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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荆棘和血液——谈绿原的诗

谈到绿原的诗的风格和几十年来的演变,很难三言两语讲明白,我往往无法满意地答复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我的不少朋友(大半也是绿原的熟人),常常谈到绿原的诗,但似乎没有谁能够对它概括出几条确信无疑的见解。多数情况是,激动地谈了不少。最后却感叹地说:

“嗅,谈不好啊,他的诗很不一般,真应当认真地研究研究。”这些年,特另Ⅱ是近两三年,由于个人的偏爱和各方面的需要。我经常研读和思考绿原各个历史时期的诗,他的几本诗集一直搁在我的床头。有时我还抽冷子向绿原本人提问一些让他不能回避的疑难问题,关于他的不幸的家世,困窘的童年生活,在跌宕险恶的写诗的道路上他如何进行探索和拚搏,以及其他许多敏感的问题。譬如我问他:“你有过幸福吗?”

“没有。”

“我看,你的诗里从来就没有过甜蜜的素质,你同意吗?”

“是的。”

“大概写《童话》的那两年,是你几十年来生活和心境最单纯和平静的时候。我这个看法符合事实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可以这么说。”

我的难题,都…得到尽管简单却很明确的回答。他是朋友中最会解答问题(甚至迷语)的一个人。

但是直到此刻,我仍然没有多大的把握,把绿原的诗以及他走过的漫长的不平凡的道路,用通俗的语言说得明白无疑。

应当说,在这个世界上,我算是比较了解绿原的。真奇怪,他常常引起我的许多幻觉我有时异想天开地把绿原比作蜗牛,在他瘦削的肩头,背负着沉重的家族和蹇滞的命运,同时胆怯地伸出柔软的触角,触角的尖端闪烁着探索的眼睛;他默默地爬行在荆棘上,泥墙上,陡峭的岩壁上,高大的树干上,留下一道道自下而上的乳白色的足迹,那就是他的生活的历程和发光的诗行。我还想象他多么像一只外形不很雅观的穿山甲,向高耸的大山钻探——他和它至步在性格上有相似的地方。有时又忽然觉得他或许更像一只鹞鹰,翱翔和盘旋在风云变幻的高天,偶尔扑向大地,一瞬间,捕猎到一首首很难逃脱他锐眼和利爪的带血的诗篇。有时还梦幻般觉得,他似乎是一个深深的奇异的湖泊,九级风暴都吹不起一丝涟漪。丽更多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奔跑在我的面前。我听见他的喘息,听见他重重地摔跤子的声音。他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闪动着。在他走过的路上,我看见他滴下了燃烧的鲜血和宝石一般晶莹的汗珠,和因摔倒而印在泥泞的大地上的庄严的人形。但他毕竟是一个诗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诗是荆棘,不能插在花瓶里;他的诗是血液,不能倒在酒杯里。”

大约是去年夏无,我跟他不止一次谈到他的诗。我说,从《童话》到《又是个起点》,到《集合》,到《从一九四九年算起》,一直到前几年写的《重读(圣经)》,在艺术领域的探索中·他几乎呔来没有停顿过,总是在蜕变着。他在探索和拚搏中前进着,他的每首诗的境界,从来没有和另一首雷同或相似的。路尽管弯曲,却没有重复过;他总是向前拼命奔跑,不回顾,不徘徊。他很步向人谈他的过去。不论是他的诗还是他的生活,不论是他的成功还是失败。最近有来访者问到他这些年的遭遇,很希望他谈谈,他总是笑笑说:“这是尽人皆知的,不必再提了。”

他写了《童话》之后,不少人耽心他会沉溺在美丽而虚幻的憧憬中,一旦走近严酷的现实生活,很有可能出现恍惚甚至晕眩的状况,因而会溃败下来。事实是他的确经常患有晕眩症(生理上的和心灵上的),但他并没有溃败——然而,每走一步都得忖出多大的代价啊。三十多年前,熟悉绿原的人和涛的路翎,在一篇短论《关于绿原》中就说过:“我以为,绿原是属于这一类诗人的,他们是有向复杂的现实生活搏斗,与现实的人生并进的,坚韧的内在力量。”又说:“绿原不是永远固执地守着一个堡垒的人们,他们只能歌唱特定的东西。绿原,在他遭遇现实的历史的一切的时候,他自己倒似乎是常常败北,撤退的,于是他经历了真正的战斗。他再冲锋,他的堡垒就随处皆是了。他的性格不是天生的坚强和爽朗,他的性格是付出了代价而明白了自己底和历史、人民底命运之后的坚决,生活的痛苦使他常常更坚决。”这些中肯的评论,到现在都没有失去它的切实意义。

