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要纳妾仪式,他便依她!她在他心底到底是不同的,便是等两个月又如何?
云晚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含含糊糊的道:“夜深了,五爷该回去了,我也要睡了。”
裴天逸心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满心失落的打开门走了出去。这是内院,佑安佑喜两个只当五爷今夜是要歇在这的,早就已经回外院去了。廊下只有守夜的小丫鬟,裴天逸让一个丫鬟去叫紫英去屋里服侍,一边自己提了一盏羊角灯踏着深沉的夜色往外院走去。
夜晚的凉风一吹,把裴天逸混沌的脑子吹的清醒了些,他便有些懊恼。他惦念了这么些时日,终于把人弄到了眼皮子底下,原本还想着今夜便可抱得美人呢,谁想到竟是连一面都没见着,只透过纱幔见到了模糊的影子,叫他怎么能不懊恼?而且他怎么就答应了她,在纳妾仪式前不逼她呢?那可是两个多月的时间!
转而想到她一直过着贫寒的日子,待她切实的感受到如今的生活与过去的天壤之别,大约就会同意了,到时再让她改了主意让他亲近一番也未尝不可。这般一想,心头那一丝懊恼便消散无踪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破晓的晨光透过窗棂,透过精致的白纱账照到床上,云晚便醒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沙沙声,粗使丫鬟已经在洒扫庭院了,很快,纱帐外便有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是昨夜守夜的紫英已经起床了。不一时,便有轻微的脚步声往床前移过来,紫英掀起了帐子,正对上云晚墨玉般的眸子。
紫英一边挂起帐子一边笑着说道:“姑娘醒了?昨夜姑娘入睡的晚,还以为姑娘会晚些起呢。”语气自然熟稔的仿佛云晚原本就是她伺候了几年的主子,而不是昨日才搬进来的陌生人。
云晚点了点头,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紫英去开了门,一个体态轻盈、眉目清秀的十五六岁粉衣丫鬟带着四个绿衣丫鬟涌了进来。
那十五六岁的粉衣丫鬟一见云晚,屈身行了礼,笑着说道:“奴婢紫羽,是五爷拨来伺候姑娘的。”
云晚笑了笑:“劳烦紫羽姑娘了。”
在紫英紫羽的服侍下洗漱完,便见紫英打开边上的缠枝莲花的花梨木衣柜,从里面各色衣裙里挑拣了一件水蓝色的齐胸襦裙,问云晚:“姑娘看这件衣裙可好?这些都是五爷前几日吩咐预备下的,尺寸或许有些不合,姑娘将就着穿两天。今日绣房里便会来人给姑娘量尺寸。”
云晚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紫英两人便伺候着云晚穿了衣裳,那衣裙虽不是比照着云晚的尺寸做的,穿在她身上却也算合身,只是腰身稍微宽了些,裙摆短了两寸而已。
“奴婢伺候姑娘梳头,姑娘喜欢什么发式?”紫羽问。
“简单些的就好。”云晚道。
紫羽沉吟了会,问:“姑娘觉得双平髻怎么样?”
云晚哪里知道双平髻是什么样,便是之前梅丫也只会梳双丫髻,便点了点头。
梳妆台上一个五层高的红木首饰盒,第一层是金银花钿等物,第二层是耳坠耳环,第三层是簪钗等物,第四层是各色手镯臂环,第五层是玉佩指环,金银玉石翡翠玛瑙等各色材质的均有,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五爷吩咐给姑娘添置的首饰,”紫羽拿出一支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问云晚,“这步摇,姑娘可喜欢?”
云晚手指点了首饰盒里另一个粉红百合花玉簪,道:“这个吧。”
梳好了头发,紫英紫羽两人准备给云晚傅粉描唇时,被云晚拒绝了。
像掐着时辰似的,门外已想起了男子的脚步声,紫羽只当自己伺候的姑娘是裴天逸新宠将纳的姬妾,便看着云晚满眼戏谑道:“五爷定是挂念着姑娘呢。往日这时辰,五爷可没起的这般早。”
云晚垂下眼帘,没有做声。
果然,门口的小丫鬟问候了一声“五爷”,裴天逸便大踏步迈了进来,一把掀起那半透明的纱幔,便见镶金银的鸟兽纹铜镜中那姑娘虽不施粉黛,颜色却依然如朝霞映雪,端的是莺惭燕妒之貌。
不愧是他看中的姑娘,长的真正是好看,裴天逸乐呵呵的想道。
“昨晚睡的好不好?”裴天逸问。
“挺好的。”云晚点了点头。
“可有哪里不习惯?”
云晚摇了摇头:“各处都很好,谢五爷费心。”
这般明显的客气疏离,裴天逸却也不在意,只笑嘻嘻的对紫英道:“上朝食吧,我陪姑娘用。”
云晚忍了忍,到底是没说什么。
朝食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各色包子、馒头、饼共十多种,摆的外间的桌子满满当当。裴天逸在上首坐了,云晚便在他右手第二位坐了下来,两人之间便空了一个座。
裴天逸不乐意道:“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自己挪了位置,挨着云晚坐了。
云晚也不是那般矫情的人,也懒得与他争执,便随他去了。
裴天逸看了桌上摆的几样粥食,笑嘻嘻的对云晚道:“今日的粥有三文鱼粥、八宝粥、南瓜山药粥、多宝紫米粥、排骨粥和燕窝粥。你吃一碗燕窝粥可好?”
云晚摇了摇头:“我吃南瓜山药粥。”便有丫鬟在云晚面前放了一碗南瓜山药粥。
紫英紫羽两个自觉的站到了两人身后,另有其他小丫鬟侍立在旁。
漱了口、净了手,丫鬟递上手帕包着的小巧的银箸,两人才开始用朝食。云晚的餐桌礼仪甚好,整个用餐过程中没有一丝碗碟相碰、嚼噎餐食的声响。裴天逸没注意到这些,倒是紫英紫羽两个丫鬟惊异的对望了一眼,心头都是化不开的疑惑。
都说这姑娘是贫寒的庶族,昨日被送来的时候也是棉布裙子寒碜的很,两人还以为今日她要闹不少笑话,谁想这姑娘从起床到用食,竟是适应的极好,仿佛她一直过的都是这般的生活。看她坐在桌前自在的用食,那风姿仪态说她不是高贵的士族贵女,又有谁会相信?
这,真的是个贫寒的庶族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