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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悦来客栈

翌日,逸尘起身后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细思起来似乎有些东西在脑海里涌动,迷迷糊糊地能想起一点梦中之境:一个迷雾重重的竹林,有几个人彼此不知是熟悉还是陌生,他们在林中一直走,一直走,可是一直无法走到尽头。他们渐渐地有些慌乱,焦急地四处张望,可是周围除了一片迷雾外,什么都没有。慢慢地,就连身边的翠竹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们不由得大惊失色;倏尔一人回首却不见身边人,他惊慌失措,无助地到处奔跑,声嘶力竭地叫喊,可是依旧毫无用处。慢慢地,他看不清自己的双手,看不清一切,似乎那竹林的浓雾要将一切皆吞噬掉……

清晨脑中留有这样的残梦记忆,逸尘不觉心中郁郁,瞧着窗外天气阴沉,似密云不雨,想起子谦说过想要今日上路,便匆匆赶往楼下,只见客堂上空无一人,四下里寂静无声,偶尔从外面传来一点声响。“看来昨日一天奔波,大家都累了,不知道思弦现在怎么样了?韩溪大哥可还安好?”逸尘心中默想。百无聊赖之下,他便拿出齐眉短棍,在客栈中将罗汉棍的一招一式演练起来;正是饶有意兴之时,脑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逸尘收棍一看,子谦等三人带着包袱,款款向自己走了过来,看样子是都收拾好了衣物,准备上路了。

几人相互道了早安,宁洛打了一声哈欠,慢悠悠道:“就你一个人吗?”逸尘不答,仅是左右看了看,意指:“周围都没人,你说呢?”她好似顿时来了精神,笑道:“武林中人都常常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我想和周兄过上两招,来一睹少林棍法的精妙。”

未待逸尘出口婉言拒绝,子谦忙道:“刀剑无眼,即便是点到为止,可万一要是不小心伤到彼此,那岂不是有伤大家的情谊,得不偿失吗?”思弦亦应和道:“是呀,姊姊,我们还有事情在身,来日方长,到时候有机会你们再比一比拳脚,兵刃的话可用木剑代替,防患于未然,也不迟呀!?”

宁洛嫣然道:“这个主意好,那要是我和周兄比拳脚功夫,妹妹是希望谁胜呢?”思弦不假思索地说道:“那自是希望姊姊获胜了。”宁洛听后笑靥如花,满心欢喜。突然换了一种口气道:“不枉我一直疼惜你呀。”俨然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观之令人捧腹大笑。逸尘也是莞尔一笑,顿时便将梦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逸尘仔细看了一下思弦,见其脸色无异,行无虚步,想是恢复的很不错,便问道:“思弦可能赶路?”

思弦笑道:“初来这里时只觉精神恍惚,六神无主,现在已经没事了,真是多亏了大家的照顾。”几人闻之微微一笑,话语全部都放在了笑容上。逸尘飞速返回客房收拾了点东西,四人便相伴出了客栈,依旧是子谦和逸尘备马,宁洛和思弦买一些干粮等路上用物。

孝丰城不大,不能和钱塘相提并论,二人牵着马很快便出了城西,与思弦和宁洛碰头。宁洛二话不说,便直接扔过来几个包子,逸尘见他二人骑着马便吃了起来,笑着摇了摇头,向思弦望去,看她似乎也是笑而不语,想来进食之礼在旅途中当作它论。

路上缓慢前行,不久已来到新安镇,逸尘只觉得一处屋舍异常刺眼,便勒马停了下来。宁洛道:“既然顺路碰上了,便前往祭奠,以表心意吧。听子谦说你们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了。”逸尘哑然不语,明白子谦也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她,但是心中不禁默念:“我们是一面之缘吗?还是陌生的朋友?”不觉喟然长叹道:“这云海,当真美不胜收。可是这世上没有了她,便有万般美景也是无趣的很。”他将昨日二人的对话重复一遍,语气甚是凄凉。

子谦道:“周兄不必太过放不下。我想吴公子乃是至情至性之人,他们几人的情谊千丝万缕的纠缠在一起,这样或许是一种好的解脱方法。”