绿原创作《童话》的时期,他浑身都是敏感的触角,对人生觉得广阔而新鲜,虽然朦胧闪烁,但心灵并不虚浮。他这种天真的梦境我是非常熟悉的。不过他的童年和少年生活比我更为凄苦和不幸,他试图用自己编织的童话弥补命运的缺憾。他七岁从乡下到了汉口,跟着比他大很多的哥哥,在一条阴湿而狭窄的小巷里厮混着。他们住过的简陋的木楼(是用砖头、旧木辩、竹片、泥巴盖起来的),坐落在京汉铁路高高的路基下面,多亏挤在一大排相依为命的棕黑色的木屋中间,才没有倒塌,而和左邻右舍一起向一个方向倾斜着。(七三年冬,我去看过那条所谓“铁路外”的小巷,他姐姐一家人至今还挤在那里面。)绿原的家屋里,充满了尘土、煤屑和动荡不宁的气氛。火车日夜隆隆地带着一阵阵的风,从他家的屋顶上急驰而过,他时刻觉得有被冲倒和辗压的危险。他的床辅和书桌不停地抖动,小学课本上布满了抹不尽的尘屑。深夜他常常被凄厉的汽笛声惊醒,久久睡不着。透过窗口,他看得见飞快的车轮噙着铁轨,喷溅着火花。他就是在这种时刻有被冲倒和辗压的危险的震荡空气中度过了童年和少年。直到以后的许多年,他的心灵还时时感到这种震荡的余波。

抗日战争胜利前后,在国统区的斗争最惨烈的那几年,大后方不复如抗战初期那样热情蓬勃,诗坛上出现了沉寂的局面,一些诗人在窒息中呻吟,有一些诗人在枯竭中挣扎。绿原这时却以挑战的姿态面对着现实,挥写出许多气势恢宏的长诗,如《终点,又是一个起点》、《伽利略在真理面前》、《咦,美国!》、《复仇的哲学》、《你是谁》以及《给天真的乐观主义者们》等。

它们收集在作者的第二诗集《又是一个起点》里,这部诗集是当时历史和人民情绪的真实纪录,也是我国新诗的战绩。这些诗同生活、同斗争、同先进人民的结合越来越紧密,已经脱尽《童话》时期那种美丽的幻梦般的情境,进入了一个坚实而广阔的艺术天地;不论从主题还是从形象、节奏看,都具有庄严、深厚、飞跃的特点,真实地再现了时代的精神。这些诗,在当时学生运动的群众集会上,在民主广场上,曾经广泛地被朗诵过,深深鼓舞了人们的斗志。一九四七年冬天,我从纱厂林立的沪西一个弄堂走过,听到一个中学校教室里传出女教师朗读《终点,又是一个起点》的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我伫立在宙外,感动得流出了热泪。

我想着重说一下,绿原当时决不仅仅靠一点偶然落到心灵上的灵感写作,也决不是在从事个人的纯主观的战斗。他的思想感情和精神世界证明,他清醒地感觉到、认识到了作为一个诗人的神圣的历史职责。歌德于一八二六年一月关于“衰亡时代的艺术重视主观;健康的艺术必须是客观的”一次谈话中说:

“要是他(指诗人)只能表达他自己那一点主观情绪,还算不上什么;但是一旦掌握住世界而且能把它表达出来,他就是一个诗人了。此后他有写不尽的材料,而且能写出经常是新鲜的东西,至于主观诗人,却很快就把他内心生活的那点材料用完,而且终于陷入习套作风了。”的确,“主观诗人”只能雕琢那些“习套”的小玩意儿,只能靠内心生活喂养精巧的小诗。事实上,在解放前夕的国统区,大多数这样的诗人当时已经在那险恶的寒流里纷纷噤若寒蝉;而当主观和客观世界完全绝缘时,他们的诗就更像涸辙之鲋,简直无法生存下去了。然而,绿原决不是这样一个“主观诗人”。他正是因为突入并“掌握”了客观世界,才能在那几年中像活火山一般不停地喷发出烈焰般的诗篇。

