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村口的大公鸡又开始报晓了，山林里又升起了袅袅炊烟……
“老头叫我来巡山啊，
我把人间转一转啊
……”
麻衣少年背着柴火，叼着根草，腰上系着小柴刀，一路上拈花惹草，唱唱跳跳着回学堂，好不乐哉！
“咯吱咯吱……”院门慢慢打开。
凉亭之下，白衣老人不在静静的篆刻，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只是双手负于背后，静静的站着，看向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师傅，晨练完毕！”
麻衣少年拱手作揖，脑中却充满了疑惑，这老白头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
“恩，去把柴火放好，整理好衣冠，为师今日要教你新本事”
李夫子淡淡地说道。
“是，师傅！”修凡作揖后向后院走去。
新本事？什么新本事？
砍柴、挑粪、种地…应该不会吧，那这老白头不会又要耍我干啥子呢？会是什么呢？可是论文章辞赋，诗词楹联，又或者智计谋略、孙子兵法，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我这山间小妖精自负天下同辈也应当难出我右，除了那个小白脸有点东西，文韬武略我也尽学之，又能教我啥子新本事呢？我都学到手了呀，可是那又会是什么呢？这老白头到底在耍什么玩意儿？
……
“师傅！学什么新本事呢？”
麻衣少年轻轻说道，心中满是疑问和不安，这将近十年的学艺生涯没少受这老白头的修理，学艺过程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不急，为师问你，你来这学堂学艺已过多少年了？”
“已近十年，师傅！”
少年神色一肃，斩钉截铁地说道。
“十年了，又过十年了，时间真是不等人，你从垂髫之年拜师于此，如今已是弱冠年纪，和父母聚少离多，可想家否？”
“想家”
少年脸色微微一暗，初长结实的双手捏了捏灰色的衣角。十年内大部分时间都在学堂内，书已读万卷，只为学有所成，一朝于那凌烟阁上看尽咸阳花，丹书卷上添其一名，再回乡关以报双亲春晖之恩。在这十年里，一年只能回家一次，期间母亲曾偷偷来看我几次，可是后来越来越少了，如何教我不想家呢！只是功名未立，功名未立啊！
“半月之后，允你十日假期，回家相聚。”
白衣老人看出少年心事，内心也有股难言的悲伤，也想起心中最爱的人啊！轻轻说道。
“恩，谢谢老师！”
“从今日开始，我将最后…最后教你一项本事，此后造化，皆在你之一心，为期半月，半月之后，你回家去吧！”
白衣老人缓缓说道，有些不舍。
“是，师傅！”
少年看着白衣老人。
“最后、最后…”什么意思呢？
晨曦透过层层阻拦，照在老人身上，白色的发丝显得格外耀眼了。时日无多了嘛，少年看着老人满头白发，莫名难过了。想来也是，老人已近百岁，白发苍苍，虽行动尚可，但是离大限之期应该不远了。书上曾说过，人之将死时，可看出自己何时升天，师傅不会是这种情况吧，预感自己命不久矣，交代后事吧！
麻衣少年越想越难过，眼眶不知不觉中就变红了，愣愣地看着眼前陪伴十年的白衣老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你叫我砍柴，叫我挑水，叫我挑粪，还让我种地种菜，还让我煮饭，还让我…可是，我知道你这是锻炼我身体，好让我什么情况下都能活下去，还有，我这一身所学都是来自于你，虽然我现在应该比你更厉害，但是我还没有好好孝敬您呢，我功名未成，你怎可离去，我还要给你煮红烧肉呢……”
麻衣少年内心激烈碰撞。
“咳咳咳…”
白衣老人差点喘不过气来，剧烈地咳嗽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少年。好小子，诅咒老子早死，老子何等修为，你这一介凡胎死了，老子还活得好好的。
看着眼前突然剧烈咳嗽的老人，麻衣少年眼眶更红了，似乎下一刻就会有泪珠刷刷地滑落。
眼角轻轻一跳，手臂微微抽动，白衣老人镇静下来，赶紧说道，不然下一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直接一巴掌让小子回炉重造。
“你可想学篆刻？”
“篆刻？篆刻，想，想，非常想！”
少年大喜，刚才还有些黯淡的脸色瞬间大变，变得神采飞扬，光芒四射，眼神坚定地向夫子。
嘿嘿，篆刻，刻美女，学好篆刻，去勾搭村里最漂亮的阿花，还不手到擒来，哈哈哈…就是不知道村外有么有跟阿花一样漂亮的。可惜我忘记了哪本书上曾经写过江南丽春院之中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那舞姿，渍渍渍！名满天下，要不然到时候前去看看，篆刻下来装一装，兴许讨个最好看的小姐姐回去当媳妇，嘿嘿嘿！
麻衣少年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前后神情态度变化之大，怕是此人间唯一啊。
“去把今早的夜来香倒掉，洗干净夜壶，无一丝异味方可学习篆刻之道！若有异味，此生篆刻之道与你无缘！”
白衣老人沙哑道，气的嗓子都哑了。
听着老人嘶哑的声音，麻衣少年觉得这是夫子临终前的考验，赶紧乐呵呵的往寝房方向端夜壶去。
“小阿花，你坐下，
让我来把你刻像，
让咋说说悄悄话。
你的发，真长啊！
你的脸，真白啊！
你的眼，真大啊！
哥哥在，不害怕！
哥哥教你来画画！
哥哥教你来画画！
……”
学堂前的溪流边，麻衣少年，麻溜地洗着夜壶，乐呵呵地哼着刚编的打油歌，美滋滋地幻想着山间小妖精未来的美好生活。
迅而不及风雷之势，风卷残云般的速度，麻衣少年不一会儿就完成师傅的交待，抱着喜悦期待的心情来到亭下，眼巴巴的看着白衣老人，期冀这白衣老人的新本事。
白衣老人强行镇静下来，慢慢说道。
“篆刻之道，何谓......”
麻衣少年在旁边流着哈喇子开始了对于未来美好幻想而认真的学习着......
学堂内，晨曦中，一老一少，格外美好，不久这份美好只能留在少年心中了，也许，学堂内再也没有一老一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