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顾盼间一眼瞄见了依然挂在他腰间的姻缘牌,心下便有些了然,莫不是人家小姑娘一厢情愿?
“没,”张晨面色涨的通红,“云姑娘,我跟赵姑娘不是,不是你想的...”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个愤怒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张晨的话,一个白衣公子突突的奔了过来,眼神冒火的瞪着张晨,“敢肖想爷的美人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裴天逸是坐着画舫过来的,自然比云晚等人快些,待他下了画舫,一路寻来,果然看见了他相中的那美人儿,这一下真是又惊又喜,只是转眼便又看见了她身边那书生,这一下惊喜便全成了愤怒。在他私心里,他看上的姑娘便已经是他的人了,别人竟敢肖想,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云晚瞪大了眼,竟是画舫上那个登徒子!怎的阴魂不散?
“给爷把他扔岳湖里喂鱼去!”还不待云晚回过神,裴天逸便指着有些发傻的张晨,对身后的佑安佑喜命令道。
“是,五爷。”佑安佑喜早就等在那里了,听了自家公子的话笑嘻嘻的应了一声。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边一个架起了张晨,架到了荷花池边便把人扑通一声推了下去。
水花四溅,甚至溅湿了湖岸边云晚的裙摆!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救,救命,”张晨不会游泳,乍然被扔进了水里,内心自然恐慌,双臂慌乱的拍打着水面,双脚使劲的踢腾,嘴里不断的呼救,身体全凭了本能在水里挣扎,却不想越挣扎身体越往水下沉,浮浮沉沉间便喝了好几口荷塘里的污水。
这分明是个不会游泳的!云晚急忙环顾四周,那罪魁祸首正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看戏,他身后的两个侍从也是笑嘻嘻全不当一回事,而梅丫则是满眼慌乱的对她摇头,还有岳湖边围观的一些少年男女,也没有一个要跳下水救人的。
眼看张晨要沉下去,云晚也顾不上许多,把帷帽一扔,急急脱掉鞋子,就要往湖里跳。
“美人儿,你要做什么?”裴天逸看云晚这动作,这才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云晚的手臂,死死拉着她不放。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纠缠不清!云晚急的冷汗都出来了,她甩了一把,没甩开,便大喝了一声,“放开!”
“不放,”那把人扔下水的倒比她还底气十足,“不许你跳!”
云晚真想甩他几巴掌!只是当下却也顾不得他,用力挣脱了开来,转身便跳进了水里。虽是盛夏,冰凉的湖水也让云晚打了个寒噤。
刚才那一番挣扎,张晨已是离开了岸边,云晚认准了方向便游了过去,只是姻缘湖里遍植了荷花,水面下的荷梗残枝让云晚游的十分吃力。好容易游到张晨身边,她怕溺水的人胡乱抱住她不放,便折到他的身后,一只手托起他的胳膊,把他托出了水面,侧身拖带着他,然后一只手划水往回游。
带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当然不像自己一个人那般轻松,而且在荷花池里阻碍重重,云晚很是吃力,所幸离岸边不远,云晚在力竭前终于带着张晨到了岸边,让梅丫把他和自己先后拉了上去。
裴天逸自云晚跳下水便紧张了起来,生怕自己的美人儿有了什么闪失,这时见人安全爬了上来,方松了一口气。他挪到云晚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责怪道:“你没事吧?你怎的这么笨,一个庶民,你费心救他做什么?”
这人竟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裴天逸自然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竟敢肖想他的美人!扔他下水,都是轻的。
“闭嘴!”云晚躺在地上喘气,实在是懒得理会这一群不可理喻的人。
裴天逸万没想到自己关心她,她竟这般不给他好脸色,那神色间满满的分明都是厌恶,便觉得怒气上涌,还从来美人敢这样对他!
“你,你!”裴天逸俊脸涨红,“你知道爷是谁吗?”
云晚闭着眼睛,扭过头不理他。
“你,你!”裴天逸见云晚这般,气的想踹人,却又舍不得踹面前的女人,便一脚踹在了佑安身上,“告诉她,爷是谁。”
“我们爷是...”
“小,小姐!张,张公子不动了!”佑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梅丫的一声惊呼打断,梅丫看着一动不动的张晨,轻轻推了推他,吓的声音都在发抖:“张公子,你醒醒啊!”
云晚正躺在地上喘气,闻言便一惊,他落水里也没耽搁多久啊,怎么会没气?她咕噜一声爬了起来,去到那少年身边,伸手到他鼻下,便松了一口气,虽然气息微弱,但还有气。
他呛了水,需让他把水吐出来才行。云晚指着佑安,道:“你过来,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
佑安呆了一呆,下意识的看向自家主子,却见自家五爷只顾盯着那庶族姑娘,也拿不准主子意思。
“快啊,还愣着干什么!”云晚骂道。
“啊?哦,”佑安被骂的一懵,想着这姑娘日后定是个得宠的主子,倒不好得罪了她,便忙过来照着做了。
云晚又转向梅丫,“梅丫来帮我。”
云晚在梅丫的帮助下把张晨扶起,将他腹部搁在了佑安屈膝的腿上,然后一手扶住张晨的头部使他口朝下,另一手轻轻压他的背部。
“扑......扑......”张晨终于把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待到再没有水吐出,云晚才把他放下来,平躺在了地上。
“咳,咳”
“张公子,你醒了!”梅丫惊喜的叫了起来,云晚便松了一口气。
一阵风吹来,云晚冷的打了个哆嗦,这个时节虽是盛夏,现下又是午后,正是炽热的时候,云晚也感觉到了寒意。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全身衣衫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衣服上还粘着荷花池里的腐烂的叶子,裙摆上粘着黑色的淤泥,真是又脏又臭!
真狼狈啊!所幸这个时代中衣、外裳的,穿着严实,并未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