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对于人来说,从来都是邪恶的存在;人,对于妖来说,也不过是懦弱的存在。自打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被人间排斥,被妖界看不起,一切的一起都是因为我是妖人。我从来没有见过爹,自小都是娘陪着我,她在世时总是说:“阿若,不能怪爹爹总是不来,怪只怪娘不配拥有……”
“娘,你没错,都怪爹爹。”我嘟囔着,娘只是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温柔地看着我笑,而我,总觉得她笑得很悲伤。所以我一直告诫自己,长大以后千万不能喜欢男人。
娘是泛春楼的姑娘,为了抚养我,她每晚都会接客,况且思念催人老,在我十岁那年便去世了。如今,我已十六岁,再不复当年的我,现在的我,是扬州第一妓
—?南若
所有的事情,得从此讲起。
三月,有不少外乡人得知扬州的桃花盛景,慕名而来,也不乏风流之人,确实,这几日争着包我的人多了不少。我可不屑于理他们。我这扬州第一妓的当家本钱可就是脾气。
我换了一身便服,披了一件斗篷,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自从娘去世后,泛春楼的老鸨言姨一直对我很照顾,她一直想尽各种方法为我保全,所以这一来二去,我既是清白之身,身价又莫名其妙变成了天价。
我一路沿着湖边走到桃园,桃园附近人山人海,很是热闹。不过我向来喜欢清静,便绕了个圈子进桃园。桃园很大,我从小就喜欢往这个地方跑,所以我很轻车熟路。这个园子我从来没有走完过,但是我知道越往里走,景色越美。我想多往里面走走,足足走了接近一天,我肚子早就饿了,不过是靠意志坚持着。
忽然,我仿佛听见了弹琴的声音。我使劲摇了摇头,斗篷上的花瓣便被我抖落一地,我想,可能是太饿了产生了幻觉吧!真的觉得自己没用,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要是我能变出吃的,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了。”说完还不忘轻勾了一下嘴角,便转身离去。
偏僻无人的桃林里又响起了琴声,悠扬怡人,刚刚从南若斗篷上飘下的花瓣被微风吹散,却有一片花瓣在不经意间落到了一个人的鞋上。那人一袭红衣,白色的内衫与其相衬,体型纤瘦有型,皮肤白皙如雪,只是那双眼睛,是无人能比的。
他坐在地上,桃花夭夭,他轻抚琴弦弹奏,在我离开不久,他便现身于此。一曲罢,醉人梦中一场销魂。
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一个小女孩扑向我大叫道:“姐姐!姐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了!呜呜呜……姐姐……”
我蹙眉良久道:“放手!要饭的不都是这套吗?在不放开我喊人了。”
她用哭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看我没反应便恋恋不舍地放开我的裙子,我正欲绕过她离开,突然一把剑从背后伸出来抵在我的脖子上。我立刻停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干嘛?”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在人间捕食!”
我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喃喃道:“个头的确比我高……就是……似乎脑袋不好使。”他一脸的气不打一处来,把剑抵得紧了些,生气地说:“你这妖孽,果真不想活了?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我把手放在他的剑上,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为何要悔改,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刚刚抓那个小女孩干嘛?”
我将他的剑推开,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转过身去唤小女孩过来,把金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小姑娘,快告诉哥哥刚刚我欺负你了吗?”
只见那小女孩眼珠子一转,抓起我手里的金子就跑,还不忘落下一句“刚刚姐姐就是欺负我!”
这一招我可是防不胜防,刹那间我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了,我正想追出去,那把冰凉的剑又抵在我的脖子上,我听见身后的他用阴沉的声音说:“你还说你没有?”
我气的直跺脚,怎么就遇见这档子事了,我可不想死在这臭道士手里,我用手使劲推开他的剑就跑,我能感觉到刚刚那一推我的手心已经划破了,我边跑边用手帕缠住伤口,心里暗骂:今天真倒霉。
他见状立马追过来,他本想抓住我的肩膀,谁知这一抓,本来因为逃跑斗篷已经松了,他这一拉连将斗篷整个拉了下来。我趁此机会往河中一跳,我毕竟从小在扬州长大,很熟识水性,他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应该不比我熟识,估计他都不敢跳下来。
突然,我感觉我的脚被人一把抓住,我回头望去,那臭道士居然跟着我跳下来了,不过还不等我反抗,他的手就渐渐松了,他突然张开了嘴,在水里胡乱比划着,我看明白了,这个道士为了捉妖连命都不要,不过,他死在水里悄无声息,我就能逃走了,也不会牵连到我,可是他总归是因我而死,我可不想身负命债,况且我希望自己是清白的。我游了过去,此时他已经没有再反抗,我捧住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嘴,给他一些呼吸,然后带着他游了出去。
到了岸上,我再将他拖上来,虽说我是妓籍,但是我从小到大根本没有和任何男人过于亲近过,想想刚刚的吻,不觉地脸红起来,我使劲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他,一身白衣,就和说书先生里的道士一样。我起身去找斗篷,回来之后我将斗篷给他盖住,将他的剑放在他的身旁,便想自行离去。
“若儿姑娘!若儿姑娘!你在哪里呀?……”
我听见了言姨的声音便跑了过去,高兴地喊道:“言姨!我在这儿!”
言姨循声望来,焦急的跑过来询问:“若儿,你衣服怎么湿了,你一个姑娘家,是不是……”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打断她的话:“好了,我没事,这不好好在你面前吗?”
“……若儿……不要回泛春楼了,这里是我的积蓄,你拿去远走高飞吧。”说着说着言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