逸尘默然不语,纵马缓步靠近吴家,只见屋外梁益正在迎接登门吊唁的人,看来那些被捆的家丁还是有很多人留了下来,似乎还有一部分镖局的人也留了下来在其身边帮忙。人群中,逸尘见那白色的灯笼高挂两边,绢布随风扬起,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几人都知道逸尘的心思,也皆有意想去吊唁吴曦云,纷纷下马,直奔了过去。

梁益见子谦和逸尘到来,身边还比昨日多了两个女子,欲言又止,只是把手一伸,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闪身一旁让一行人入门。几人还礼表示感谢,款款随着一群人走了进去。灵堂上宾客吊唁,多有哀者,待行完礼后,都摇着头走出灵堂,哀叹不止。

几人随人群来到内院厢房,吴伯和一名四十余岁的人满面悲怆,正向来客施礼答谢。逸尘默想:“那位应该就是吴老爷了,哎,白发人送黑发人,黄梅不落青梅落,叫人如何能不心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吴公子如此孝顺,怎能狠心就这样撒手西归了呢!?”一时心中又是久久不能平静。(依照俗礼,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不能身处灵堂,只能在院中偏屋向前来吊唁的宾客还礼;长辈不能行跪拜礼,其余皆尊死者为大,行跪拜礼。)

逸尘见许多较为年长的人多劝吴老爷节哀顺变,却也无法再说出什么安慰的话,纷纷辞别而去,他也不愿再多待上一会,看了一眼灵堂便疾步而行,几人皆是心有所感,快步离去,不时已出了门墙。

思弦见逸尘头也不回的直冲了出去,心里有些耽心,焦急地说道:“周公子,你等等。”逸尘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心境,便若无其事的说道:“抓紧上路吧,我没事的。”话还未说完,瞥眼间忽见到了方柏川的身影,于是就驻足观看。只见他孤身一人前来,外面罩着长衫,缓缓走向吴家,无法看清其神情。子谦道:“方柏川也来了,这……”

二女一听是他前来,也都不禁向其看去,逸尘不知道吴老爷看到他会作何感想?吴曦云地下有知,又是否愿意接受这位昔日好友的一拜。但他自己觉得二人彼此都原谅了对方,往日的恩怨情仇已随着吴曦云的自尽而烟消云散了,那么两位好友的隔阂应该也就涣然冰释了,不会还把这种怨恨带到阴间,这样说不定下辈子还可以再做朋友、兄弟。

子谦和逸尘都看到梁益和方柏川相互作揖行礼,也不知二人说些什么,前者便带后者走了进去。子谦和逸尘对视一眼,心中的波澜渐趋平静。逸尘开口道:“走吧,此间之事已了,尚还有事未完。”

四人纵马奔驰,一路上走过宁国府宁国、宣城等地,皆相安无事,这一日已来到芜湖,几人在城中稍作歇息,美美的吃上一顿,买了一些用具,便又马不停蹄的继续前行,沿官道北上经过裕溪镇,折而向西,于傍晚抵达巢湖边上的巢县。马虽健壮,但是从钱塘算起来,已在路上跑了整整三日,可以明显的看到马儿的臀部和腿部掉膘,显得瘦弱了不少。几人爱惜马力,便不忍再骑行,就在入城前的路上将四匹马全放了,那马儿见几人放任不骑,瞪着圆溜溜大眼睛不时向这边张望,似乎甚感奇怪。

几人进城,便去寻一家客栈入住。因为此地位于巢湖湖畔,水的气息弥漫在空中,让几个风尘仆仆的人顿时感到清新了许多。四人拣了一家悦来客栈,便招呼小二上酒上菜,逸尘见晚上已有落脚处,便欲先行去购置马匹。宁洛道:“不用着急,先吃好喝好再说。此地乃是宁国府至庐州府官道上的一处要地,再加上其自身历史悠久,城中几乎是一应俱全,健壮的马匹自也不在话下,周兄不必心急。”子谦也应和道:“是呀,周兄,坐下来喝上几杯,连日来一直不曾与你好好喝上一杯,今晚兄弟我敬你,先干为敬。”说着头一仰,咕噜一声,一杯酒已见底了。逸尘虽常常听闻江湖豪客剑酒不离身,好多大侠更是千杯不醉,但是自己平日里很少饮酒,酒量高低着实不知,只能应一声,坐下来也干了一杯;但见思弦一言不发,便关切地问道:“最近几天路上走得紧了一点,思弦你可有何不适?”

