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感觉有人推了她一把,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置身牢中,沉重的大锁被重新锁上,侍卫们、狱卒们都骂骂咧咧出去了……
牢里恢复了宁静,在这里吃饱是奢望,大多数人都尽量选择不动弹,以节约力气。过了不久,就有个疯汉子吼骂了几声,骂朝廷是群王八蛋,倒把玉儿吓了一大跳,真正疯癫的人才会这样骂吧。
玉儿的“房间”里只有一些麦秸和一个马桶。一宿没睡,现在是倦得很,就小心翼翼堆了堆她的“床”,蜷缩在上面,打个盹儿。朦胧间有什么响动让她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只外出溜达的灰老鼠,在这狱中并不惧人,大摇大摆,倒像是地牢真正的主人。
老鼠终于走远了,玉儿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到隔壁牢里呼喝呼喝的喊叫和跑动声,很快,两个囚徒就欢呼起来,“今天有肉吃了,哈哈……”,伴着小鼠吱吱呀呀痛苦的嘶叫。
腹中翻滚,玉儿干呕起来,只是腹中无物,吐不出来。
好在,她安慰自己,这一切会很快结束的,刺杀太子是多大的罪啊,死是早晚的事,她只希望不要让她在煎熬中等待太久,不要牵连圣鱼国的百姓们。
地牢中只供两顿饭食,中午和晚上各一餐。地牢内的一个旧钟被敲了三下,开饭的时间到了,牢里喧腾起来,犯人们敲打着黑瓷碗,催促着、哀恳着……狱卒提了两桶饭食进来,午饭是每人小半碗糙米稀饭和半勺盐煮青菜,说是青菜,其实不过是些御膳房择下来的残根败叶。年节时也能吃些肉食者们吃剩下的残羹冷炙,赚点油水,不过饭菜多数时候是馊臭的。
“多给点吧,老爷,孩子现在能吃得多了……”一名老妇哀求着狱卒,她的牢间里有个脏兮兮的半大孩子,一双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狱卒饭勺里的饭菜。狱卒兴许今天心情好,竟然多给了半勺饭汤,祖孙二人千恩万谢。
饭菜永远不够,要是在监狱里吃得好睡得暖,街上的叫花子岂不是都愿意进来,再说,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这些牢里的犯人很多都是无辜的普通百姓,有些是因为家人犯罪受了牵连,才进来坐牢,就像这老妇和她的孙儿,实在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明王朝的开国皇帝为了坐牢江山,屠戮了几万人。他的后世子孙当然也不肯弃了祖宗之法,政治统治十分严苛,连坐之法重新启用。
轮到玉儿了,狱卒递进来一碗糙米稀饭、一碗凉水,饭上面随便盖了几片菜叶,看着还干净,她就扒了几口,因为实在太饿了,而饥饿是最不给人留尊严的癔症。想她一个娇滴滴的王族公主,从小备受宠爱,享尽荣华富贵,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那糙米饭想必是陈年的没人买的旧米,大米产于南方,需要长途跋涉运到北方,所以燕京里是米贵面贱,牢头怎么会那么好心让犯人吃大米呢?稀饭里稗子、米皮都没淘干净,米虫的小小的白色尸体漂浮着,实在难以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