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小家伙似乎有些蒙。一会儿望望凶巴巴的阿姨,一会儿望望哭泣着的大脑袋。
叫唤了一阵,阿姨将大宝调换了座位。
十点半一过,是孩子们自由活动的时间,范围仅限屋内,直到中午家长们来接孩子。
当叶芬来接大宝的时候,阿姨告了小家伙一状。晚上叶芬跟常山提起此事时,丈夫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你说,这孩子咋会打人呢?”叶芬不解地说。
“哈哈,我说野孩子吧!”丈夫笑着说。
“真是的——”妻子点点头。
“不过,”常山话题一转,“小孩子打架不算事儿。”
“还不算事儿啊?才多大呀,就学会打人了!”叶芬红着脸说。
“没事儿,没事儿,以后教育教育会好的。”常山劝着妻子。
“那到是。”
“今后该咋的咋的,”常山看到妻子消气儿了,继续劝导着,“得好好地带这个孩子,既然我们选择了他,就要负责到底。”
“这我都清楚,只是事出突然,有些个接受不了。”
“这小东西!”
烟消云散。望着床上熟睡着的大宝,夫妻二人的脸上带着微笑。
时间就象小溪里的水,不停地流淌着。很快大宝便熟悉了居住的环境,同样也熟悉了托儿所里的小朋友,只是象一只东闯西撞的小花猫,时不时地闯一些祸出来。玩耍的时候,不是将小朋友刮倒,就是将凳子碰翻。
因此,每当叶芬来接大宝的时候,阿姨总不免要抱怨一番。叶芬心里也老大地不自在,不是冲大宝,而是冲那老阿姨,不愿听到她那唠叨没完的声音,和看到她那满是委屈和怨气的一张脸。
春天来了,她象一个热情奔放的少女,挥手间将大地上的冰雪融化得一干二净。小草钻出泥土,树木冒出嫩芽。
大宝家的下面隔一条小马路就是公园,站在阳台上,透过树枝的间隙,便可依稀看到横穿过公园的河流。公园里的树木参差不齐,除了槐树柳树榆树杨树,就是一窝窝的灌木丛。
母亲从农村老家来看叶芬,说是来看,其实是叶芬几次去信叫母亲过来的。一是几年都没见着母亲了,二是今年农村的状况很差。
叶芬的老家在辽北农村,离辽河很近,那里虽然不是富饶之地,可也比一般的地方强些。母亲跟哥哥一块住,哥哥在生产队里当队长。
将母亲从火车站接回家,叶芬又去托儿所接大宝。
“大宝,叫姥姥。”接回大宝时,叶芬说。
“姥姥。”小家伙叫了一声,然后跑开玩玩具去了。
母女俩坐下说话。日复一日,都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象暖瓶里的水不停地往外倒着。
常山下班回来,跟岳母打了声招呼。然后,喜爱地举起大宝,放到大脖颈上。
“哈哈哈哈。”老太太瞅着那爷俩直乐。
“可喜欢大宝了,一回家就把大宝放到脖颈上。”叶芬对母亲说。
“这么拍打,受得了啊?”看到大宝象打鼓一样地拍打常山的脑瓜顶,老太太说。
“这算啥呀,你没看呢,一到晚上,揉搓他爸,我都有点看不下去,咱老常这点好,真有耐心法儿!”叶芬说这些话时,脸上充满了笑容。
母亲来了,要呆上一段时间,叶芬决定暂不将大宝送往托儿所,由老人家帮忙照看一下。
“这孩子有些淘。”看到母亲高兴地接受了,叶芬对母亲说。
“没事儿,你哥小时候淘不?他儿子永林比他还淘!”老人家说。
第一天,姥姥就领着大宝去了趟公园。早春的公园,湿气挺重,因不是节假日,游人自然少得很。
一进公园,大宝挣脱姥姥的手,撒腿就跑。姥姥在后面边追边提醒别摔着了。小家伙绕着一棵又一棵树,跟姥姥玩起了捉迷藏。
突然,小家伙朝河边跑去。
这下姥姥急了,忙喊道:“停下,大宝,那危险!”
可小家伙就跟没听见似的……在河边,姥姥将大宝拽回。
河边不能呆,祖孙俩上了木桥。木桥起起伏伏横亘在河面上,桥体有些老旧,却依然俊秀。
大宝侧身钻过护栏,探出半个身子向桥下望去,姥姥发现后一把拽回他,吓出一身的冷汗!立刻拉着大宝离开木桥,离开河边,离开公园。以后说出龙叫唤也不敢领大宝进公园里玩了。
可是在公园外面,小家伙也不老实,一次突然朝铁丝网跑过去,那里有偷摸进公园的人留下的一个洞。大宝还没有钻过去,衣服就被铁丝网给刮住了,姥姥帮忙退了回来,再看小家伙,那叫一个惨!衣服上划了两个三角口,后背及胳膊上一道道的,伤痕累累。这回到好,姥姥连公园的边都不敢让他沾了。
阳台下面北头的路口,经常会有一些耍猴的,变魔术的艺人在那表演节目。他们先是敲着铜锣召集路人,但跑来的大都是一些小孩子。通常艺人们会在地上画一个大大的圆圈,让孩子们围坐在圈外。
大宝喜欢看这类节目,只要铜锣声一响,就立马冲出房间。这时,姥姥也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追出去。
有一次,看戏法时发生了小小的意外。变戏法的是一位操着山东口音的邋遢的中年人,他先是将一顶破帽子拿给大家看,帽子里面除了污垢什么都没有,然后扣到地上,又伸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假门徦势地丢进帽子里,再拿起帽子时,地上神奇般地冒出三四只癞蛤蟆来,向四处蹦着。
孩子们开心地拍手笑着,大宝也拍手笑着。邋遢的艺人往回抓癞蛤蟆,一只癞蛤蟆蹦到了大宝的面前,艺人过来时,大宝先抓在了手里。
“小朋友,来还给我。”艺人满脸堆笑,哈着腰伸出右手。
大宝的小手紧攥着癞蛤蟆,生怕跑了,见艺人伸手来要,便举起手来递与他,小动物的屁股对着艺人,那时候,一股尿液象水枪一样射出,不偏不倚正射到艺人的脸上。
一切来得突然,艺人狼狈不堪。看戏法的人们笑翻了。
姥姥急忙拉起大宝往回走,小家伙一路都在乐。到家后,姥姥将大宝的小手用肥皂洗了一遍又一遍。
虽说带大宝是件难事儿,可姥姥还是很有耐心的,隔辈人亲嘛。时间一长,老人家开始掂记家了,这次是在女儿家呆得最长的一次。
给大宝找了一家长托后,叶芬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