思弦笑盈盈的说道:“没有,一切安好,有劳周公子挂心了。”说着也端起了一杯酒郑重道:“思弦不善饮酒,但和姊姊与两位公子同行深感大家的关照之恩,我敬大家一杯。”说着一饮而尽。子谦和逸尘一惊,见其酒已下肚,只能陪了一杯,齐声道:“思弦既不善饮酒,一杯足矣。”宁洛亦是满脸关心的神色,却并不劝阻,只道:“明日还要赶路,这一席酒菜,还有要喝的酒,通通记在日后,到时候一点都不能少,大家不醉不归。”

几人皆连连称好,子谦道:“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有走镖的人在此处落脚。”宁洛惊道:“是中原镖局的人吗?”子谦道:“不是,看锦旗是江南镖局的人,只是没看清走镖镖师的名号。”

逸尘和思弦听是走镖之事,一时都不接口,静静听子谦和宁洛谈论着。只听宁洛又道:“江南镖局与中原镖局同为天下四大镖局之一,不知道两家实力如何?”

子谦随口应道:“半斤八两。北方镇远镖局实力最为强大,好多有名的江湖人士都是他们的镖师,还从未听闻他们保的镖出过什么差错;不过那清远镖局我只知道位于佛山镇,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实际上几家虽然被称为四大镖局,但彼此鲜有来往,由于几家镖局相距甚远,又各自处于不同的区域,所以通常情况下走镖大家照面的机会很少,可以说是各自负责一片区域,这样没什么利益冲突,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做自己的生意罢了。”

逸尘忍不住插口道:“怎么说也算是做同样的买卖,大家合起力来不是很好吗?”

子谦道:“周兄所言甚是。只不过几家镖局行事各有不同,并非都愿意携手应对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家父正是见几家合力无望,这才创立正气居,希望为武林同道尽一份力。”

几人说着说着,外面风雨欻至,接着响声大作,天际如撕裂了一张大口子一般,滂沱大雨滚滚而下。逸尘发愁道:“这可如何是好?在下实不愿再耽误赵兄的归期,偏偏老天不相助于我。”子谦笑道:“周兄不必愁苦,此事我已经办好了,信件已在快速赶往洛阳的路上。但总怕夜长梦多,还是早些赶回河南府将事情办妥再说。”

逸尘听后心下欢愉,喜上眉梢。众人见大雨不止,便饮酒作乐,很久方才意兴阑珊,当下辞别,各自回房休息。

逸尘躺下不知多久,倏尔听到一阵口哨声,接着又是一阵,便起身悄悄推开窗户,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哪里能看清楚什么。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风更显得冷冽,逸尘察觉哨声不同寻常,便匆匆披好衣服,拿上短棍,一举从窗户上跃到房顶,刚刚落下,黑暗中蓦地听得有一阵劲风袭来,一惊之下蘧忙退开一步,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落,情急之下脚在房顶上猛地一击,一个凌空翻越,人已经落到客栈的院中。这一下可不得了,马厩旁瞬时亮起了几枝火把,接着是几人高声叫道:“不知是江湖上的哪位朋友到访,江南镖局‘奔雷手’孙伯生保镖到此,要是诸位仅是路过此地,兄弟们奉上一些银两,权作诸位兄弟的茶钱;要是几位朋友不嫌弃,但请现身一见,大家通个名号,一同喝上几杯,以后就是朋友了。”逸尘听这几人说话中气充足,显是江湖好手,在此守护镖车;他们的话音也是不卑不吭,既有威慑之意,亦有与不明身份的来人结交之心。逸尘细想之下,倏尔一惊:“他们不会把我当作敌人了吧?他们这一席话拐弯抹角,但躲在暗处的人肯定是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那几个护车的镖师就见到他一个人现身院中,且听其翻身落地的声音就知道他武功一般,料想周围必有埋伏,故想把江湖礼数先送到,然后屏气凝神,静观其变。黑夜中但听得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逸尘恐事情不对,万一双方交起手来,自己一定夹在中间,首当其冲。遂轻移脚步,慢慢向后面退去。他知道要是能趁双方都不注意退回客堂上就会变得安全起来,那群不明身份的人只怕不怀好意,偷袭不成,恐怕很快就会从正面强攻,值此情况,谁都不会来追自己的。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退两步,后面一下子冲出了十来号人,个个提着灯笼,纷散开来正对着四方,看样子是在戒备,以防不测,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把逸尘包围在了中间。

