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哼哼……威斯勒可以爱上任何人，他不就是紧张吗？我也可以让你看到我很紧张的一面！”
“汤尼，你活了四五千年，至今都没有真正爱上过一个人，不觉得可悲吗？”
他拿起工具盘里一把细小的手术刀，若有所思的端详，“可悲？爱上一个人就等于有了弱点，我要做未来的王储，所以，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
“当你有了爱的人，你就发现，那不是弱点，而是幸福！你从未体会过，失望，伤心，期盼，也会成为难得的幸福，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心痛的感觉，就像心底有阳光在萌发。如果你的心底有了温暖，你会发现强颜欢笑、不择手段、对权势的贪婪都变得很可笑！”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摆弄着手上的手术刀，轻轻的在手指比划着……
我能清晰感觉到，他隐隐散发的煞气——其实，他想杀了我。
“威斯勒当时恨不能替绮瑟承受所有的痛苦，他紧张的趴在床前，不断的呼唤，想要握住绮瑟的灵魂，想要让时间停止……”自从那个梦之后，我已经分不清楚，痛的人是绮瑟，是威斯勒，还是我自己。
他没有任何回应，微俯首，像是在沉思，乌黑的长发垂散，遮挡墨绿的眼眸。
“给我那个蓝色的药水。”我提醒。
“这是做什么用的？”
“你没有必要知道。”接过药水直接喷在刚割出的伤口上，“镜子递给我。”
“镜子？”
“与威斯勒相比，你反倒是个好助手！”我在镜子上裹上两层纱布渐缓阳光的锐利，拉开窗帘的一角，阳光轻柔的折射过来，打在切出的伤口上，嘶嘶的白色烟雾冒了出来……
他看着我手上的镜子，忽然说，“菲丝凯蒂，我想，也会爱上别人。”
“孺子可教也！”
他爱上别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
半个小时后，翠堤重又躺回床上，麻药的药力还没有过，她仍是处于沉睡中。
我洗干净手，收拾好手术工具，装进药箱，“给她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偿一下吧，别忘了把我需要的资料送到伦敦的菲丝凯蒂V字诊所。”
“菲丝凯蒂……”他欲言又止。
“放心，我会替病人及家属保密的。”
“你是个聪明的医生，谢谢。”
“不客气，我的飞机呢？”
“穿过房前的树林就看到了。”
他忽然变得客客气气，阴冷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邪恶，那双绿色的眼睛却闪动着高深莫测的笑，更甚于威斯勒的那种暗藏刀刃的笑。
我没有对他说再见，转身走出这栋古旧的房子，站在下面干枯的草坪上忍不住回头，心底尽是对翠堤的感慨。
权贵攀不上，弄了满身满心的伤，王子不是那么好爱的，他们所谓的高不可攀，其实并非高贵，而是因为权势中有太多禁忌。
***
我抵达菲丝凯蒂V字诊所之后，艾米第一个来看我，却并非因为想念，反倒像是特地来冷嘲热讽的。
“怎么又回来了？哼哼……那个威斯勒王子不是与你在一起了吗？”
我整理着柜子里的药品，将缺少的药品与数量写在记录单的表格内，“绮炫没有为难罗伊吧？听你这口气不太对劲儿。”
“绮炫倒是没有难为他，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最近一直精神萎靡，时常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摔摔打打，莱特夫妇都很担心。”她环胸一副要声讨我的样子，“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利用你，却又如此自责？”
“我也在彻查这件事，我听到小道消息说，是他害死我父亲的。”
“慕菲，你不会被吸血鬼洗脑了吧？你和罗伊可是最好的朋友！”
“艾米，你没有发现你的话自相矛盾吗？他利用我，还算得上我最好的朋友？哼哼……我可不是傻子！如果你是专门来为他说好话，那就请回吧，他不会领你的情，我也不会听。”
“你……你们都不——可——理——喻！”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礼盒，“这是他给你的，上次来，他看到你门口的贝壳风铃坏了，又买了一模一样的贝壳，亲手给你做了一个。”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甩门离开。
我手上的笔顿住，转头看着接待台上的精美盒子，却搞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打开盒子，果真是与以前一模一样的贝壳风铃，线绳，贝壳的组合，还有中央的金属条都一模一样。
我犹豫着拿起电话按下号码，铃声响过30秒，他才接起，却一直不说话。
“罗伊，风铃我收到了，谢谢。”
“艾米送过去的吗？她总是自作主张……你喜欢就好。”这话音平淡的一如往常，毫无波澜，像是在说，他本没有打算给我。
怔怔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我却发现心底并没有恨意，恨一个人也需要力气，我的力气这几天早已经耗尽。
木然举着话机，良久才意识到，他早已经挂断。
叹口气，拿起风铃挂在门口的挂钩上，随手拨弄了一下垂坠的贝壳，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宛若清泉，荡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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