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舅舅后,沈三通换了一身体面的青色长袍出门走走。
京师是繁华之地,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朝阳的光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都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风筝的,香囊的......这都城真如听闻中的一样热闹非凡。
“噼里啪啦!”
不远处一阵鞭炮声吸引了沈三通的注意力,原来是一家名为“小桃园”的戏园子新开张。
“街坊们,邻居们都进来看一看,瞧一瞧啦。本园新开张,请了四庆班当家花旦唐宁小姐唱戏罗。”
几个伙计卖力的吆喝,陆陆续续有人进去,沈三通也跟着走了进去。
戏台上正有一位俏丽的花旦唱曲,台下坐了上百人,不时有人叫好鼓掌。沈三通在前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有伙计奉上茶水和瓜仁。
沈三通一边嗑瓜子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花旦。他只懂看女人,这女人身段妖娆,水汪汪的眼睛很勾人,是个美人,比他暗恋的金凤楼小翠还要美几分的美人。
美人就是看着也过瘾,沈三通问旁边桌上一人:“老兄,台上的美人是谁?”
那人笑他孤陋寡闻,道:“四庆班的当家花旦唐宁你都不认识?”,沈三通正要接口,这时隔壁桌出来一声大喝:“好......有赏......”
此人模样很招人讨厌,脑袋瓜子圆溜溜的,眼睛细小的像鼠目。一位伙计端着茶盘过来,这厮自得的掏出一锭10两银子放在盘中。那伙计眼睛一亮,扯着嗓子高喊:“孔二爷赏银10两勒!”
“娘的,出手真是豪气。”沈三通咋舌,侧身问旁边:“老兄,他是谁呀?”
旁边人回答:“他是这家戏院的东家孔二爷。”
这时台上的唐宁得到赏银,唱的更卖力了,表情和动作更显的妩媚妖娆,引的台下阵阵的叫好声。
“赏!”“赏!”“赏!”
这当中沈三通也凑了会热闹,也大声叫了声赏,可当伙计端着茶盘要赏时他就傻眼了。这家伙在身上摸了一遍,最后从鞋里摸出了两颗碎银子扔进盘里。
周围人都嘲笑的看着,他讪笑道:“手气不好,手气不好!”。旁边和他交谈那人以为他是赌输了钱,了然道:“我今天手气不错,刚才打赏的银子都是在后面的赌场里赢的。”
“这里有赌场?”
沈三通来了兴趣,问清楚了院子前面是戏台,后面是赌场。
他心痒痒了,坐不住离开了茶座前往后院,后面人声鼎沸果然是赌场。沈三通像是鱼儿回到了水里神气活现起来,他将藏在兜里的一百两银子掂在了手中,乐呵呵走到一张赌台前。
这一桌在玩骰子,刚好有一人输的精光垂头丧气将位置让给了他。
沈三通问道:“玩多大的?”
庄家是个精明的年轻人,他瞧沈三通穿着打扮是个公子哥,笑道:“这位爷,这一台最低10两银子。”
“10两银子是吧!”沈三通难得手里有银子,将100两银子往桌上一按,豪气道:“开始吧!”
赌局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沈三通不应该在戏院里说了一句‘手气不好’的原因,他的手气还真的很不好,不一会就输的只剩两锭银子了。
“哎,真是邪门连续开了六次大了。”
“是呀,你说下一把还是开大吗?”
“老子不信邪,还押小。”
沈三通大声嚷嚷,他连押了六把小不可能放弃。他将余下的两锭20两银子全押了,如果这把输了他可就输个精光了。沈三通和其他人一快紧张的大声喊了起来:“小!小!小!”
庄家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揭开骰锺:“四五六,大!”
“不好意思了,各位!”
眼睁睁的看着一百两银子输了个精光,沈三通像死了爹一样的难看。这时他不经意间见着了庄家笑的很诡异,他心里一惊该不会出老千吧。
他懊悔怎么笨的没有想到赌场耍花招,可恨的对方太高明他完全看不出端倪。
“这位爷你还要下注吗?”
“下,怎么不下。”
“可我看你应该没有钱了吧,不知道你还拿什么下注。”
是呀,银子都输光了拿什么呢?沈三通不甘心就此罢休,突然他想到了身上还有一个玩意。
“嘿嘿!”沈三通诡异的笑了起来:“黄金可以下注吧,我今天就不信邪了,还押小。”
只听的“啪”的一声,沈三通从腰里腰里掏出一块金色牌子猛啪在一堆赌注上。“黄金自然是可......”庄家笑着,突然间他两眼瞪着金色牌子上面的字做不出声了,甚至脸色刷的露出了恐惧之色。
有赌客见庄家脸色不正常,好奇的低头看金色牌子上的字,并且念道:“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锦衣卫!”
“锦衣卫!”
锦衣卫三个字具有魔力,所有围着赌台的赌客像见到洪水猛兽一样一哄而散。他们都躲的远远的,畏惧的看着好整以暇的沈三通。
有害怕的已经开溜,很快赌场里的人走了一半,剩下的人都变的鸦雀无声。
大家都看着沈三通。
沈三通心里也很惊讶,想不到这块牌子有这么大的威力。他微笑看着庄家,悠然道:“可以开了吧!”
“大......大人!”庄家也笑了,不过他笑的比哭还难看,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三月天额头居然冒汗了。
他此时慌了神不敢开呀,借他10个胆也不敢赢锦衣卫的腰牌,就在他手足无措时戏园的东家孔二爷来了。
“这位官爷,误会误会啊!”
孔二爷人未到声音先到了,只见他走进来抱歉赔笑,他那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沈三通大刺刺道:“你谁呀?”
孔二爷赔笑道:“鄙人是这家园子的东家......”
沈三通打断他的话,不耐烦道:“一边去,别耽误爷赢钱。”
“是是是。”孔二爷连忙赔笑,问道:“官爷,请问你这块金牌准备当多少银两?”
沈三通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淡然道:“200两!”
孔二爷按松了口气,给了庄家一个眼神,道:“开吧!”庄家接到东家的暗示心里安定下来,他揭开了骰锺,喊道:“一二三,小。”
“恭喜官爷!”孔二爷笑道,一边掏出两张银票赔付。
此时沈三通再看这个小眼睛发现他还蛮可爱的嘛,他笑道:“你叫什么来着?”
“鄙人姓孔,大家都叫我孔二。”孔二爷试探道:“不知官爷贵姓?”
沈三通淡然道:“我姓沈!”
“原来是沈大人,不知大人和沈孟沈大人?”
“那是我舅。”
“哎呀,原来你就是三少爷,这恕孔二眼拙。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好生伺候着三少爷到前园看茶。”
孔二那双小眼睛,圆溜溜的脑袋让沈三通越看越可爱了......
今儿个沈三通沈大人是好威风,作威作福的感觉真是倍儿爽,他在孔二爷的殷切护送下趾高气扬的出了小桃园。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三通摸了摸怀中银票得意的哼起了歌儿来——
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儿捏咱两个,
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
捏的来一似活托,捏的来同床上歇卧。
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
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
哥哥身上也有妹妹,
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
就在沈三通得意忘形时,斜刺里窜出一个人,这人看见他惊喜喊道:“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