逸尘听见周围传来一声声“风紧”的呼叫声,接着就有数十人跳了进来,与此同时,客堂的屋顶上忽有一人惨叫一声跌了下来,然后又有一人轻轻落到院中。逸尘一见是子谦的身影心中大喜,蘧忙上前道:“赵兄,原来是你。”

赵子谦一惊,急忙回头道:“周兄,你怎会在此?”逸尘道:“我听到一点动静后便上屋顶瞧了一瞧,被人偷袭,没站稳脚跟,就在这了。”子谦道:“我也是听到了动静,眼下还是和江南镖局说清楚,不然敌友不明,双方打起来,且不说夜色中不好帮忙,如今敌人是谁?有多少人?用意何在?我们是否能安然出去都很难说,必须得同仇敌忾才行。”

他这一席话尚未说完,众人便听见几声惨叫,双方已经动起手了,那些闯入院中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只是刹那间听见有人命令道“上”,接着就是兵器相交的声音。透过火把的余光,大概可以看出对方有数十号人,江南镖局的人寡不敌众,且战且退,纷纷向庭院中心聚拢。

逸尘见状有些担忧的问道:“宁洛和思弦呢?”子谦道:“思弦姑娘还在客栈里,有宁洛保护着,你尽管放心。”说着左右扫视了一下,又道:“周兄,此处现在乃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立马到上面和她们会合,准备好马匹后便直接出城,我们在城西见。”说罢径自向镖车那边走去。

让逸尘抛弃朋友,这种事情恐怕他无法办到,他左右看了看,不禁哼的一声,心道:“你们的目标也就是镖车上的银两,难不成还会为难客栈中的人?”只听镖车旁的几人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虽然周围已经打了起来,但他们仅仅是护在镖车附近,谨慎地盯着走近的子谦。

赵子谦道:“还请诸位不要误会,我等并非是前来劫镖的人。黑暗中分不清敌我,在下若是出手恐有误伤,还请孙二爷出来说话。”

不想那人冷哼道:“孙二爷的名号想你也是听过,那他老人家岂是你一个后学之辈要见便见。你说你等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可有凭据?”他说道“你等”两个字的时候满脸不屑和讥笑,似乎他认定子谦就是来劫镖的一样,那神情态度令人匪夷所思。

子谦也不争辩,大声道:“在下乃是中原镖局的少主人,几家镖局同属一脉,今日叫我撞见此事,岂会撒手不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

方才那人心道:“他如此大声说话显是有相助之意,令贼人胆怯,莫非果是如此。”遂将火把往前举了举,头伸长了三尺。他细细看着,倏尔大叫道:“众兄弟赶紧撤到这里。有中原镖局的少主人相助,我等今日定能挺过难关。”

子谦如此行止乃是受其父亲的影响,虽然此招凶险,但若能助江南镖局退敌,对他们中原镖局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江南镖局的人在那人一声令下后快速后撤,眼看敌人很快便要将他们围住,逸尘纵身跃了过来,叫道:“我等自非仅赵兄一人在此了。”

那人见从屋顶上跳下来的人纵身飞了过来,正欲动手,忽听见他口中送来这句话,知道是子谦的同伴,便按下兵器,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道:“方才老朽无礼之言,还望赵公子和这位侠士不要放在心上。”

子谦笑道:“前辈不必多礼,走镖一切当谨慎行事,晚辈自是知晓。”逸尘却是笑而不语。

那人似乎满脸沧桑,见子谦彬彬有礼,颔首微笑以示赞许,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子谦不解,此人何以不向他引见孙伯生,岂非不通礼数。这个想法只是倏然而起,他也没有细想,也是看着周围的情况:一行人除了护镖的几个镖师,其他的全部被围了起来,虽然双方暂且罢斗,但都是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对方。逸尘不知是不是那些人听到了子谦的话语,领头的人心生忌惮。不想这个想法刚刚才从脑海中闪过,客栈的门便被一脚踹开,走进了几个人。借助火光,只见为首一人手拿两个开山大斧,人高马大,一脸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后面跟着的几个人看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善类。

子谦脸色有异,那护镖的几个镖师方才还是一副严守镖车的神态,此刻却是满脸惧意,竟颤巍巍的有些发抖。逸尘凭此察觉来人不简单,但不知哪来的勇气,叫道:“喂,你们这群人三更半夜的在此图谋不轨,吵得我们无法休息,难道城里的官府会放任不管吗?”

