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柔柔地抚照在东篱谷,睁开微醺的睡眼,环顾了一眼草庐,看来这不是一个梦,走不出这里就没机会回到落日城。先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难得可以
过几天安逸的日子,活动了一下身手,吕铮拿了一把水壶走到院落里浇灌一株株红尘白雪菊,白色的花瓣里面一圈晕染了一层殷红,红尘白雪倒是贴切而不乏诗
意的名字。低头看了看那一片白中带红的菊,再抬头看枝头盎然盛开的桃花,外面的似乎已经入冬了,而东篱谷的时序却是四季都不那么分明。春秋两季的桃菊
竟在一处斗艳,真是蔚为奇观,再看远山白雪皑皑,云雾缭绕,现在就算夕影告诉他,除了这些你还可以登高,踏雪寻梅,吕铮也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四季一时
的时空错叠让东篱谷看起来颇为神秘。闲散地逛了一圈草庐周围,吕铮感觉心境畅达就盘坐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修炼傲天刀典,蓬勃内力自丹田生成,奔涌不息流入四肢百骸。东篱谷凝集天地灵
气,钟灵毓秀,在此修炼虽不能一日千里,但对于内力的提升非常喜人。泰山不拒杯土,故能成其大;江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汇集浩浩内元,再次纳入丹田,反复运转自成周天。吕铮不断汲取天地灵气纳为己用,为随之增长的内元暗自窃喜。东篱谷北山王座上,半阖的眼眸兀然绽出一道精芒她似乎感应到不远处一股强大内劲不断吞
吐,不及眨眼间,王座上的水蓝色身影已经御风而起没入山岚云雾中。碧波寒池一如往昔平滑似镜,湖镜上空东篱谷主自天空垂落而下,水蓝色长裙盈盈风动,独立于水天之间。目光穿过草庐,她惊诧地看着盘坐在石上的背影
,眼神一时被回忆侵占。想起那年他就是穿着这件月白色的长袍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下握着她的纤纤素手画画练字,揽她入怀,倾诉相思刻骨;把酒临风,淡看星
沉月落。自他死后,我便将自己禁锢在凌月宫也有好几年,不曾踏入碧波寒池了,而今景色依旧,人事如昨。慢着,他死了,他已经死了,那我眼前这个穿着他衣服又身怀武功的是谁呢。不及细思间,吕铮已经修炼完毕,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地起身准备回到草庐。回身错眼间,东篱谷主恍然察觉桃花依旧,朱颜已改,他既然已死那我
也不能容允别人穿这件衣服,亵渎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不能容允。无言的悲怒攻向心口,碧波寒池骤生风波,东篱谷主袖口一卷,疾风如刀划开水面破空而来。察觉破空声响,吕铮还未来得及做出应对,眼前疾风利刃逼命绞杀而来,倏然一声沉雄龙吟,青芒一闪而逝。月白长袍随风碎舞,洋洋洒洒随着被劲气吹拂
起的漫天桃花充盈在天地间。看着右手被绞碎的衣袖,吕铮眉锋一扬,玄元裂龙爪再出,青色巨龙爪撕裂花幕骤然电袭。反观东篱谷主气定神闲,嘴角微微阖动
,霎时池面以东篱谷主为中心旋绞出一个巨型漩涡,“起”,一声喝落,漩涡聚水成浪掀起滔滔狂澜。龙啸撼空,狂浪横空,杀红盈空,响彻回荡东篱谷上空。护身狂浪强力阻挡玄元裂龙爪,青色龙爪甫入一刻带起浪花翻涌,随后犹如蛟龙入水,浩荡气势为
之一阻。“爆”,水面炸开,轰掣一击护身浪墙被击碎,玄元裂龙爪亦为之覆灭。犹自停留半空的狂浪垂直砸落在池面上激起水花四溅,池面一时水汽氤氲,烟笼寒
池被晨曦的阳光一照散去了,薄薄迷雾里水蓝色的身影踏在水波上,冰冷眼神中杀意弥漫。此时冲进茅草屋的吕铮早已虎头盘龙戟在握,生杀予夺,不畏任何先天高手,戟尖锋芒一划静待对手出招。只见水蓝色身影凌波一点,轻灵身姿御风而来,
衣袖舞动间攒射万点幽芒,“叮叮当当”暗器敲击在战戟之上电星闪耀。谷主迎风振袖,竞星寒芒看似漫不经心,稀疏平常却是处处机锋,缠战许久,一枚锋利
暗器捉隙穿过戟芒织成的气网嵌入月白长袍之中。吕铮本不愿在他人地盘上加深误会,出手更是收敛三分哪知来人招招搏命,不予生机。看着染红的衣袍,再出手自无保留,苍龙破封,龙吟戟啸。“妈了个巴子,可恶的婆娘,老子一忍再忍,是可忍孰不可忍!”东篱谷主见状冷笑道:“哼,擅闯我境,还敢口出狂言,今天我就扒你一层皮,小惩大诫。”说罢抽出一口秀水长刀,晶莹刀光映照,登时水天一碧,强大
刀意迫人窒息。战戟化龙,苍龙出潜渊,一时山谷内气流四伏,吹皱了一潭池水。而秀水长刀一刀化万千,弥天刀雨瞬落而下笼罩苍龙戟灵开启一场屠龙大阵。
