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丫依言出去了,云晚便揭开瓷瓶上的小木塞,里面的药膏是白色的,散发着一种草木的味道,并不难闻。云晚用小拇指挑了,细细的抹了脖子四周,那原本便淤青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像针刺一样。
“小姐已经自己上好药了啊,怎么不等我回来?”梅丫走了进来,语含抱怨。
云晚便笑了笑。
“给了韩大夫三十文钱。”梅丫又道。
云晚点了点头。
梅丫把手里端的两碗粥放在了床头小柜上:“送韩大夫出去的时候,正遇上王三婶,她让我去她们家盛了两碗粥。已经不烫了,小姐赶紧来吃。”
粥是普通的红薯粥,味道还行。两人吃完,梅丫便收了碗,去灶房洗了。回来后见云晚坐在床上望着窗户发呆,便道:“小姐怎么不躺下歇会?”
“我不困,”云晚摇了摇头,看梅丫眼下有淤青,想着她昨夜一直守在门外,半睡半醒的熬了一夜,心下便有些感动,“你何苦守在外面?我若真有什么事,你守在外面又有什么用?”说完站了起来,往外走“你睡一会吧,我去外面坐坐。”
“小姐,我也不困。”梅丫忙要跟着出去。
云晚把她按在了床上坐下:“睡吧,我就在院里写写字。”说完拿了笔墨纸砚出去了。
院子里的木桌竹凳已经摆在了原来的位置,应是今日他们走的时候摆回去的。
一只麻雀落在葡萄架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盯着云晚,偶尔歪头蹭蹭翅膀,一副可爱的模样。
云晚嘴角便含了一丝笑意,为这鲜活的生命。心中再次升起了再世为人的庆幸感,上天还是有眼的,念着她前世枉送了性命,又补偿了她一世。而且今日她还活着,真好啊!
她心下满足的同时,又有些遗憾。她在现代学的便是建筑设计专业,大学毕业后更是去美国的知名高校留学深造了三年,眼看着自己成为设计师的梦想正逐步实现,眼看着自己设计的高楼就要拔地而起,这一切却戛然而止,心下到底是有些失衡。
想到前世丧命的缘由,云晚真是憋屈的吐血三升!
只是杨蔓清为何冒那么大的风险买凶杀她?这真是让云晚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她已经退位让贤,即将飞回美国,明明杨蔓清自己都要成功上位成为苏曜的夫人了,她为何不就此罢休,反而做下买凶撞她这么一件疯狂的事呢?
云晚想到害死自己的杨蔓清非但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最后还要风风光光的嫁给苏曜,她真恨不得再死一次然后穿越回去跟那两人好好算算这笔账。
云晚甩了甩头,把那些不相干的想法甩走,都过去了,从此后还是忘了吧,只过好自己如今的生活便好。
云晚研了磨,拿起笔便画起了画儿,不过寥寥数笔,一只站在树干上歪着脑袋的可爱小麻雀形象便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画画是云晚的爱好和特长之一,她从小就学画,良好的画工,也是建筑师必备的技能。
正要在纸上再添一只麻雀时,便听一个妇人尖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阿晚姑娘在呢。”
云晚抬头看去,说话的是个矮胖的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前围着一条灰色的围裙,她手上拉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那孩子正憋着劲要挣脱那妇人的手,“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云晚不认识那妇人,却认出那孩子正是大壮!同行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那汉子黑瘦黑瘦的,中等个子,他正垂着头跟在妇人身后,也不看云晚,一副老实的样子。
“婶子这是...”云晚疑惑。
“哎呀,我都听说了,都是这死小子惹的祸,”那妇人扯着大壮走了进来,对云晚陪着笑,那胖胖的脸一笑下巴便成了三层,颇有喜感,“我们家上面有两个老的,下面还有两个小子,一个丫头,这一大家子,可不能被他给害了。”
“婶子,我不懂您的意思。”云晚越发疑惑。
“呵呵,阿晚姑娘,是这样的,你不是认识昨儿那些贵人么,你帮婶子说说,这祸是大壮一个人闯的,跟我们家其他人可没有关系,我把大壮送来给贵人处置,求贵人别追究我们家了。”
云晚惊愕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话。
“你这恶毒婆娘,什么过来道谢,你都是骗我的”大壮哇哇大叫,甩着手要挣脱妇人,却不想那妇人力气极大,一把拉住他两只手攥在了一起,任他如何蹦跶也挣不开,大壮便转头向着那汉子求救,“爹,爹,你救救我啊!这毒妇要害我!”
那汉子垂着头,不看大壮,只是黯然说道:“大壮啊,爹这也是没办法,不能为了你一个害了一大家子。到时候,你,你给贵人多磕几个头,许,许是贵人就放过你了。”
“爹,他们会杀了我的,”大壮不可置信的大叫道。汉子只转过头去也不说话。
那妇人便扯着大壮到了云晚面前,大壮拧着不肯,还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昨儿知道大壮冒犯了贵人,我和孩子他爹他阿爷阿婆怕的一晚没睡。我们不比阿晚姑娘,在贵人面前有脸面,也不敢到贵人面前露脸,只敢求到姑娘面前,求姑娘务必帮我们说说话儿。”妇人道。
“我有脸面?”云晚哑然失笑,没见她脖子上的勒痕么?她都差点被掐死了,这叫有脸面?
“是啊,”那妇人却忙不迭的点头,“昨儿贵人不是歇在姑娘这儿了么?阿晚姑娘这么标致的人儿,也难怪能被贵人看上,姑娘真是好福气,日后...”
“婶子,”云晚板着脸打断了妇人的话,“贵人已经不追究这事儿了,你带着大壮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