领头的身后一人道:“哪来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要不是大爷今天发财心里高兴,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逸尘怒道:“哼,要不是小爷我晚饭吃的高兴,定让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嘻嘻一笑,随即发出一阵阴沉的声音,道:“那是你找死,怪不得大爷手段狠了。”话音未落,便欲冲过来一般。结果领头的一人道:“老三,何必和一个娃娃斤斤计较。”说着一把开山大斧竟直直劈向了逸尘,其身体肥硕,想不到身法如此迅捷,逸尘见这一斧头恐有千斤之力,如何敢抵挡,匆忙闪到一边,还未站稳,另一把斧头竟又抡头劈了过来;逸尘疾步后退,心中又惊又怒,蓦然抽出短棍,趁其手上递出板斧之际,灵巧的避过其锋,转而绕道他的身后,却也不敢靠近,仅是握着短棍,准备避开下一招再伺机出手。那胖子眼见逸尘躲到其身后,露出一股阴森的微笑,瞬时转身一跃,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两把开山斧的一大半深入了客栈庭院里的地上;逸尘只感到两股劲力迎面而来,蘧忙跃上身后的墙上,方站稳脚跟,就觉脚下一矮,跌了下去,好在他镇定自若,虽暗自吃了一惊,还是安然落地了。

后面的几人喊道:“恭喜老大功力更上一层,吓唬吓唬这个武功低微却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就可以了,万一不小心把他给弄伤了甚至打死了传出去对老大的名声不利,我们还是抓紧办正事吧。”

那领头的人收起一对板斧,转而对着那一众镖师厉声喝道:“孙伯生那个混蛋王八羔子呢?快点叫他出来见老子,然后等着受死。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尔等无关,留下这镖银两滚回去吧。”

逸尘听他说话如此无礼,心中怒气更增,但是听见那一干人等嬉笑自己武功低微,细想之下却也不假,忽觉自己的确无能为力,不免怅然若失,闷闷不乐,便不愿再多言。而子谦在旁边一直暗中戒备,准备随时出手救逸尘,此刻听这群人的领头竟用这种极尽侮辱的话对着一众镖师,心道:“走镖的哪个不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生命虽然珍贵,但对这些人来说,声誉胜过生命,此人言语相逼,恐怕最后只会适得其反;再说江南镖局虽不像中原镖局那样有着百年的威望,但它的总镖头叶凌云在武林中也算是赫赫有名,不知道这人是谁,虽然刚才露了两手,武功不低,但是肯定敌不过前者,不知和孙伯生相比如何,只是他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竟敢丝毫不把中原镖局放在眼里,今日就叫你领教领教中原镖局的厉害。”

那叫老三的人近前几步,叫骂道:“姓孙的龟儿子,你赶快到你魏爷爷面前来磕上一千个响头,我们老大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后面又一人接口道:“就算是磕上一万个响头,命也得留下,不过老大一高兴说不定可以让你们把银两带走,这样不至于砸了你们江南镖局的招牌,那姓叶的说不定感激我们老大的厚德,亲自送上千万两银子也说不定呢。”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胡诌,再加上一群宵小在后面或应和,或嘲笑,镖局一众人等如何能够忍耐,纷纷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眼看着就又要打起来了。倏忽又有三个人落入院中,使得原本就狭小的庭院变得更加拥挤了。子谦和逸尘定睛细看,见为首的一人正是孙伯生,不知他刚才身在何处?

只听孙伯生道:“众位吵吵嚷嚷的对孙某好生折辱,不知究竟有何贵干?”

那使开山斧的怒道:“你就是孙伯生?”说着哼的一声又道:“三年前,我二弟被人乱刀砍死在临安一带,可是你所为?”