刀鸣龙吟不断回响天地,刀阵苍龙缠杀不断,气劲冲击间震起漫天狂潮,此时东篱谷主手中秀水长刀凝气一扬,一弯水蓝色的刀气削断狂浪透杀岸上吕铮。“哈,来的好,皇极湮灭!”劲随意动,就在吕铮挥戟纵杀之刻,左臂暗器之毒经气血涌动流除窜全身经脉,四肢百骸竟开始酥软无力,连真元也提不起来了
,眼见划空刀气索命而来,若被击中绝无幸理。殒命身死的危机,象力真元无法调用,此刻除了唯一能依赖的只有曜变天瞳,闭敛黑色瞳眸,再次睁眼时冰冷的赤血颜色无情冷睨,赤色精芒在眼中蕴育一
把血戟。一戟既出,刀势戟风凌空对决,河谷动荡,闷雷声响不断在耳畔回响。苍龙戟灵没了吕铮真元支持已经难以为继,谷主一声清喝灌注真元,刀阵顿时光化耀目,不消片刻苍龙戟灵便被绞杀撕碎,散若繁星。战火散去后,她足尖轻点,水蓝色身影凭虚御风,盈盈落在地上。秀水长刀贴着肌肤,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水乃天下至柔之物,却能锻成杀人利器,真是奇哉。透过巴掌宽的盈盈水刀,吕铮甚至能看到地上的萋萋芳草,
谷主看着吕铮盯着秀水刀瞧得出神,就用刀脊狠抽在他脸上,说道:“小子,杀身大祸快要临头了你还敢分神。”冰凉刀身打在脸上更让他冷静了几分:“凌虚御空,你的修为起码是御气境之上的高手,再加上我中了你暗器之毒,败给你确实不冤。”“听你这语气,好像不是很服气,成王败寇,无论我用何种手段,败了就是败了,而擅闯东篱谷的代价就是死。”说罢抽动长刀准备动手。“谷主刚不是说,只是扒一层皮,小惩大诫吗,怎么现在反悔了。”“哼,倒是不傻,我是谷主,规矩由我定,我现在要你死!”“慢着我有话要说!”东篱谷主轻蔑一笑:“哼,擅闯者死,求饶是没用的,有什么遗言跟地狱阎罗去交代吧。”“临死前,我想知道割我项上人头的这把刀叫什么。”“这把刀嘛,记好了,它叫碧水!”碧水长鸣,手起刀落,吕铮看着谷主身后缤纷落下的桃花,缓缓闭上双目,能死在这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也算不枉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没想到我吕铮生前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死后却要变成化肥滋润这一方土地吗。“母亲,刀下留人!”清喝一声响,一道灵动身影如穿花蝴蝶挡在吕铮眼前。“影儿,你擅自带外来者来此,我还没处置你呢,快快退开。”谷主蹙眉怒喝道。“母亲,他是无意间闯入的,而且吕大哥是个好人,你不能杀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娇小背影,吕铮知道自己已暂无性命之忧,压制的毒伤再次爆发,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这一战惊天动地,碧波池畔早已集结超过半数的东篱族人,东篱谷主粉脸含煞指着夕影,却对一旁身着劲装的亲卫说道:“春嬅,把夕影带去风雪崖面壁思
过,秋桐将这个擅闯者关入地宫稍后我再收拾他。”“是,谷主!”自身后亲卫中走来一对高挑健美的双姝,皮草战裙下露出一截浑圆的蜜色大腿,微卷秀发,湖蓝色的眼睛,英气勃勃。只见秋桐一把抓起吕
铮的衣领将他拖出人群,矫捷身姿宛若一只雌豹。夕影想上去拦阻却被另一道矫健身姿拦住去路。“春嬅姐姐,你平时对影儿可好了,我不想去风雪崖,那儿好冷的。”小姑娘说的楚楚可怜配合脸上一副泫
然欲泣的表情,春嬅立马就心软了,一双妙目只盯着谷主。夕影一瞧立刻心领神会,转身跪在母亲脚下,极力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母亲,影儿错了,影
儿不应该把吕大哥带到碧波小筑,更不应该让他穿上父亲的衣服勾起母亲的思念,惹母亲生气.”东篱谷主越听越不对味,夕影继续说道:“要是爹还在就好了,他最疼影儿了,不管影儿犯了什么错他都会笑笑摸着我的头原谅影儿的.”说着说着谷主的
思绪越飘越远想起曾经一家人尽享天伦,幸福美满的日子,说着说着夕影慢慢站了起来,双臂缓缓攀上母亲的肩膀,低头撒娇,耳鬓厮磨,可劲地卖萌。看到母亲神色平和,夕影鼓起勇气话到嘴边却又懦懦说道:“而且吕大哥也是无心闯入的,母亲可不可以原谅他,不要再动怒了。”“不可能!”东篱谷主言疾色厉,面部铁青:“春嬅,还愣着干什么,将她带去风雪崖,面壁思过。”“母亲,母亲.”东篱谷主水袖怒挥转身背对女儿,强压心中不舍。眼前夕阳抚着淡淡的霜意,碧波湖光倒映水天一色。熟悉的美景一如既往,但是伴随吕铮的闯入她似乎感觉到这片安宁祥和的隐逸之地快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