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之后。
见鹰王右手执刃,抬手刃尖直指场中善良,左手亦是歪肘抬高轻按于刃身之上,一脸的杀伐之意立于场中,众人站起静静观之,吞咽唾沫入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扯入杀招之中。
此时一经放大“匕首”不再是匕首,谓之弯刀才与之相符。
刃之利,弯月刀身外侧有倒刺般锯齿突出,刀柄鹰头蓝色还是先前一般其尖利寒芒乍现,让人不惊为之虚目紧觉不已。
善良见光芒刺耳之音消去缓缓起身,顺眼看去。
不待善良有何准备,正于此时,鹰王忽举刃高呼:“羽刃切!”鹰王前步一迈,右手侧握刀柄狠狠将手中弯刀抡了个满圆,“咻!~”一声风啸对着善良方向胸前划空而过,从左手蓄力一直至右手身后。
“呜!”一道黝黑润亮黑光从鹰王弯刀划空痕迹中凭空生出,黑光闪烁伸长,眨眼之间便有了数丈之芒。
黑芒如带鹰王滔天怒火,透着强大杀气隐隐发红,其划过之处还有羽毛碎片散落一地,“吱!~吱!~”其面更似有隐雷作响,声势无比骇人!
黑芒速度不慢不快,与人行之速相近,就算如此也在转眼间已至毫无防备善良面前不过一米之距,目标正是善良咽喉,有意将其身首异处之厉。
善良大惊失色,右脚一晃向后退了半步支撑。
场中情况正怪异,自己丝毫没有弄个清楚,刚回神待察看情况却见如此情形哪还有半分准备时间。
大急!
身后西兰亦是捂嘴转身,不忍再看。
在此等万分危机时刻善良做出本能反映,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迎面而来那巨大的黑芒,“啊!~”一声咆哮,用尽全力将身体向右翻转就要将黑芒躲过。
却不曾想这翻转的身体自然将左臂伸出,其手掌小臂部分完全在黑芒所横飞攻击之内……
“吱!~”
黑芒狠狠从善良左手小臂划过!
甚至没有一点骨头断裂血肉撕扯声,黑芒之利如砍瓜切菜……“噗!~”善良的左手小臂、手掌,与自己的左肩被黑芒平整切断!
手臂朝身体上方飞出数米,翻滚、旋转……如洒水浇灌,浇洒一地黑红色浓纯血浆,染红草丛!
面部呆迟,善良惊恐!自己的左手手臂飞向空中?仿佛时间定格,眼球都好像不再听从使唤一般,费力才将眼睛望向手臂飞出落下轨迹。
怎么了?我的……手?手……
“轰!~”一声巨响,乃是黑芒断臂而过直接向善良身后竹林轰了过去,接连斩断一片竹子竹叶断裂震倒之音。
“砰!”又一声沉闷却微小触地声响,正是善良身体倒落草丛。根本没有半点迟延,也对其倒下震动毫不在意,脑袋甚至因为倒下之力在草丛上狠狠撞击微微弹起。
可是善良那双惊恐的眼神好似已经不属于自己,呼吸也慢了,就如同空间、时间都慢了下来,拼命的朝自己左肩看去……
平躺草丛……
在善良倒地的眼神中因为脑袋好似无力抬起,视野根本无法完全看清左肩情况;“啊!~啊!~啊!~啊!~”四声凄厉哀号直啸天际!左臂上传来的那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疼、被人活活撕开的痛,如狱火烧身、又似万丈冰窖锥心而过。
左臂断口白骨可见,骨间平整切口内有白色骨髓流出,肌肉渗出一片黑红模糊,血如潮涌,淌润草地半米之内染得鲜红,“手!我的手!啊!~啊!~”哭腔所至,嗓已沙哑,声带在喉咙中紧绷至极!做着生不如死的嘶吼!
双腿弹起,如板上之鱼,带着抽搐,为发泄心中无比之痛狠狠踩地快速将身体弹起、落下、弹起、落下循环翻滚,滚得一身一路草丛又是一片赤红。
艰难吞咽唾沫,抽搐渐渐慢了下来,因大量失血俊俏的脸颊变得苍白无比,还透着隐隐青色。
如此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意识之中那场同样的断臂争斗……
“善良……善良!……善良!”心底不知为何,每到一些时候总能听见一个柔情男人声音,是另一个“自己”?不像,那是……
“善良?”男声一变,不对!是女声?!
