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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葵!原来你在这里!还有小卉和洛桑,你们都在啊!”

远远的,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个高大俊秀的男孩快步朝我们跑了过来:嚣张的金色头发,脸庞上如朝阳般灿烂的活力笑容一点都没有改变。不过,运动系的套头衫和限量版名牌球鞋真是无法将他与小提琴系学生联系起来。“原来是真命天子来啦!好甜蜜哦!”

小卉和洛桑立刻朝我飞来几个暧昧的桃色眼神,三八兮兮地凑在一起笑个不停。“我说司元棋,葵就交给你啦,如果你让她不开心的话,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小卉瞟了瞟四周纷纷朝司元棋行“注目礼”

的女生,然后装模作样地往司元棋肩膀上打了几拳,以示威胁。“嗯嗯嗯……”

洛桑还是老样子,一见到司元棋就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会,我可是把小葵像宝贝一样放在手掌里呵护的。”

天啊,说这么恶心的话,他怎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抗议,司元棋已经熟练地接过我手中的琴盒,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肩膀,开心得像是拥有全世界。“小葵,来到国音的第一节练习课就要开始了,我们可不能迟到哦。”

说着,他又转过头对着小卉和洛桑微笑道:“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吧,以后想来找小葵,随时打电话给我。”

“随时都有专车接送吗?”

两个丫头的眼睛又开始闪光。“随叫随到!谁让你们是小葵最好的朋友呢?”

“哇!好棒哦!司元棋是全世界最佳男友的榜样!洛桑,叫你们家光头学着点!”

“哎……如果当初联谊的时候拿到的是司元棋的手机号码,我的世界该有多么不一样……”

“拜托,你这句话说过八百遍了!司元棋啊,早就是小葵的‘私人物品’了啦!”

走在通往“勃拉姆斯楼”

(注:国立音乐学院所有的教学楼都以著名音乐家命名)的小路上,我有些不自然地甩开了司元棋紧紧搂住我的胳臂:“我说,以后当着我的朋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肉麻啊!”

没想到他的手臂却更加用力,像是变形金刚的机械臂一样让我无法挣脱:“哪里有肉麻?难道高凌葵小姐忘记你是司元棋大少爷的未婚妻吗?”

“谁是你的未婚妻啊!订婚的消息明明都是小报乱写的八卦好不好……”

这家伙变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我一边喃喃自语地挣脱开他的手臂,一边自顾自往前走。走了几步,却发现司元棋没有像往常那样跟上来。摇曳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凝成一片黯淡的阴影。糟糕……我的话是不是太直接,伤害到他了……还没等我将担心脱口出去,司元棋突然朝我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洁白的牙齿闪着光。

“小葵,你记住,我呢,无条件地喜欢你。我啊,每一天都像农民伯伯一样默默耕耘,浇水,施肥,可是你不用急着开花结果回报给我,你可以像蒲公英一样,自由地飞到任何地方去……”

“浇水?施肥?!……你这些都是什么烂比喻啊。”

我没好气的狠狠白了他一眼,可是心里却无以复加的温暖着。一年后的司元棋,更加高大和挺拔,面容也更加深邃和英俊,眉宇间的稚气在渐渐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越发吸引人的成熟男子的魅力。但是,他望着我,眼神中的那份真挚和纯真始终都没有改变。他依旧是我世界里的那个太阳,永不停息地散发着光芒和热情。天空湛蓝的就像是干净的玻璃,淡淡的光投射在我们之间,风拂过层层叠叠的高大树木,像一曲舒缓轻柔的旋律能让再浮躁不安的心都平静下来。不对,是风的声音吗?司元棋好像也跟我有了一样的发现,我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身旁的教学楼望去,茶色的落地窗前,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一台气势不凡的三角钢琴,一个纤细的女孩正闭着眼睛,双手随着身体微微摆动的幅度在空气和琴键中跳跃着,那曲仿佛与周围绿色树海,透明的飞翔的风,完全融为一体的乐曲正是从她的手中流泻而出。那是挪威国宝级作曲家——格里格,描写被海洋,森林和群山环绕的故乡,挪威……而创作的被称为“钢琴之光”

的名曲:a小调《钢琴协奏曲》。“好美的琴声。”

我和司元棋不禁都发出惊叹,呆呆地驻足在女孩的窗下,就像是被她的琴声勾去了灵魂般,完全无法挪动脚步。“好厉害啊……小葵,要不要跟她认识,切磋一下?”

