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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血嫁2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大半年,他不曾来,她也不曾去,每日里只管呆坐在檐下,昏昏沉沉的。

可惜,雅沐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了过来。

这个秋水居沉寂了半年,今日倒是活跃起来了。

只见他一脸怒容的走来,二话不说,捏住她的嘴就灌了一碗汤,还未等她反应便悉数流进嘴里滑下喉咙,呛得她一阵孟咳,眼泪都咳出来了,尚未来得及问话,便又听他说:“既然这么渴求,那你就好好的体会一下。”然后摔了手里的炖盅,把她甩床上,一刻不留的扬长而去。独留雅沐在那里一阵莫名其妙,不知怎么惹到他了?难道自己这些日子深居简出的,还是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雅沐被他再一次的无情牵动情绪,并未留意到汤水里的古怪。

没过一会儿,雅沐发现身体越来越燥热,这种热并不是因为天气,又想到方才他莫名其妙的话语,瞬间顿悟,他这是以为自己给他下这种下三滥的药呢。她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堪吗,他就这么恨她吗?问都不问,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直接给她定罪了!原以为不会再痛的心再一次隐隐作痛,只是却没有时间再给她抚平,身体里的燥热盖过了那一抹伤。

雅沐酿酿锵锵的夺门而出,来到浴房,关上门,跳进木桶里,杜绝外面跟上来的嬷嬷丫头,自己的伤自己添,不想连最后一丝尊严都没有。

虽说现今是初秋,但是水还是有几分凉意的。雅沐在诸满水的水桶中泡了一个多时辰才压下身体里的燥动。她疲惫的走出浴房,无力理会众人,回到房中再次隔绝众人,连更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就沉沉睡去。身体一会冷一会热的,好像有人在给她降热,喂她喝药。睡梦中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好像身处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一会儿又好像跌落谷底,浑身无力的,像抓不住救命稻草般无助......

当她再一次感叹自己还活着时,太阳已是第二日中天了。

雅沐打开寝室门,看着外面跪着的众人,眼里已经无波无澜。昨晚她泡在浴桶时,便听到了有人在请罪,在自责,所有的前因后果她已经知晓。雅沐巡视了一圈,她们都是爹爹选的陪房,几多真心几多假意她心里清楚,都是盼着她好的,只是有人选择默默陪伴,有人却要为她强出头,可惜就是想法是多么的肤浅?

难道他喝了媚药就会来找他解吗?难道找她解又能代表什么吗?不过是再一次践踏自己而已。她们是为着她好,不想她后半生孤独不受宠,可是方法却用错了,可她不能怪她们。自己选择了孤独安度平生,可是不能要求她们也非要跟自己过此种日子。

她看向领头跪着的春桃,她曾是姐姐身边的大丫头,专门帮姐姐打理钱财日常吃穿用度的,不知她怎会到了陪嫁名单里,今日还做出此等事来。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她笑了笑,说:“都起来吧,这些都不怪你们,我也知这些日子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雅沐无能,不能给你们一个光鲜前程,这些是你们的卖身契,你们都收着,再按职位高低取遣退费,自此,你们若是想回颜府我会给爹爹写信,若是趁此褪去奴籍做些小生意也可,都随你们。苏妈妈,您曾是娘亲身边的老人,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众人面面相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也有人迅速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一叠声的求情。雅沐不想再听她们之言,仍是柔柔的说道:“诸位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拿上银子都各奔前程去吧,雅沐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说完向大家深深的鞠躬。见大家还是无动于衷,雅沐作势就要跪求她们。

她虽不得殿下看重,可她身份却是陛下封的太子妃,众人不敢让她跪,一步三回头的各自回房收拾行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太子府。

还有三人不愿离去,春桃一直在磕头认罪,柳儿求她留下她,苏嬷嬷心疼的看着她。雅沐也不是铁石心肠,听着她们声声求情又如何能不动容。可是她不能留,她害怕再被算计,她害怕被背叛,她自己都前路茫茫,她是一个不知明天的人,不想再牵连任何人,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走吧,回去吧,从那儿来回那儿去。”

三人呆呆的看着她。雅沐见她们不动,立马一个响头磕下去,再起时额头一片於红。见她们还是无动于衷,准备再磕一个。三人被她的行为镇住,深怕她把自己弄伤,不敢再留,互相拉扯着离开院子。

