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可以留在医院照顾我爸妈吗?”长时间的沉默,连夕夕突然开口。
她希望张俊能同意她的请求。
“你以为呢?”没有直接答应,也没反对,他只冷笑一声反问道。
“拜托你让我在医院照顾我爸妈好不好?只要他们都康复出院,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继续卑微的请求他,连夕夕心中充满的无助。
“你以为,我现在想怎么样就不可以怎么样吗?”张俊突然将脚下刹车一踩,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连夕夕问道。
车子的惯性让她的身体微微往前一倾,待她坐定,对上的是张俊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觉得我恶心到你了,你可以跟我离婚啊。为什么还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呢?如果想要这样折磨我,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放过我的爸妈,你要我怎样做,我全部答应你好不好?”
她的精神几近崩溃,面对这样一个老公,她真是生不如死。
眼睛赤红,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一股脑儿的将心中这么些日子来所忍受的一切宣泄出来。
如果他要的是她的命,那么她现在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他,只求他能放过她的父母。
“连夕夕,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了解我心中所想呢?”他嗤笑一声,重新将车子发动。他终于激起了她的一点点反弹,只是,这或许是她勇气最大的一次了,他绝对不会再给她第二次这样跟他说话的机会。
将头扭到一边,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来到医院,连夕夕首先去看了她的母亲林娇娥。
因为已经在做术前准备了,林娇娥的探视时间有限,连夕夕在见到她之后拼命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夕夕啊,听张俊说你工作很忙,怎么来医院了啊?”林娇娥这么些日子没看到女儿了,也着实有些想念,拉着连夕夕的手在病床边坐下,一双长满老茧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连夕夕消瘦的小脸:“工作很辛苦吗?人都瘦了一圈。”
“没有,工作不累,就是比较忙而已。妈,你在这里还好吗?”母亲的话让连夕夕心中一阵泛酸,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眼泪拼命往肚子里咽。
“很好,张俊让护士特别照顾我,全天都有人看护着,放心吧。只是你爸爸他,唉……总之现在也没事了。都是我这身体不争气啊……”
说起自己的病跟老公摔倒的事,林娇娥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妈,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亲自来照顾你跟爸爸。”看到母亲的眼泪,连夕夕再也忍不住吗,抱着她痛哭起来。
“好了,傻孩子,爸妈不会怪你,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跟你老公就成了。爸妈一把年纪了,指不定啥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到时候也就安宁了。”拍了拍连夕夕的背,林娇娥用最质朴的话安慰着她的女儿。
一听到母亲说这么悲观的话,连夕夕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哽咽着声音道:“爸妈要好好活着,不能丢下夕夕不管。”
“傻孩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林娇娥暗暗叹息了一声。
“好了老婆,你看你一来就把妈弄哭了,你这样,我下次还真不敢带你来了。医生说过,妈要保持平静的心情,情绪不能太激动。”在一旁的张俊似乎忍受不了这母女两互诉哀伤,终于开口提醒连夕夕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夕夕啊,你快去看看你爸爸吧,他可能想你也想得紧呢。”林娇娥擦了擦眼泪,然后对连夕夕说道。
“好,妈,我先去看看爸,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止住哭声,连夕夕乖巧的点点头,然后为林娇娥将被子掖好,然后又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接着转身跟在了张俊身后。
走出病房,张俊带着连夕夕走进电梯,上到六楼的病房区。
连长运便住在这其中的一间病房内。
当连夕夕出现在她父亲面前时,一瞬间便失声痛哭出来。
此时的连长运,不过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在这短短的小半月内便迅速白了。
因为行动不便,他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姿势躺在床上,想动都不能动,人也瘦了一大圈,眼睛灰败,没有一点光彩。
“爸爸……”喉咙有些发痛,连夕夕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来呼唤她的父亲。
“夕……夕夕……”连长运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因为中风,他说话也有点困难,看到连夕夕的到来,原本还灰败的眼睛顿时亮了许多。
“爸爸,对不起,夕夕没有照顾到您。”扑到连长运身上连夕夕任由自己的眼泪浸在被子上,想起从前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的父亲如今已经变成这副模样,她怎能不痛心?
“不……不怪你……是……是爸爸……自……自己……不……不小心……摔的……”他想要伸手摸摸女儿的脑袋,努力了半天,手始终没能抬起来。
在医院逗留了两个小时,张俊接到电话说要走了,连夕夕想留下来照顾父母,但是张俊的眼神却不容她反抗。
跟父亲道别后,她又去看了眼母亲,此时林娇娥午睡还没醒,不敢吵醒她,只远远隔着玻璃看了眼,便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吗,连夕夕的心如同被搅拌机在不停的搅和着一样,痛苦无法言喻。
那种看不到天明的绝望感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我可以经常来看我爸妈吗?”这是她从进医院之后到出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还是像试图争取一下去医院陪她爸妈。
“不要得寸进尺。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家一步。”声音冷冽得不带一丝情感,刚刚连夕夕与父母相见的画面对他没有半丝的触动。
决绝的回答让她的心再次跌落到深海,被冰山掩埋。
一直沉默到家,张俊把她放下之后吗,就掉转车头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她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脑袋里不断涌现的是父母亲在医院的画面,不自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傍晚的时分,她那很久没有响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还是那首《想你的零点零一分》。
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她轻轻应道:“你好……”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有些奇怪,她又再一次“喂”了一声。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难道是打错电话了?
她摇了摇头,然后将手机挂掉,放在了身边。
脑袋里继续是空白一片,她此时已经想不清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