“谁!?谁在叫我?咦?我的手不是断了吗?我不是……”善良惊讶,忽然一变置身于一片空白之中。
手!?慌忙察看左手,还在!?赶忙右手伸出将左手抓住,吞咽口唾沫,惊讶至极!除了身上那件元阳宗长袍已满身破洞,手臂完好无损,脑中命令发出,扭动、抬起、弯曲、晃动,左手完成手臂动作,这……这是?!。
“善良……是我,善良!~我是思新啊!”确有一声清灵女声如甘露,她在不远处……伴出回音响彻善良脑中,打断思路,松开了抓住左臂的右手,仔细打量起声音源头。
那是一个娇小倩影出现在一片雪白的幻境之中,甜美的面容,樱桃小嘴、弯月眉,身着元阳宗黑袍,倒显格外可爱之相。
看着那近乎让善良痴醉的身影,只觉得一切苦痛仿佛在此时都没有了存在,只有一片安详,温馨融化在心底深处。
那张白皙的小脸似乎还有泥土沾粘,小手伸出用右手手背轻轻擦拭脸上污渍,再将手放下,又微微提着长袍,长袍好像大了半号,面露灿烂一笑向善良跑了过来。
“思……新……?思……思新!?”善良闻言,回想,大惊!也不再思考周围环境,同样朝着那娇小可爱身躯跑了过去。
二人想聚,面对面距离不过半米停住,思新眉头一皱,眼眶一红,泪水润下……
“善良!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声娇嗅,脚尖垫起,张开双手就往善良胸前侧头抱来。
善良一时没有了动静,埋着头,脸上似乎被一层莫名灰色阻隔看不清面容……
就这么楞楞站着,双手自然垂下,微微抬起一丝,又放下,口中吞咽一口,沙哑微声含糊:“我……我……”
怀中思新将其死死抱住,嘴角翘起,眼睛松弛而闭,一脸幸福。
思新闻得善良微弱之言,心起疑惑,缓缓睁眼抬头,用那双明亮闪烁的眼睛打量着善良模糊的面容:“善……良?怎么了?”
忽然善良身体抽动了一下……两下……不断微微颤抖,一滴晶莹泪水闪耀着白光从善良那灰蒙蒙脸颊上滴落,直直落在一脸疑惑的思新白皙小脸之上。
思新眨巴眨巴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皱起眉头,右手伸出,蹭着善良胸前已经到处破口的衣物及伤口,心痛得缓缓将小手不忍抚摸般向上移动,直至抚上那张本该灰蒙蒙脸颊,却是有一阵白烟吹过两人眼前,轻眨双眼,露出了善良此时清晰面容。
那一脸的愁容,却透出浓浓的心酸之苦。
善良嘴唇微微抽动,眼中不断有泪水顺脸颊滑落,气氛里每一丝情意好似都融入这一滴滴泪水之中。
断断续续吐出一口浊气,强忍心中难受,吞咽唾沫发出了沙哑之声:“思新……你在哪……我好想你。”语气之淡,宛如空灵缥缈之音。
怀中思新一楞,微微张口,轻轻推开善良,二人保持了几十公分微妙之距,静立。
思新疑惑之言再起:“什么我在哪?我不是在这吗?”
