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知己约我出去吃饭,我深知他逢食必饮,以正在吃药治疗不便饮酒婉拒,他却很是执着,说哪怕不吃饭,出来逛逛也好,无奈之下只好成行。
听着口袋里的歌,与他漫步在白雪哀鸣的小路,互相畅谈所见所闻,大有指点江山之势。走到广场,他望望那些堵了一条路的小吃摊,如今空余梁柱,不见食客,不免生出几许悲凉来。我也一行行看过去,晚景萧瑟,莫说是人,连野猫都没一只;再说这数九严寒,谁肯出来做生意?
广场上无人,而且周遭灯光也渐昏暗,他忽然提起,以前夏夜总缠着他出来,怎么最近改了脾气,我笑笑,说许是人年岁大了,身子越发懒散了。他摇摇头,说你这家伙还是这般不正经。聊了许久,灯火一盏盏燃尽熄灭,只留一缕固执地映着我的脸。
他忽然跟着我口袋里的节奏慢慢哼了起来,起先很小声,而后越发高亢,我低了头暗笑。一曲终了,我问他,还记不记得以前对歌的事情,他答记得,旋即又微笑了:“你这家伙,好意思提,当时大热天的你非要领我来广场,自己唱就算了还扯着我,跟卖艺的一样。”我眼一瞪:“怎么那群小姑娘找你合影的时候你没说这话?”“废话,有便宜不占当我傻的···”他忽然拉住了我:“今晚我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我摸了摸他的头:“不烧啊,说什么胡话。”他一把把我拍开,指着广场中央最高的那根灯柱:“你看,今晚的灯光,不是和昔年一样么?”纷飞的沙从我口袋中洒落,思绪也随之飘散······
那是青春好时光,我们都还是青涩的少年,每天无忧无虑,追着自己的偶像四处乱跑。那时候同学有一技之长,我们都会为之艳羡许久。Z君的歌声就是其中最吸引我的。为了追赶她的脚步,我曾废寝忘食钻研乐理,也曾抱着吉他在广场嘶吼,而且,我身边总不会缺了与我同甘共苦的好朋友。那段青葱岁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深深沉醉在自我虚构的幻境中,每天为了虚无的目标而努力奋斗,哪怕到头来是竹篮打水,身旁的朋友都依旧还在我身旁。只是苦了他,三伏天被我拉来当壮丁,我们两个在南北广场,东北湖公园,任何一个有人的地方,向人们展示音乐。最初也遭受过白眼与嘲笑,那真是一段艰难的日子,不过生活总是越来越好,渐渐的有人认识我们,有人知道我们,有人记得我们。让我觉得骄傲的是,身旁总有好兄弟在陪伴着我,黑暗中最耀眼的他,是点亮我人生的一束光。
他反衬出我的阴暗。
在我自暴自弃的那一段时间,他是班级的中流砥柱。
我一度很恨他,我的厄运到了,他的好运便接踵而至,我很嫉妒。
经过三年风风雨雨,我们两个再度聚首,隔阂尽散,只有重逢之喜。
“就像黑夜和白天,相隔一瞬间;明知道说再见,再见面也只有明天······”熟悉的旋律从我口袋流淌出来,流淌在这无月之夜,流淌在这温暖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