绿原当年的那些长篇政治讽刺诗,都是对于所谓“大后方”的丑恶现实的冷峻而沉痛的控诉,都是诗人通过崇高理想透视黑暗现实之后激发出来的精神极光。没有理想的烛照,任何讽刺都会流为轻浮的戏谑}绿原的政治讽刺诗在气质上无论如何是同轻浮的戏谴不相容的。

今年是绿原的六十周岁,他两鬓早已斑白。惯于紧闭的嘴角现出了粗深的皱纹。他“在人生的课堂”选择了诗已整整四十个年头,但诗从没有给过他一点儿安乐。在《诗与真》里,他吐露了对于诗所怀有的敬畏和纯真的心情:“人必须用诗找寻理性的光/人必须用诗通过丑恶的桥粱/人必须用诗开拓生活的荒野/人必须用诗战胜人类的虎狼/人必须同诗一路勇往直前/即使中途不断受伤”。确实,他一生不止一次为诗而受难,遭到人们的误解和伤害。他的生活经历和创作道路充满了坑坑洼洼,其问自然有不少是由于他自身的弱点。在《童话》和第三本诗集《集合》中,就有一些篇什流露出伤感和颓败的情绪。绿原在干校向我背诵过他的一首短诗《我的一生》:“我将钻进隧道里去/去摸寻为黑暗做锦标的银盾/我又将在洞口昏倒/等‘光’把我拍醒/找钻的隧道是人生/我摸的银盾却是悲惨/我到的洞口是坟墓/我等的‘光’却是平凡”。这首诗贯穿着追求光明的毅力,但也泛出了近于虚幻绝望的色彩。选种无法摆脱的苦恼和失望,常常是狂奋之后的感情沉淀物。这对于绿原当然是一种精神负担,虽然不见得有碍于他奔驰在生活的旷野。

从诗的角度来说,我倒觉得绿原诗里一直有着一种时起时伏,若明若暗的理论化倾向。前几天,冀汸也同我谈起这一点,是从《歌德二兰事》谈起的。绿原在歌德逝世一百五十周年所写的这首诗。自然不单纯是为了纪念歌德,更表达了作者对于当前诗和现实生活的一些值得思考的看法;而且,作为诗来说,也明显地反映了作者一贯向前探索的特点。但是,在这首诗中同这些特点结合在一起的,显然有不少理念化的成分。当然不是说,诗应当完全排斥理念(思想),但诗毕竟是诗人的感性经验的结晶。过多的理论化成分无疑是伤诗的。关于这个问题,我对绿原提醒过不少次,他也为此很苦恼。对他来说,从理念化中解脱出来,不是一个新同题。他的第四本诗集《从一九四九年算起》里,那种席勒式的哲理倾向最为明显。如果说,解放初期新诗歌创作中那种缺乏艺术感染力的空洞歌颂,与他诗创作上潜伏的理念化倾向容易不自觉地合拍起来,那么他后来多年在孤独中被迫冷静思考问题的经历,他从事文艺理论翻译的习惯,以及他的诗作固有的冷峻的论辩性质。更从诗人主观上助长了那种理念化的倾向。然而,绿原始终有一种自信和雄心,他似乎能把非诗的素材用感情的高温加以熔解。让它升华出诗的虹彩来。这在理论上是可以理解的,但我觉得难度极大。他当年在《给天真的乐观主义者们》中,曾经利用熔解——升华的艺术手段,收到特异的效果,现在,主客观条件有很大的变化,那种足以融化顽石的高温似乎狠难再燃炽起来,面非诗的理念材料则往往不免变成一种精神的钙质。随着年岁渐老,这种理念化的钙质可能还会增长。绿原应当时时提防这一点。其实,不但在绿原身上,我还从另一些影响更大的诗人的近作中也看到了这些钙质的阴影。

但绿原是个倔强的诗人。他会咬紧牙关从理念化这道并不坚实的栅栏冲出来,凭着他对诗和生活的忠实、敏感和反应力,能够写出更好的诗篇,我相信。我们在旷野上,不是常常能看见一些遗体癜痕的老树,它们之中,有的甚至遭过雷殛,兀立着半边躯干,却仍开着芳香的花朵。并且结下累累的蜜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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