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自陶然居内送走路亦卓,如秋水般的眸子带着款款的情愫凝视着路亦卓远去的背影。站在一旁的锦妍轻声嗤笑道:“公子都走了,还看什么呢!”说完,吊着双眼斜斜的睨了锦画一眼,扭着腰肢款款离去。
锦画在身后气结道:“与你又有何干!”锦妍懒声道:“自是与我无关,只可惜神女本有意,襄王却是个无梦的。”锦画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身走进屋内,在东南角的檀香木百宝书格上细细寻着,细长白皙的手指轻抚过书目,最终在《山海游记二卷》上停了下来,抽出书走出了陶然居。
穿过垂花门,走进内宅。
一路行至锦瑟馆,刚迈进院子,便瞧见玙姑娘身旁的大丫鬟平烟站在门庭下对着小丫鬟训话,见到锦画,平烟忙亲切的迎了上来,笑道:“什么风把锦画姐姐吹了过来?”锦画假意沉下脸,唬道:“这可是不喜我来?”平烟忙上前挽着锦画的手臂,笑道:“盼着还来不及呢,如何能不喜呢!”锦画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平烟挽着的手臂,微微笑道:“我是来找玙姑娘的。”平烟忙道:“我去帮姐姐通传。”说完,平烟便走进了屋内,不过一会儿,笑意盈盈的出来了:“姑娘请姐姐进去。”
锦画笑道:“多谢妹妹。”
走进屋内,锦画细细的打量着斜靠在罗汉床上的玙姑娘,只见玙姑娘上身着水红色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身穿着紫丁香百褶裙。发梳垂挂髻,发间攒着累丝珠钗,耳间配着白玉耳饰,手上戴着绞丝银镯。一袭素淡打扮却显得玙姑娘人比花娇,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纵然是见识过有如二姑娘般般入画的容貌,此时锦画亦是觉得玙姑娘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自又是一番风情。
路玙瞧见锦画怔怔的看着自己,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轻哼了一下。锦画恍然清醒过来,见玙姑娘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心知自己失态了,遂忙欠了欠身子,行礼请安道:“奴婢锦画见过玙姑娘。”
路玙微微一笑,柔声道:“起罢。”锦画继续说道:“奴婢是奉三公子之命,给玙姑娘送书来了。”说完,将手中的《山海游记二卷》递给路玙,路玙接过《山海游记二卷》,笑道:“上次无意将你家公子的书弄脏了,你家公子可说了些什么?”
锦画闻言,又是一怔,路亦卓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件事,路玙瞧见锦画的神情,便知她定是不知情的,遂又笑道:“回去代我向你家公子赔罪,就说若是有空,我必当上门赔罪。”
锦画默默地点头应下了,路玙见锦画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笑道:“想来锦画姐姐每日定是忙的,玙儿就不留姐姐了。”锦画听路玙下了逐客令,遂忙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告退。”路玙微笑着点了点头:“慢走。平烟,忙我送送锦画。”
从锦瑟馆出来,锦画怔怔的站在门外,想了想,她回陶然居,而是转而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大夫人端坐在红木玫瑰椅上,静静的听着孙嬷嬷讲着二房近来发生的事,此时走进一个小丫鬟道:“夫人,锦画姑娘求见。”大夫人轻挑了眉头,又看了眼孙嬷嬷,才道:“叫她进来回话。”小丫鬟低着头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锦画便走了进来,见到大夫人,锦画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夫人。”大夫人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起罢。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锦画垂眸,低声答道:“奴婢是想将三公子近来的状况知与夫人。”大夫人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锦画透过余光偷偷的打量了眼大夫人的神色,见她并无反感,遂才放心的说道:“昨儿个下午,沧阁的琴瑟姑娘来了陶然居,正巧碰上回来的三公子。”
大夫人挑眉疑惑道:“琴瑟是哪个丫鬟?”锦画答道:“是伺候璟大爷的贴身丫鬟。”大夫人听完,嗯了一声。锦画捉摸不清大夫人的心思,但又急于将昨天在陶然居发生的事告诉大夫人,想了想,遂又小心翼翼的说道:“琴瑟姑娘碰上公子后,言辞举止……”大夫人道:“如何?”锦画红着脸说道:“轻浮。”大夫人心有不悦:“轻浮?仔细说说。”锦画遂红着脸将昨天琴瑟对路亦卓说的话,以及举止眼神都一一说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听完,冷哼一声,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是谁给她的脸子!”锦画见大夫人动了怒,吓得不敢说话,大夫人看了眼锦画,有些赞赏的说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以后你也多注意着公子身边的人。我把你放在他身边,你也是该知道的。”
锦画闻言,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细声细气的答道:“是,夫人。”
大夫人又问道:“可还有别的事?”锦画心中犹豫着,口中便有些支吾,大夫人不耐烦的说道:“别磨磨蹭蹭的,有事便说。”
锦画心一横,又看了眼大夫人的神色,方才诺诺的说道:“是还有件事!奴婢瞧着锦瑟馆的玙姑娘同三公子……近来走得……比较近。”大夫人听了,皱着眉头道:“行了,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锦画忙给大夫人行了个礼,怯懦的退了出去。
锦画走后,大夫人皱着眉头看向孙嬷嬷:“那个路玙心倒也是个大的!”孙嬷嬷低声道:“是,奴婢也瞧着那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家里贫寒,到了咱们府中,可不就得攀高枝麽!”大夫人道:“依着你的意思,那路玙,是想当咱们府里的奶奶?”孙嬷嬷忙说道:“奴婢就是这样想的,您想啊!三公子现在是第三名经魁,学术上又有老爷辅导,可以说未来是前途无量,纵然她是解元妹子,焉能不心动。”
大夫人听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