那孙伯生明显愣了一会,微微凝思,道:“那个下毒劫镖的黑汉是你二弟?哼,还有同党,你们都是什么人?报上名来。”语气腔调听起来非常震怒。

那话语腔调阴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听见他道:“姓孙的龟儿子你听好了,我们乃是巢湖七雄——我大哥力大无穷,绰号‘开山裂石’石霸天;我二哥绰号‘毒影无踪’黄芪;我四弟、五弟、六弟善水性,而我和我七弟吗,嘿嘿,等会就让你知道我们的手段。”那“嘿嘿”笑声极其森冷,刺破黑夜传来,当真让众人毛骨悚然,不由得心生惧意。

孙伯生叫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孙某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他出言向其挑战,只欲以一对一,这样一来可以拖延时间,增加己方的胜算。

石霸天道:“杀你,当然要我亲自动手才行。”说罢也不等孙伯生是否允诺迎战,一双开山大斧便招呼了过去。

这二人都是一身的外家横练功夫,奈何石霸天力大无穷,即使使着一对大板斧也能运斤如风,斧头下更似有千斤之力,莫说要碰上,即便是不幸为斧头的劲力打中,敌人恐怕也是非死即伤。孙伯生走镖多年,所遇阵仗也着实不少,眼光自是精明的很。他见那板斧来势呼呼生风,知道威力不凡,不敢硬接下这一招,只能闪身避开,随后从身后取出双锤,一咬牙,挺身迎了上去。他这双锤已经好久没有用于对敌了,年轻时曾靠着双手和双锤闯出名堂,绰号“奔雷手”,为人也是谦逊和善,后江南镖局声誉渐盛,再加上他亲自走镖的话,黑白两道、绿林好汉都不会横加阻拦,偶有宵小作祟,他一双手就可以轻易摆平,这些年来也只是闲暇时练功之际偶尔使用双锤。

石霸天见他用双锤冲了过来,随手就是一挥,两件武器铛的一声撞出了火花,虽然周围高举着火把,但其在黑夜里仍是显得分外夺目。那孙伯生被震开接连退了几步,手臂感到一阵剧痛,而石霸天却是纹丝不动,他见孙伯生仅一招就处于下风,不禁有些洋洋自得,再加上他的那些弟兄们在后面吹嘘,更不把其放在眼里,快步逼近,一把斧头在上,另一把在下,顺势对着孙伯生就是横扫。后者不慌不忙,方避开其锋,便快如闪电,双锤朝头劈来。哪曾想前者在斧子尚有余势之下硬是将其拉了回来挡在前面,又是铛的一声,孙伯生借力翻身跃开,石霸天却是被这一下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大怒之下提着斧子就是一阵猛坎,他力大如牛,举重若轻,两把板斧使得密不透风,孙伯生只能左右闪躲,危急时刻举锤相迎,却多被震得气血翻滚,险象环生。

一旁的子谦见他竟能将斧头使成这般,心中也是诧异万分,一般人用这样沉重的兵器最多不过几十回合之后便感劲力不足,招式放缓。可是此人偏生的这么粗壮,着实不好对付,且看院中情况,若是能击败他,应该可解江南镖局之围。见两人已经斗了50余回合,孙伯生虽几次遇险,不愧是老江湖,皆化险为夷了。倏忽石霸天一声怒吼,接着身形如狂风般转动,众人但见光影闪烁,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出来,带着众人的衣襟飞舞,真如猛虎下山一般。孙伯生只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吸力让自己无发避开,又见此情形,大怔之下,匆忙举锤抵挡,借着反震之力身形一矮,滚了出去。石霸天回首将双锤舞了一圈,蓦地劈向地面,一股劲力正对着孙伯生而去。危急之下,子谦长剑出鞘,闪身来到孙伯生身后,接着原地跃起,一招‘横扫千军’,截断了来袭的劲力,此刻孙伯生方才惊觉,背后不禁冷汗涔涔,大惊失色,好在火光中一切都不那么明显,狼狈之况不为众人所见。

石霸天见状大笑道:“我原以为是江南镖局的人在虚张声势,想不到果真是赵公子在此;但是此乃吾一众兄弟和江南镖局的恩怨,今天不论是谁在,此仇非报不可。”

赵子谦道:“几家镖局同为江湖武林一脉,今天在下既然在此,绝无袖手旁观的道理,只愿能够分辨是非,以免因为不必要的误会伤了双方和气,更祸及人命。”

话音刚落,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近前说道:“江湖中是非曲折恐怕没那么容易能够分得清楚,你既在此横插一脚,那就露上两手,让我们大家伙瞧瞧,今天在这出头的是怎样的一位人物,是名副其实,还仅是徒有虚名?”听那人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魏老三了。

