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翠花以优异的成绩被南方最繁华都市的学校录取,终结了清汤寡水的高中时代。
在县城里就很土气的翠花到了这样的大都市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但翠花生性活泼开朗,没有什么小性格小癖好,懂得理解和包容,更有极似母亲的姣好面容,在同学里尤其是男同学里人缘还是不错的,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少女们还有丝丝矜持和害羞,几乎不会轻易结交男性朋友,而乡野间跟着男孩子疯惯了的翠花,几乎没有什么男女的清晰意识界定,都是兄弟,一起玩而已。
相对于和女生相处时小心翼翼不要一不当心触碰到女孩子的小性子,翠花还是觉得和男同学的相处要容易的多。可能孕育她的大山在她性格里早就添了豪迈和广阔的成分。
而同宿舍住着两个有洁癖的室友,其他两个室友天天抱怨时,翠花和两个阵营竟然都相处的不错。虽然,翠花也觉得公共生活大家都要相互体谅和尊重,你可以有洁癖但觉得其他人都是大病菌这就很过分了。但就像翠花永远搞不懂豌豆公主被十几层被褥下的豌豆弄得睡不着觉有什么好自以为豪和值得显摆的,这年头没点小矫情好像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似得。她们矫情是她们的事,虽然和两个自以为的大小姐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些困难。
这就是翠花大学时代的开始,不过是在灯火阑珊时,蓦然回首,觉得自己和这座城市基因里带出来的格格不入。
而关于翠花的那些自卑,被隐藏的很好。她能坦然的在全班同学面前接过来学校发放的助学金,说着感谢党、感谢学校、感谢同学的话。只是只有自己能感受到手上微微的颤抖。
贫穷和自卑就这样赤裸裸的展露出来,没有人会在乎受捐助者是怎样的心情。
周末的清晨往教室走的方向迎面走来同班同学,翠花很平常的说去上自习时,同学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的嘲笑让翠花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大学生了。
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压抑的高三是大一新生们共同的记忆,束缚有多强,解压后就有多疯狂。
大一绝对是每个大学生们最疯狂的一年。各种各样的社团,网吧里激烈的网游对决,学校组织的各式各样的文娱节目,你追我我追你的爱情冒险,楼下每晚都会有的各式各样真情告白,周末时场场爆满的校园舞会,还有三五成群的激情海边游。
而对于翠花,或者是因为反应慢吧,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突然没有压力的生活,更甚至,是有些排斥的。因为所有能被别人赞赏的品质,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翠花读的是企业管理专业,只知道死读书的翠花没有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要做什么样的职业,而填写志愿当天,作为志愿指导的班主任被学生家长拉去喝酒步履不稳的回到教室,翠花的爸妈只懂得考上没考上,这个家庭还真就没有一个亲戚有能力指导翠花填写志愿,看着门类繁多的学校和看名字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专业,翠花只能比照大多数女同学填写的专业填了这么一个。
还好,成绩还算是可以的翠花误打误撞被这个学校专业录取,要是凭借着高分却只能接受调剂到个不知名的二流大学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翠花应该会哭死吧。
相对于刻苦学习死记硬背加上多加练习就能取得的好的成绩的中学时代,大学里的老师更注重实践里如何更好的运用所学知识,考试成绩也是理论占60%,实践占40%这样的模式,而企业管理这种专业的社会实践,不是翠花这种来自农村的孩子肯努力就做的好的。
翠花很努力了,但是渴望和梦想的奖学金从来都是遥不可及,因为成绩不但是专业科目的考试成绩,还有很多的课外学分可以加,这个那个学校活动中得个奖啊,这个学生会干部,那个社团主任啊,音乐、舞蹈和美术啊带有艺术气息的课外学分是女同学中加分最多的领域。
城里的孩子总是有这个或者那个的特长,父母都会花心思花钱去从小培养。
而翠花,上一次关于舞台的记忆应该是追溯到学前班时,六一儿童节,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上台表演了,翠花上去跳了三个群体的舞蹈,一个是《春天在哪里》、一个《小燕子》、一个《小毛驴》,脸上被涂了厚厚的粉,眉心还点上了胭脂。
只能说,翠花的演绎生涯结束的太早。
就算是很努力也没有用了,我还是淹没在这人才辈出的大学中,成了最普通的一个。翠花没办法不认命。
这个普通的晚上,娇娇大小姐般的洁癖二人组中的一个,又在抱怨。
她叫杨伟,可能父母给起名字的时候没有知识广泛到医学领域都懂,或者她出生的那个年代“阳痿”这个词还是私下隐语才会说的词语。于是爹妈还是给她取了这么个听着高大上结果却弄巧成拙和知名男性疾病撞在一起的名字。
除了老师上课点名和必须的书面个人信息填写这种她没有办法掌控的时候之外,她要求我们叫她杨小伟。
其实,小伟在整个军训时期相处和寝室的室友相处的很好,军训时让坐在草地上就坐在草地上,训练完饥肠辘辘的时候也会来不及洗手就吃饭,坐过草地、泥地、水泥地、大理石台阶的迷彩服说扔在床上也就扔在床上了。可军训过后,宿舍最后一位以身体不适为由逃避掉了军训的室友住进来后,小伟突然间就成了洁癖一族。
新住进来的这位同学叫朱影,家境优越,母亲是这个繁华都市人民医院麻醉科大夫,父亲经营着不大不小的餐厅。受从医的母亲的耳濡目染,朱影同学养成了洁癖这样不好与人相处的习惯,住进来的第一天,她很抱歉的提出来自己不能容忍的底线。
而至于小伟如何火速成长为新的洁癖一族,当时的我思考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后来我才懂得,比矫情更可恶的是假装矫情。
大一新始,小伟就报名参加了舞蹈协会,上周末协会开始教交谊舞,其实去参加交谊舞的呢,基本上都心怀暗胎,要么是约了心仪已久的女同学,要么是已经关系暧昧了想更进一步的,真正诚心学习的毕竟在少数,只是刚进大学校门的我们当时不知道而已。
小伟没有舞伴,教学的学长随机给配了一个,然后上完课后的第一个星期,宿舍里就在小伟的抱怨和嫌弃舞伴中度过。
个子不高,穿着俗气,皮肤白的比女人还白,身上还有股怪味,说话还经常性结巴。抬不起头来显得畏畏缩缩。听起来好像这个人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应该当废弃物扔在垃圾桶里比较好。
抱怨的多了大家都会把这样的话当真,毕竟谎言重复一千遍不就成了真理吗?
翠花也认为那应该是个猥琐男吧,借着跳舞去泡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