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李家一片喧嚣,红灯朱帐,美酒佳肴。桌上觥筹交错,喧闹不已。每个弟子脸上都充满了喜色。几个淘气的孩童竟然在外面燃放起鞭炮。好似逢年过节般的喜悦。
“敬李默师兄。”一个子弟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高声呼喊。
“敬李默师兄……”甘醇的酒香飘香十里……李默和族长一样,坐在首桌,几个辈分较高的弟子陪伴左右。
老人满面桃花,脸色通红,对弟子敬上来的美酒来者不拒,心情无比舒畅。嘴里不断的呢喃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李家的盛世就要来了。”
这是,一名李家子弟好奇的问道“师兄,你今年未满弱冠,怎么能使出那样大的神通?”
李默正欲回答,却被老者接过话,老者笑骂:“你懂什么,真气只有在三魂六魄皆满之后才能修炼,你们师兄的神通唤做肉体极境,已是武者的巅峰之境,能修炼到那样的境地足以称得上是凤毛麟角,对以后的修理也极有帮助。如果你们都想默儿那样,我死也瞑目。”
那弟子苦笑着,连连摆手道“弟子福薄,修炼不出那样的神通,李家有李默师兄一人足以,足以!”
老者又是一阵笑声……
饮了几杯酒,李默的脸上出现一丝醉意,对着老者低声问道“族长……这些年,薇薇可曾回来过?”
老者愣了一下,举着酒杯的手一颤,苦笑一声,喃喃道“多少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捏着酒杯的双手有些发青,李默举起酒杯,一口灌进去,犀利的眼眸中出现一阵怅然“有些事,永远忘不了。”
老者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薇薇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小时候便是一对冤家,你能干出来的事她一样不会认输,只是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如何,一个小丫头,我不放心啊。”
李默的脸上浮现出丝丝黯淡“是我没用,这些苦难本该由我一人承担。”
老者摇摇头,一双眼睛亦满是痛苦之色,懊恼的说道“都是天之骄子啊,只是生错了地方,如果你们有显赫的家室……说到底,还是我这个族长没用!”
看着族长苍老的面孔,李默的心中又是一阵自责“族长,这怎么能怪你,如果不是你收养的我们,我们根本就活不下去,更谈何武道……”。
老者怅然若失的点点头,一声长叹“悠悠数载,只是挥手一瞬间,小默……你,终归是长大了。”
夜已深,将沉醉不知归处的老者送会房间,李默独自一人漫步在空旷的庄园当中,月光皎皎,星空如河,大片大片的月光像羽毛一样落到大地上,亭台,楼阁,都笼罩在淡淡的乳白色中,夜风徐徐,吹动飘逸的长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庄园,回首往事,才发觉童年的记忆当中一直有一个灵动的身影,清晰而又模糊。
重重的叹了口气,仰望漫天的繁星,李默喃喃自语“薇薇,你现在到底在哪啊。”
繁星闪烁,没有人可以回答这样的疑问,低下头,看着月光下孤独的影子,李默一声苦笑,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夜无言,清晨的寒露在微黄的枯草上荡漾,几只早起的鸟儿站在树梢上,寻找着早上的吃食。
李家演武场上,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绕着空旷的场地,一圈一圈的奔跑,肩膀之上的木桩看上去沉重无比,冬练三伏,夏练三暑,几年来,日日夜夜的磨练早已将一些习惯深深的镌刻在李默的骨肉当中。拳若锤,臂若剑,腿若刀,膝如戟,盖如戈,这些成就全凭汗水和血水灌注……
扔下沉重的木桩,李默擦擦头上的汗水,抻抻身体,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师兄……师兄……”一阵呼喊在演武场的边缘响起,回过头,李默远远的看到一个孩童站在那里,呼喊着自己。
皱皱眉,李默快步走了上去,如刀锋一般挺拔的身姿立在了孩童的身前。“什么事?”
“师兄,族……族长叫您。”看着李默的双眼,孩童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
“知道了。”点点头,李默向着族长的小院走去……
一间古旧的房舍中,李家族长眉头紧锁,枯木般的手指紧紧的握住一杆烟枪,眼中不断流过几丝难以抉择的神采。
“吱~~”木门被推开,李默一步迈了进来。
“族长,您找我?”余光扫去,三只巨大的木箱摆在一边。
“哦,对……小默,你坐下,我有话说。”老者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神中有些慌乱。
眸中闪过几丝疑惑,李默退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者不断的看着李默,又扫视着地下的三个箱子,神情不太自然,话到嘴边却又没有说出口,而是抠抠索索的从烟袋中撮起一撮金黄的烟丝,压在烟枪中,再从口袋中拿出火石火镰,双手似乎有些颤抖,几次都没能将火打着,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接过火镰火石,一团暖暖的火焰绽放在老者的眼前。
一缕浓烟升腾而起,屋里瞬间弥漫起烟草刺鼻的气味,放下手中的工具,李默的眼神中满是狐疑之色。
老者吸了几口烟,神情变得自然一些。
“小默,你……你打开箱子。”老者吞了一口口水,期期艾艾的说道。
带着满脸的疑惑,李默退后几步,将离着自己最近的箱子一把掀开,一阵金光闪过,古旧的屋子里瞬间变得光明璀璨,无数珍贵的珠宝静静的躺在里面,李默一愣,接连将其他的两个箱子打开,里面竟然全部是码放整齐的金元宝,闪烁着诱惑的光泽。
“这是?”李默猛地抬起头,看向老者,心里却似乎有了几分了然。
老者的神色变得有些难堪,乌青的脸上抽搐几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精致的绢帛,摇摇递了过来。
李默一步上前,将绢帛打开,委任青龙镇李家为三品分家的大字十分的耀眼。主家的族徽是一柄宝剑,散发出华丽丽的光泽。
一双铁拳缓缓的握紧,李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主家的意思?”
老者无奈的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黎明时分,是个老妪!真气境的高手,我……没有办法。”
向后退了几步,李默的胸腔仿佛被人用重锤击打过一般,变得有些发闷……
良久的沉默让老者的头越来越低,“小默,你要知道,这几年,为了供养家族里的孩子,我把能卖的都卖了,家族走到末路了!”
深吸一口气,李默突然抬起头“算了,我知道了,主家的人到底要我做什么。”
老者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要带你走。”
李默黯淡一笑,突然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三品分家是否可以让家中的小辈幸免于主家的血腥考验!”
老者点点头“主家会派武师来帮助家族!”
“知道了!”李默转过身去,缓缓的闭上眼睛,数年穷山恶水中的历练,以为可以改变什么东西,却暮然发觉,自己竟然连自己都掌控不了。
“族长,我信你。也信道义”低沉的声音刚一出口,一声金属坠地的声音,老者手中的白铜烟枪重重的砸在地上,浑浊的眼球附上丝丝水汽,颤动的声音不再连贯“小默……你如果实在不想去,我不会勉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