善良闻言,再次低下了头,他不想张口回答,确还是……艰难的回应了出声:“虽然这是一场梦……”言至此处,猛然抬头,善良破涕为笑,脸上泪水却是有了幸福之意继续道:“但是……我还是谢谢这一场梦,让我感觉之前所受的全部都是值得的!思新!你一定要等着我!我……”
就在此时,雪白的空间中又出现一个白衣身影,漆黑的双瞳,一声爽朗,传来笑声:“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不傻嘛,至少知道这是幻境。”
声音一现,善良转头,白衣身影……正是自己意识之中将自己打败两次占领身体的另一个魂魄,不过此次白衣善良身上却没有了杀气煞气围绕,平淡而立,双手抱在胸前,嘴角翘起微微一笑,一副休闲谈笑风生模样。
善良见此微微呆楞瞬间,却转为一笑,轻声道:“谢谢。”
白衣善良却装出一脸的无奈,叹息摇头,摊手道:“小子,算你运气好,上次你喂我吃你的手结果不知怎么了我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伤了一只鸟人,结果……唉~”
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适才一切便是如此端倪;同样也是苦恼摇头,微笑回复:“呵呵,不好意思,我好像……把手弄断了。”言语似兄弟间谈笑,边说还边挥舞了下自己的左手示意给白衣善良看了看。
白衣善良闻言大笑:“哈哈哈哈!断了?没有啊,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唉!~我是说现实中。”言过,善良眼中闪过一些坚定,似乎是想告诉白衣善良这事是真的。
没有理会所言之事,白衣善良向他缓缓走了过来,伸手指了指怀中思新,右手装做说悄悄话一般在嘴边遮挡,轻声道:“放心,她看不见我,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接下来想问什么,这个幻境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我来了,我得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忘了灵力,它可以帮忙恢复伤势,说不定还能重新长出手臂,不信你试试;其二嘛,我提醒你,我没有那么好心,你放心这次出来我也有点累了,你就先替我一段时间吧,等我想出来了会再来,呵。”
善良闻言,楞了一阵,确实两人拥有着一个身体,同样的记忆,对方要知道自己的心思和思维再正常不过。至于身体的控制,他心里清楚……对方在太多方面超过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不过关于灵力恢复……
对着白衣善良却想继续再问点什么,却被白衣善良抢着打断:“好了,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记住,先用灵力恢复伤势和手臂,外面那家伙有点意思,别硬拼!”
善良刚想说:“可是灵力……”话还未完,白衣善良微笑着向后远去,融入这片纯白空间之中。
奇怪的是怀中思新,眉头更皱,看着善良所视方向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却有不停“自言自语”?不由疑惑:“善良?你……没事吧?”
善良回神,看着怀中思新,微微笑起,眼中有着不舍、柔情,轻轻在耳边言道:“等我……”
满意的闭上眼睛,心中不再彷徨,不再恐惧,消失在纯白虚幻空间中。
竹林场中。
时间好似停留在了善良左臂被斩疼痛翻滚之时,看见被自己斩断一臂满地翻滚的善良,鹰王手中弯刀放下,垂手,悠然讥笑着向善良走了过去,边走,还歪了歪脑袋,一脸的轻松戏谑之意。
一旁的西兰此时已是坐倒在地,看着如此残忍的情形,不由捂着嘴巴,眉头紧皱,瑟瑟发抖起来。
向善良走来的鹰王自然看见西兰模样,故做姿态地眉头一挑,大声惊叹道:“呦!这不是老鼠之女吗?怎么?莫非你也有兴趣看我如何杀掉这疯子?要不,我让你也玩玩?哈哈哈哈!”其言之狂,其姿昂首之傲,那张轻蔑之容,手中弯刀垂下随意摇摆似在玩弄?在此时此刻着实让人心生厌恶。
西兰闻言,猛的将手从嘴上取下,撑到地上,双脚来回蹬地,连连后退数米,踩着草丛发出“莎莎”声响;一边后退,还用力摇晃着脑袋,口中传出惊恐声音:“不……不……”
见此情形,鹰王更是得意,不再注意西兰,此时走至善良身边不过半米,转头看下地上善良。
眼中杀意精光闪过,邪笑,刀举,目标项上人头!
就在如此时刻,突然!
只见倒地血泊之中善良,“嗡!~”通体绿光闪现,光转柔丝,更如丝绸般于全身上下“滑动”!柔润绿光之绿让人心叹自然纯粹感受一般,如身临森林深处,聆听脆莺啼鸣,清新而静谧;此光将善良断臂伤痕之躯整个慢慢凭空漂起,宛如仙神缓缓升向空中。
越来越高,一时之间场中众人呆楞,就连鹰王都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鹰王瞪大双眼,手中举起弯刀垂下,最先回神的他全身忽然颤抖,失声叫喊:“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