哀莫大于心死,自此,她就又是一个人了,一个没有家人爱护、没人为她出头,没人为她牵绊的人。雅沐用手擦干脸上泪痕,站起身,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回到布置华丽却又空荡荡的屋子,抱着被子睡个天昏地暗。

几番沉沦,几番苏醒,睡睡醒醒间,她似是看见师傅坐在床头抚着她额头,就好像小时候那样,唤她起身,帮她穿衣。似乎一遍一遍的抚着她的脸说着“小然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快起来吧,太阳都晒屁股了。”轻柔的笑意直达心底,瞬间温暖了雅沐已经冷却的心。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师傅了,以前师傅是她人生的信条,那么以后也作为人生信条吧。师傅没有抛弃她,还有人在关心着她,她不能绝望,她曾答应过师傅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哭,要多笑,因为师傅说小然笑起来的时候最漂亮。

府里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都是太子妃的人,门房不敢耽搁,上报给了管家,管家了解情况后,只得去惊动殿下。

君亦然头都不抬,只淡淡的说一句:“知道了。以后她的事不必禀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搁下手里的狼嚎,顿了一下,提醒道:“约束好府里的下人,管好自己的嘴,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恨她是我一个人的事,轮不到他们背后指指点点。”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极为严厉了,既点明了近来在府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又阐明了太子妃身份的不可更改,该敬还得敬着不容置疑。

管家立马恭敬道:“是,老奴定会约束好下人。”然后下去一顿政治,该发买的发买,该责罚的责罚。又找人伢子找来几个小丫头。刚刚才弄好一切,这才马不停蹄的送到秋水居。府里没有适龄的丫头,倒是有几个帮厨的妇人。本想着太子妃有陪嫁的丫鬟婆子,便没有重新置办。没成想来了这一出,也不知昨儿太子妃如何过的。

雅沐本就在病中,又久不进食,脸色青白,浑身无力的刚从厨房捣鼓了一碗面,还没送入口呢,便见有人领着四个丫头走来。领头的人虽只见过两面,但她认得是太子府的管事,太子妃的身份在这里只怕等于无,如今自己也算是在寄人篱下,不敢怠慢,忙起身相迎:“不知管家前来可是有事?”

管家上前行礼:“回太子妃,老奴送几个丫头供太子妃差遣。”

雅沐打量着一字排开行礼的女子,看向管家婉拒道:“让管家费心了,只是雅沐习惯了独来独往,还请管家领回去吧。”眼里散发着决绝的眸光。

管家为难道:“这……”,见她心意已决,管家也不好勉强,便道:“那老奴先把她们安排在外院,太子妃若是用得着她们的地方,尽管差遣。”然后摆手让她们退下。

此时已过午时,见桌子上摆着一碗清汤面:“是老奴安排不周,未曾嘱咐膳房给太子妃准备食盒,请太子妃恕罪。”

“事出突然,那里怪罪得到管家,再说,此事是雅沐自己整出来的,还请管家宽心,雅沐能照顾自己。”每句话语都带着疏离感,她能为着师傅坚强的活下去,可是她驱逐不了心里的哀伤与疼痛,她评判不了人心,那便不要亲近。

此女子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大方得体,温柔善良的特性,眼睛更是清澈无比,只是略显无神,眉宇间有一股浓浓的悲凉,似化不开的云雾,安静的站在那里,遗世而独立,那里像传言所说的恶毒、有心计:“老奴姓陈。”他本意是让太子妃像殿下一样唤他陈叔,只是太子妃似是理解错了意思,唤他“陈管家”,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一切善恶之分就交给时间去印证吧。

“陈管家,府里可有小一点的院落?”怕他不理解,又道:“这儿太大了,走路都有回声。”

陈管家思索了一瞬,道:“太子妃若是不介意,明儿老奴领着太子妃转转,若是看着有合心意的再搬不迟。”

陈管家原本以为太子妃的原意是想搬到离殿下近一些的院子,便绕过了那两个院落直接领着太子妃到最后院的竹园跟清心院,希望以此来打消她搬院的念头。谁知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便要了竹园的钥匙。当日简单的收拾一番便搬过去了。

雅沐假装看不到陈管家眼里的震惊与不解,婉拒了陈管家让人来帮忙收拾的心意,一个人慢慢的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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