司元棋兴致勃勃的建议着。要是以前,我一定会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不但弄清楚人家的姓名,专业,更会缠着对方跟我一起斗琴吧。可是……“不用了,上课要迟到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司元棋往勃拉姆斯楼走去。

我并不知道,被我拽着挪动脚步的司元棋,一边回头望向那扇窗户,一边怔怔地望着离那曲乐声越来越远的我。小葵……那个骄傲张扬又从不认输的你……好像变了呢……“首先我必须恭喜大家进入国立音乐学院学习!也许你们未来能在乐坛获得伟大的成就,但无论怎样的成就,曾经就读过国立音乐学院,都将成为你们音乐道路上最璀璨的一页!”

满头白发夸张得像是顶着一朵云的泽田教授来自日本,他曾经是英国皇家乐团的第一位亚裔指挥,如果不说明,大腹便便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名男高音歌唱家。“好嚣张的老头。”

四周的同学们忍不住低头窃窃私语。也有人偷笑:“狡猾的老头子,这应该是公开拍学院马屁吧,哈哈。”

泽田教授仿佛洞悉了一切,不紧不慢地接着说:“我所说的璀璨,不是因为国音的名声,也不是因为任何一位知名教授,而是现在,正聚集在你们周围的这一群同学!”

周围的同学?这下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教授的意图。“你们每个人都有着无可取代的优势和天赋,你们之中必然会出现登上音乐巅峰的佼佼者!进入这所学院的最大价值,就是和一群真正有才华的人迎接学习和挑战!最终的璀璨是由你们自己创造的!”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为泽田教授的这番话鼓起掌来。“好,下面请各位按学号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专长和爱好。”

“我是李云泽,专长小提琴,曾经获得柴可夫斯基音乐大赛少年组金奖,除了小提琴之外,爱好黑管。最崇拜的音乐家是勃拉姆斯。”

“我是孙晓芸,曾经获得英国音乐大赛金奖和柏林音乐大赛青年组第二名,除了小提琴之外,爱好长笛和竖琴。最崇拜的音乐家是巴赫。”

“鄙人名叫田大熊,曾经获得柏林音乐大赛三等奖,除了小提琴之外,爱好架子鼓。最崇拜的音乐家是音乐巨人,贝多芬。不过,鄙人也很喜欢摇滚乐哦,最崇拜的人是约翰?列侬。”

这里的同学过来都来头不小啊。他们获得的比赛奖项不仅仅都是享誉国内外的顶级赛事,就连他们手中的提琴,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琴。“小葵!他们个个都很厉害呢!怎么样,要不要挑战一下,让他们见识葵女王的厉害?”

司元棋那小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的确,“斗琴”

是身处于音乐学院的我们,最热衷的事情了。可是……原本身体里属于“永不服输葵女王”

的好战因子竟然异常安静,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燃烧战火挑战他们的琴技。但现在的我,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一群“金光灿灿”

的同学而已。【那个人】离开我之前,说过“小葵,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成功的……你应该摆脱我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离开,仿佛也带走了我身体里对音乐狂热的执着和爱。“我没什么兴趣……”

轮到我了,我朝身边的带着诧异表情的司元棋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大家好,我是高凌葵……我……”

“对不起,我来晚了。”

谁知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长发女孩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娇弱又美好得如花瓣一样的脸庞,秀丽迷人的五官,以及轻柔好听的声音像是一块超级大磁铁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一下子认了出来,她就是刚才那个弹钢琴的女孩。拥有如此高超的钢琴水平的她,却是小提琴系的学生吗?挺着圆滚滚肚子的泽田教授一改刚才意气奋发的庄严模样,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没有关系,请进,大家正在自我介绍。”

女孩淡淡地扫了一眼突兀地站在教室当中的我,不紧不慢地微笑道:“我的学号排在高凌葵同学之前,所以,现在应该是我自我介绍的时间吧。”

怎么回事?这个女孩看上去弱不禁风,没想到态度这么嚣张,而且对我似乎还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我还没有开口,她却已经面对着所有人,朗声说道:“大家好,我是赵恩音,中韩混血儿……”

话音未落,底下已经炸开了锅。“赵恩音?那个获得了帕格尼尼小提琴比赛,梅纽因小提琴比赛,柴可夫斯基比赛‘三冠王’的天才小提琴手?她九岁就自己作曲并登台演出,被称为‘小提琴界的莫扎特’!”