子谦知道若是自己不出手,很难说服众人离去,只得上前行了一礼,道:“如此便得罪了。”说着长剑一横,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以示敬意。

那人道:“在下魏不古,在一众兄弟里排行老三,用的是暗器,夜色正浓,赵公子可要当心了。”说罢衣袖一甩,逸尘只听得嗖的一声,随即铛铛铛的三声脆响,却是三枚飞蝗石激射了出去,被子谦的剑鞘所挡。魏不古嘿嘿的两声冷笑,接着身形陡然蹿向远处,形同鬼魅,众人在黑暗中只听得数声声响划过耳畔,又见子谦挥舞长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或将来袭暗器击落,或闪身躲了过去。魏不古叫道:“有两下子嘛?接好这一招吧。”话音未落,身影先至,只见他身形极快的在子谦四面不断发射暗器,后又凌空腾起,一个翻转,嗖嗖嗖的几声响,又不知发射了多少暗器。子谦见四面八方都有暗器袭来,蘧忙疾舞长剑,身形转动。众人但见空中火光点点,但闻长剑嗡嗡,犹如电闪雷鸣一般,刹那间那些暗器便纷纷落了下来。

子谦见魏不古立在原地,不再刁难发招,上前施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魏不古道:“赵总镖头的威名我们兄弟也是有所耳闻的,虎父无犬子,你年纪轻轻,我自不会双手发射暗器,传出去江湖中人只道我‘千手如来’欺负一个后辈;不过你的游龙剑法几乎臻入佳境,要是有乃父那样的功力,恐怕我就是双手齐射也无法伤你丝毫。”说罢他转首又道:“大哥,此事小弟无能,还请你来定夺。”

石霸天道:“贤弟说的是哪里话,今天既有赵公子在此,我等也不便硬来,来日方长,此仇他日再报也不迟。”说着向二人行了一礼,一挥手,大步离开了客栈,一行手下皆快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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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域放歌》是黑龙江省第三批援藏工作队的重要学习成果和精神收获。这部诗文集感情真挚、内容丰富,充分体现了龙江援藏队员们对西藏的热爱眷恋和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豪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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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树从小立志要当一名改变世界的人可是粗鲁的社会却教他拘束的活着而他笨拙的前行在速食爱情灯红酒绿的年代嗯,他说:再坚持一天吧,也许明天就是晴天了。可是梦想怎么越来越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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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掠夺之王?掠夺的就是你的节操!这是萌哒哒的主角节操掉尽的欢乐穿越之旅。果然作者是逗逼,写正文写着写着就会歪楼,既然如此,我们就从一开始就愉快的踏上错误的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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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一件件离奇事件突然发生..........莫名其妙,和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见面.........穿越古代,妃子事件渐渐发生.............一次次轮回,让她突然回忆起来............曾经的一幕幕,重现回到了身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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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小姐,沈颜儿,年芳双十,仍待字闺中,至于何缘故,那就要问她那个喜怒无常的娇贵弟弟,沈念生。沈小姐第一次出嫁时,沈少爷就派人打断了新姑爷的双腿;沈小姐第二次出嫁时,乔家公子不知所踪;沈小姐第三次出嫁时,已年芳双十,只是这次,她不知能否平安地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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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书,酒书',一声声的呢喃,藏不住眼底的柔情。哪怕她已经忘了他,哪怕她并不懂他对她的情意,他也愿意守着她,护她一世平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用情至深。他们的命运不知什么时候被红线牵起,就像她不懂他的情,她在人们眼里冰冷至极,受尽尊敬。在他眼里,永远都是那么独一无二,就像那稀世的珍宝。看神尊怎样开启他漫长的追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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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奋又害怕,紧张又刺激。穷人文盲,一夜暴富盗墓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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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一直在心里,善良坚强的冰山才女唐雪汐,在她童年时期遭遇家庭变故之后,坚强努力的生活,立志成为优秀的国际化妆师。为了逃避亲人的离去,一个人到外地上高中,却意外地认识了这一生能再次让她觉得活着是幸福的,他就是成铭中学高三的校草级风云人物陈语枫。两人因为高中短暂的相处,却各自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为心里坚信的执念,所以从未放弃寻找和等待对方的出现。如果你想要幸福,我们就该相信幸福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