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蕊微微垂着头，清朗道来：“大舅爷在半年前结识了郭东航”。
姜鼎檀不由得将身子向后靠了靠。
棠蕊对姜五玉笑了一笑解释道：“郭东航是叶阁老的表侄，也是叶知筹的头号狗腿。此人读书不成，屡试不第，至今未能通过他表兄的关系捞个官。不过他为人狡诈放荡，胆大心黑，积极善于坑蒙拐骗之道，一直替叶知筹管理着经济铺子，出了名的只进不出，狗仗人势，极尽搜刮之能，深得叶知筹的青睐。在京也很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名声。”
棠蕊继续对着姜鼎檀说道：“半年前郭东航去东南那边查探铺子，也顺便放了风给当地的待官之人。几家人打听了郭东航的来历后，不疑有他，自然奉上大把银钱，希望能走走叶知筹的路子，补了缺。其中杨大舅爷最为动心。”
姜鼎檀露出了个了然的笑容：“这些人能打听出郭东航是叶知筹的香饽饽，难道还打听不到他‘郭冬狼’的威名？怕是我那大舅子狠狠栽了一把吧？”
棠篱接道：“侯爷明见。这次奉上银钱的几家，都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门第，郭东航收了他们一大笔钱后，吃了酒宴放话到，叶小阁老都将这些人记在了心里，前程自然指日可待，不了等郭东航回了京后，此事不了了之，也没传个只言片语出来，郭东航直接断了跟这些人的联系”。
“这些人又一番托人打听，心知大把银子打了水漂，但碍于叶家的权势只能自认了晦气。杨大舅爷却是个不死心的，于是收拾了东西就到了京里，亲自来找郭东航”。
姜鼎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肯定不是来找叶家要说法的”。
棠蕊答道：“的确，大舅爷找到郭东航之后并没上去讨要说法，而是又塞了一大笔银钱，也跟郭东航点了和侯府的关系。郭东航早在东南收银子的时候就把几个人的家底摸个一清二楚，既然敢收他银子，也不就不把杨家的姻亲关系放在眼里，依然收了银子，还是不给他引荐叶知筹，只天天拉着他吃吃喝喝，到结识了不少京里的浪荡子。”
棠蕊看了眼姜五玉，又道：“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郭东航突然带着大舅爷陪着叶知筹吃了回酒，虽然没跟叶知筹攀上什么关系，却让大舅爷高兴不已，过了几日郭东航说叶知筹打算举荐几个同僚的女儿一起去稚学读书，大舅爷急忙匆匆让人把家里的小女儿送过来想攀一攀跟叶府的关系，没想到郭东航只不过同大舅爷说笑而已，怎么会把舅爷放在心上，叶知筹也不曾替大舅爷去要名额，不知怎么的，大舅爷自不量力的事迹就传到了宁定公主耳朵里了，大舅爷才带着表小姐气急败坏的找到侯府来”。
姜鼎檀沉思了一下道：“我那大舅子不喜踏实做事，就爱钻营这些偏门，好容易被他捞上这棵大树，恐怕他不会轻易放手”。
棠蕊道：“说也奇怪，虽然郭东航没给他补上缺，最近一段时日，叶知筹对杨家舅爷也颇为和善，这才让舅爷生出了许多心思”。
姜五玉陷入沉思，安平侯府深居简出，也无权无势，跟叶家也没什么交情，难道这个叶知筹喜欢收马仔，而她大舅对了他的胃口，怎么可能。姜五玉不屑的摇了摇头。
姜鼎檀摸着下巴不说话，就依着柳家和姜家的关系，叶家都不会提拔他大舅子才是。
姜老封君悠悠开口道：“别管他叶家到底打什么算盘，先把你大舅子接回来再说。放在自家眼皮下才好说，省的出了什么消息传遍京城了咱们才知道，描补不及。怕这半年下去，你大舅子的口袋也见底了，京城花销大，你现在就出门把人接会来吧”。
姜鼎檀应了道：“夫人那边我会去说明白”。
姜老封君点了点头。
姜鼎檀站起欲走，忽然又回过头来对着姜五玉道：“玉儿要不要去我那摘星阁住一段时日？”
姜五玉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突然的问题。于是歪着脑袋答道：“我在宁福居住的不错，若是哪天十分想爹爹了，就搬过去跟爹爹住”。
姜鼎檀点了点道：“也好，随你吧”。然后大步出了慕柏堂。
姜老封君拍了拍姜五玉的小脑袋说道：“你爹在怎么聪明，这后院的生活他还是不懂，女人一旦把自己困在后院，那后院就变成了女人的坟场，在男子的眼里，后院最多不过是个四方笼子，算不得战场，可每一个女子都要从后院打出第一仗，胜利了，才能向院外开拓”。
姜五玉又愣了，原来她小战李嬷嬷一场，神棍爹都怕她受气，采取男人战后院的最常手段“回避”来帮她，姜五玉听了老封君的话，心里软乎乎的，一把倒在老封君怀里撒起娇来。
当晚杨大舅就随着神棍爹醉歪歪的回了安平侯府，安顿在了客院里。
几场大雨过后，京中的天气直线降了温，满院子的枯叶被冰雨打落一空，姜五玉也被移到了暖阁里。
姜五玉抱着手炉欣赏起古人的智慧。这上好的木炭烧了放进内盒，外面镂空做了外壳，套上毛皮捂在手里暖烘烘的能热乎一整个白天丝毫不比现代的暖宝宝逊色。暖阁的墙泥活了红椒等物累起，烧起地龙，窗户隔上两层玻璃，整个屋子亮堂又暖和，姜五玉只想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一觉度过整个冬天。
黄鹂看着姜五玉懒洋洋肉嘟嘟的样子笑道：“小姐又贪睡了，表小姐过来找您说话了”。
姜五玉又想装死了，青天啊，不是她不喜欢小萝莉，而是每次见了这小表妹，她总哭哭啼啼的，姜五玉都想改名叫姜无语了。
这不，杨彤曦被丫鬟们服侍着坐到炕上，隔着罗汉桌跟姜五玉相对。
杨彤曦羡慕的看着姜五玉的手炉喏喏叫了声：“表姐”
姜五玉受不了小萝莉幽怨的眼光，赶紧把手炉递了过去。
杨彤曦接过手炉甜甜一笑。
姜五玉纳闷了，虽说她借住在自己家里，可是日常用度都比照自己，杨氏给自己准备的她也通通都有，可要是看到了老封君送来的玩意，小萝莉一准泪汪汪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姜五玉一个几十岁的灵魂了自然拱手相送。
可天天这样谁都受不了啊。
杨彤曦羡慕的摩挲着手炉上的毛皮说道：“表姐的手炉真好看，听说表姐明年开了春就能去上稚学了”。说罢，小萝莉委屈的咬了咬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