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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少不言爱(一) (2)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发,温柔地说道:“那就坦白从宽。”

天台上的阳光很好,照着我们两张年轻的脸。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年纪里,都纯净得像是六月里的栀子花。少年单薄的衬衫,和他额前的碎发,一同被风扬起,美好得让人沉醉。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脸上,充满朝气。

简辰,这个优秀的少年,亦是我的初恋。

我依旧记得初三毕业那年,和他在图书馆的偶遇,他把我的书全部都撞在了地上,又一本一本帮我捡起来,直到后来他才肯坦白,原来那天是他故意所为,为的就是能够认识我。

我仍记得高一第一天走进班级的时候,惊讶地看到他竟然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我仍记得,军训的时候,我们被教官训斥,在骄阳下暴晒了两个多小时,我和很多女生都晕过去了,那天是简辰背我到医务室的。我仍记得,他作业本上娟秀的字迹,他每次和我讲题目时候的认真,还有他修长的手指转着的圆珠笔。他优秀得令人佩服,有的时候,我常常想,也许他的出现,只是上天对我的弥补。

我和简辰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去,是刚刚早操散去的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往教室里走,天气开始转凉了很多,不少人在校服里穿上了小棉袄,而我还是套着单薄的毛线衫。简辰抱着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很好闻的味道,混合着少年特有的荷尔蒙与阳光的味道,在这个清晨里,让我贪恋而沉醉。

“告诉我,受了什么委屈?”简辰在我耳畔问道,他呼出的热气打在我的脸颊上。

我摇摇头,叹气道:“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各有各的家庭,我就变成多余的……”说着,我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彼时,我还是一个高一的学生,我没有办法接受我被父母忽视的事实,我第一次那么绝望而无助,我想我难道真的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孩子吗?

简辰抱着我的力度加大了些,他把头靠在的肩上,说道:“你从来都不是多余的,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这是我年少时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不管生活有多困难,有多艰辛,只要想起这句话,总会令我心安。

高一上学期刚刚结束,学校准备进行分班,而市里安排了几个试点学校开办英语特长班,学校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因此将在高一下学期开学时进行英语测验来选拔出四十个英语成绩较好的学生,组成这个英语特长班。

我对学习一向不上心,可是从小却很爱看欧美的电影,许是这个爱好,让我爱上英语这种语言。为了能进这个班,我整个寒假都在家里看英语书,做的卷子堆叠起来,都快超过其他几门的总和了。我心里很明白,为了爱好而做出的努力,即使失败,也不会觉得失望。

后母黎雪梅还是对我有很大成见,等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她还是会冷言冷语地说些语中带刺的话,偶尔我还会听到她和邻居提到我,说我如何如何不懂事不上进之类的话,而我也懒得和她起冲突,时间久了,她也感觉自讨没趣了。我和弟弟王旻的感情到一直还算融洽,他平时偶尔会省下零花钱背着他母亲黎雪梅塞给我,让我很是感动。

整个寒假,我都没有和简辰见面,而简辰却存了钱偷偷给我买了一个手机,在那个年代里,手机还是算奢侈品的,我推辞了很久,见简辰有些生气了,我才不好意思地收下。是摩托罗拉一款黄屏的翻盖手机,每次简辰打我电话的时候,盖上的彩灯会闪很久。那个手机我用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舍得再换,因为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简辰,这个爱了我那么多、那么久的男人。

分班考终于拉开帷幕,我的英语并不好,只是凭着喜欢,我愿意尝试。卷子有些偏难,很多的单词我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到了阅读题,通篇读下来,也没完全明白它在讲些什么。出了考场后,我在教室外站了好久,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简辰走过来,冬日寒冷的天气里,他只穿着单薄的校服,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温暖。

简辰一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没有考好,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拍拍我的头道:“要不我帮你对我妈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你调进去。”

“不稀罕。”我倔强地说到,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眸,此时正是男生疯狂长个子的年纪,简辰已经比我高出快二十公分了。

“这么喜欢英语,以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国?”简辰靠在栏杆上问我,我知道,他以前和我提过,高中毕业之后很有可能会去英国留学。

“我没钱。”我咬了咬嘴唇,向他翻了个白眼。简辰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要你去,又不要你出钱。”

“那算什么?”

“我爸出,我就说我不放心媳妇在国内,怕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我扑到简辰身上捶打他,这么无赖的话都讲得出,他把我抱住,让我动弹不得,然后他低头,开始亲吻我。空旷的教学楼层上,我们两个吻的忘乎所以。

成绩揭晓的那一天,我站在橱窗前,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名字竟然会出现在英语特长班的那一栏里,我在心里庆幸道,原来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这种喜悦,溢于言表。

简辰去了理科班,班主任依旧是他妈妈,一大早他就开始向我抱怨,早知道也和我一起去英语班了,我笑笑,道:“就你那水平。”

他很不服气地想要争辩什么,却突然止住了,我抬头,才发现迎面走来了他妈妈,而此刻,我们的动作太过暗昧,他搂着我,我靠在他的怀里。

“王子曦,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佟敏老师的眼里有很明显的愤怒,她推了一下眼镜,抱着一大叠试卷转身进了办公室。

我松开简辰还握着的手,他却又拉住我,“我和你一起去。”

“佟老师只要我一个人去,你就等着晚上回家挨训吧。”

进了办公室,我才发现情况远没有想的那么乐观,因为教导主任和教务处长都被佟敏老师叫过来了,他们三个人看着我的眼光,让我背后一阵寒冷。

“佟老师、薛主任、丁处长。”我觉得此刻的我定是有些狼狈,只好向他们卖个乖,至于领不领情,只能看他们心情了。

教务处长喝了一口水,淡淡道:“王子曦,你的事情,佟老师都和我们说了,早恋的事情我们说过很多遍了,希望你们以前途为重……”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而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见去,只记得他不断地讲,又不断地喝水。等他讲完,上课铃声都响了,我只好打断他的话,“丁处长,我要去上课了。”

“王子曦,你什么态度?”突然的呵斥,让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冰冷了下来,这一句话,是佟敏老师吼出来的,我也被吓了一跳。教导主任忙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小孩子不懂事,你慢慢教,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上心,也是怕耽误了简辰这孩子。”

佟敏老师边叹气边道:“王子曦和简辰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闻了,只是不相信简辰这孩子会真和王子曦这样的学生有点什么……简辰是有出息的孩子,不能被她给这么毁了。”

我忍受着她对我中伤的话语,只因为她是简辰的妈妈,泪水在我眼眶里忍了又忍,薛主任走过来,我以为她会安慰我,没有想到她冷冷地道:“你还委屈了啊?佟老师都快被你气死了。”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正是简辰,他走到他妈妈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管,我就是要和王子曦在一起。”

佟敏也顾不得教务主任和处长在,她气得一扫桌上全部的书和卷子,拍着桌子道:“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要和这种女生在一起,你就别给我回家!”

薛主任忙拉住她,边劝道:“好了好了,简辰还不懂事,你也不要太急了。”说着又转过身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简辰当着他们的面,拉起我的手,大步走出了办公室,而此刻,我隐约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嘤嘤哭声。

回到教室,我的思绪一直很乱,我看着教室里的新同学,大家都在互相认识,已经熟识的人早已经三五成群在一起聊起来了,我一直都有些孤僻,怕融入新环境。

不过好在班里的同学都比较开朗,一个上午大家已经彼此都认识过了,我的同桌是个成天沉溺于小说的浪漫主义者,她似乎天天都在幻想着她的白马王子远道而来,接她去传说中的童话世界。不过她心性单纯,对我也很热情,几节课下来,我们俩也就聊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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