可怕。”
听完吴凡的筹谋，谈晓蕤忍不住唏嘘：“我甚至开始分不清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面说着大发慈悲放人一马，背地里却是早已布好必死之局，她很难理解，比自己还小一届的学弟约莫不过十九岁，为何心机城府能深沉到如此地步？
吴凡对学姐的评价不以为然。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执着于好人坏人的标准？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也从来都不大度，恨我的人觉得我无恶不赦，喜欢我的人觉得我好，就够了。”
还有些话他斟酌过后没有说出口，并非自己城府深，只是人立身的高度不一致罢了。
无论自己还是胡烈，所处的位置都远远高于刘知奋，所以，他们整死那种小人物的手法可以花哨又华丽，随便怎么玩都行。
因为确实很简单没什么难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丛林法则，在人类社会永远适用。若想活得好，必须做更强的那一个。
“我已经不是人了，而且……谁喜欢你啊，不要乱讲！”谈晓蕤神情忸怩，可惜没有脸红的能力，否则应该会有一番别样的俏丽。
吴凡微笑道：“分类对比嘛，一种叙述手法而已，别在意这些细节。”
翌日。
胡烈一大早便被请进局子里喝茶去了，警察里领队的正是孙若薇。
这件事在学校引起不小的轰动，毕竟学生群体里，被警察带走本身就是极稀罕的场面，何况上警车的人还是名声昭著的校草兼富少。
一时间半个学校都因此沸沸扬扬，传闻谣言四起，赵雄去食堂带一趟饭回来，就能津津有味地讲述上四种同学之间传扬的猜测，刚好下完一顿饭。
吴凡自始自终都表现得十分淡定，就连林霜霜问起，他也没兴趣多提，直说自己也是知之甚少。
不出意料的，下午胡烈就自己开车回学校了，俨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而出乎旁人意料的是，他会学校后，第一个去见的人不是校内另外几位太子圈的朋友，也不是林霜霜，却是见了一个大多数人都压根儿不认识的大一新生。
“这是你向胡家宣战的方式么？”
胡烈的脸色略显阴沉，除了偶尔发疯，他更多时候露于人前的还是这种端正庄严的公子形象。
况且胡家大少此时的心情的确欠佳，进一趟局子虽然伤不到他半根毫毛，但是可以伤到胡家的颜面。
人或组织达到一定社会层次之后，往往最在乎的就是面子问题。
“是的。在办公室里，我口头上说过，现在是实际的作为，我觉得我这人大概算个行动派。”吴凡淡而无味地说道。
胡家的势力终究比他想象中更强，原本以这件人命案子的严肃性，加上孙若薇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胡烈至少要待个两三天才能出得来。
结果现实是半天不到。
这让他有些失望。
“我想知道的是，你翻谈晓蕤的案子，是恰好找到这么个切入点，还是想凭此顺便收割一波林霜霜的好感？她生前跟林霜霜的关系很不错，但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林霜霜彻底恨死我，也未免太天真。”胡烈说道。
吴凡伸出手指比了个‘V’字手势：“两点错误。首先林霜霜已经彻底恨死你了，不需要我来煽风点火，你或许不知道你对林霜霜的所作所为有多恶心多可恨。”
“还有一点呢？”
“我翻这个案子，主要还是出于正义感使然，你没听错，就是正义感。我比你以为的要高尚多了，换句话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白长了张阳光开朗的脸蛋，其实内心阴暗又龌龊。”吴凡理所当然的说道。
“好一个正义感！”
胡烈泛出一抹冷笑，不知是不屑，还是真心觉得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