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甜得我受不了了,云姨我们下车,给哥哥嫂子一个单独的空间”顾蕊蕊示意司机靠边停车,拉着副驾上的云姨,一溜烟跑到停在后面的大巴车上。
头疼欲裂的秦紫瑜没有精力去理会顾小姐别有意味的抱怨,安静的躺在顾晨怀里,享受顾晨冰凉双手带来的舒适。
也不知道是头太疼了,还是汽车驶入乡间小路,秦紫瑜原本自然垂下的双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环抱上了顾晨的腰间。
异常乖顺的秦紫瑜很对顾大少的胃口,怕秦紫瑜躺的不舒服,悄悄动了动身体,让秦紫瑜有充足的空间。
不知道顾晨的双手是不是充满了魔力,躺在他腿上的秦紫瑜很快便安静的睡着了,顾晨的手随意的抚弄着她的头发。车里很安静,要不是村道上的小石子将车子弄得上下颠簸,只看后座上的两个人,会误以为车子没有发动。
“爸爸!妈妈!去哪,别走!别走!”胡乱挥动的双手惊醒了靠在椅背上休息的顾晨。睁开眼就看见怀里原本安睡的秦紫瑜闭着双眼泪流满面,无助的挥动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秦紫瑜是个有小脾气的人,但却不是爱哭的人,顾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秦紫瑜,“紫瑜醒醒,是梦,醒过来就没事了”轻轻地拍着秦紫瑜的肩膀,安抚她的不安与焦虑。
顾晨的安抚起了作用,秦紫瑜的哭泣声渐渐消失,顾晨小心的从一旁那过手绢,将在秦紫瑜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擦干,没想到认识五年第一次看到她哭泣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看到秦紫瑜呼吸平复下来,顾晨也安心了些,正想趁机闭眼休息一会,秦紫瑜的手机响了,显示是陌生号码,顾晨本能的要挂断,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秦紫瑜摇醒把手机放在她耳边。
还处于迷蒙状态的秦紫瑜机械的应了几声“是”。不知道电话了说了什么,原来雾蒙蒙的双眼立刻瞪得如同牛玲。
“停车,快停车!快停车啊!”秦紫瑜凄厉的喊叫声,吓得司机立刻将车停在路边,车还没有停稳当,秦紫瑜已经冲出了车外,疯狂的往回跑,顾晨急忙追了出去。
“秦紫瑜,你给我停下,快停下!”秦紫瑜跑出去的时候,顾晨心就没来由的发慌,有个声音告诉他要追上去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村里的小路满是碎石,不远处的秦紫瑜不知道被什么绊到,跌进路旁的杂草从,再也没有起来,像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躺在草丛了放声大哭。
顾晨跑过去一把将秦紫瑜抱在怀里“怎么了,说话,别哭了,紫瑜没事的,没事的”看着怀里泪如泉涌的女孩,顾晨觉得自己此刻很无助,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哥哥……”两人突然停车往回跑的举动,另一辆车的人也发现了,这时候大家都围了过来,看着跌在草地里的两个人很是莫名其妙,直到人群中传来了顾蕊蕊的声音。
顾蕊蕊颤抖的声音欲言又止,“有话快说!”顾晨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怒气,并没有发现拿着秦紫瑜手机的顾蕊蕊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手。
“哥,秦伯父、伯母没了”颤抖的声音却像利剑划在顾晨的心上,有那么一瞬间顾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夺过妹妹手中的手机,放在耳边。
“秦紫瑜小姐还在吗,喂,秦紫瑜小姐,节哀顺变,可以的话请尽快到昆明市处理后事,车祸是意外,请看开点。”
精致的白色手机掉落在地上。“喂,秦小姐在听吗?我们稍后会将医院和我们警队的地址发送到您手机上,请您尽快过来……喂,秦小姐,喂……如果感觉难过,您哭出声吧……”电话那头热心的干警还在尽心的安慰。
久久无人应答,电话那头的干警将电话挂断了,电话的这头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年轻人瞬间安静了,只留下秦紫瑜撕心裂肺的哭声。
暑期乡村游就这样草草的落幕,同来的同学们自发的座上大巴回城,秦紫瑜哭到没有眼泪只是躺在顾晨的怀里发出嘶喊。顾蕊蕊站在一旁小声的哭着。
直到秦紫瑜脱力昏过去,顾晨才起身将他抱回车上,一路上车里很安静,除了顾蕊蕊不时的抽泣声。快到家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顾晨终于开口问云姨要回了秦紫瑜的手机。
顾晨回拨了那个显示是昆明的号码,很久没有人接,顾晨甚至以为下一刻会有一个机械的声音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喂,您好,这里是昆明市交警支队X大队。”
车祸是发生在昆明去大理的高速公路上,下雨天大巴车为了避让前方追尾的小汽车发生侧滑,甩出了护栏,连人带车滚下了护坡,整车人只有3个幸存者,但秦爸爸和秦妈妈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幸存者名单之中。
似乎从那天以后秦紫瑜的泪腺消失了,不论是去昆明的路上,还是葬礼上,秦紫瑜再也没有在人前哭过。
秦紫瑜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没有什么亲戚,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早早的过世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除了几个远房亲戚打电话过来安慰几句,竟然找不出可以理事的长辈。
秦家的情况顾家很清楚,不用秦紫瑜开口,顾晨的爸爸妈妈立刻动身跟着秦紫瑜顾晨两人去昆明,尽管事发突然,但顾晨爸妈把后事安排得很好,而秦紫瑜从事发后一句话也没说,来到昆明就将父母的骨灰盒牢牢地抱在怀里从不离身。
太过安静的秦紫瑜让大家都很担心,葬礼那天,所有人都以为秦紫瑜会闹,没想到秦紫瑜安静的将父母的骨灰安置在墓穴里,安静的跪拜了父母,没有一声抽泣,更没有一滴眼泪。
回到L市,顾妈妈说什么都想接秦紫瑜回家住,但秦紫瑜拒绝了顾妈妈的好意,一个人住在自己的家里,很长一段时间不出家门,顾晨想让她静一静,也没有过多干涉。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除了顾晨以外,秦紫瑜谁也不见。顾晨以为他的女孩会走出来的,但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好转的秦紫瑜让顾晨很害怕,硬拉着秦紫瑜去看了心理医生。
漫长的暑假里,大部分时间秦紫瑜安静的家里发呆,顾晨刚开始是早晚过来,后来干脆搬过来和秦紫瑜住,隔两三天就带秦紫瑜去复诊。
秦紫瑜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新开始和外界接触,又用了更长的时间克服对雨天的恐惧,生活也在时间的流逝里慢慢恢复平静。
这么些年来,秦紫瑜总是在想,一个春天的城市不只是春暖花开,还是会有冰凉的雨滴,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春风还是细雨。而再平静的生活也有可能会在下一秒掀起惊涛骇浪。
幸福就像整齐的六面体魔方,只要转动一次,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乱,工整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