“不仅如此,她的钢琴水平也是出神入化,是女钢琴家阿格丽希唯一的弟子,据说阿格丽希从不收徒,但是听了她的演奏后,竟然破格愿意成为她的指导老师。”

“她在音乐界就是一个少女神话。没想到能跟这样的‘传奇人物’成为同班同学,‘人生因为国音的同学而璀璨’,果然没错!”

嚣张的家伙,竟然完全无视我葵女王的存在!什么天才少女,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被称为天才吗?!举起你的琴弓吧,我要立刻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此刻我的心里,不应该是这样杀气腾腾的独白吗?可是,我竟然一语不发,平静站在座位上,耐心等待着。司元棋诧异地望了我一眼,站了起来,不满地对着赵恩音说道:“如果说完了就快点坐下,不要影响其他同学的自我介绍。”

“不好意思,我还没说完。”

没想到,赵恩音完全不买账,她用傲慢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很遗憾,我缺席了上一届‘仲夏夜之梦’的比赛。否则,最后的结果也就不会让大家那么失望了。‘仲夏夜之梦’的冠军宝座,应该属于更加名副其实的人……”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说话最好不要太嚣张了!”

司元棋已经忍无可忍,不顾我拽着他的手,冲上讲台跟赵恩音理论,我也赶紧追了上去。如果赵恩音不是女生,我相信司元棋的拳头一定已经抡了过去。的确,赵恩音这番话跟直接往我脸上甩巴掌没有任何分别!“说吧,斗琴还是怎样?现在我们马上就用实力证明一切。”

司元棋气氛的大声嚷嚷着,台上台下顿时乱作一团。“你干吗那么激动……你好像并不是‘仲夏夜之梦’的冠军吧。不过要斗琴的话,我可以随时奉陪!因为,我要向心中唯一的偶像证明,我才是那个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赵恩音的目光掠过司元棋,充满挑衅的不屑的凝视着我:“至于我的偶像,我最崇拜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他就是音乐界真正的天才,不可取代的音乐皇帝,渡井英!”

轰!赵恩音的话无疑再度往练习室里扔下一枚重磅炸弹。“渡井英,赵恩音说的是那个以自己死去哥哥的身份,冒名顶替进入音乐界,后来因为替身丑闻曝光,目前已经销声匿迹的渡井英吗?”

“……其实,他也是我的偶像。世界上为什么不能存在两个渡井英呢,他跟他哥哥一样,都是音乐天才啊。”

“渡井英,渡井英……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啊。他那么有才华……最主要,还超级帅……”

一提到渡井英,原本正襟危坐的同学们都陷入一种不可控制的情绪之中,纷纷为自己的偶像打抱不平。渡井英……就像是一颗隐形的鱼雷在身体里被引爆,表面完好无损的我,但所有的思维能力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我听不见同学们的吵吵嚷嚷,看不到司元棋担心的表情,也完全接受不到赵恩音尖锐得像刀子一样的目光。手指忍不住颤抖着,身体的一阵踉跄让我几乎就要摔倒。一只手扶住了我,竟然是赵恩音的。“高凌葵,你就是那个害渡井英从弦音界消失的罪人。你还在做着成为音乐界女王的美梦吗?那么,你的梦也该醒醒了!”

赵恩音的脸凑近我,压低了声音,她露出一个如初绽花朵般甜蜜而纯净的微笑,但目光却像是长满毒刺的藤蔓,紧紧得勒住我的呼吸。“我,不会放过你的。”

“……”

“啊!同学们对于音乐的热情实在是太澎湃,太激烈了!我们的班里竟然同时拥有了两个最为夺目的天才少女!老师在有生之年真是死而瞑目啊!请大家为她们命运般的初次相遇热烈鼓掌!”

搞不清楚状况的泽田教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情中,完全没发觉我变得惨白的脸色。但这不是因为赵恩音的挑战,而是她再度在我身体里唤醒的那个名字。渡井英……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在耳边回响,那不是来到国立音乐学院的欢迎曲,而是绵绵不断的挑战开始前的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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