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霓虹灯和星光构筑的美丽世界毕竟在时间的推移中不能永久地容纳卢延让和郑月二人——现实,没有谁可以让时间停止,然后永远地享受那美妙的一切。
“卢延让,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方踱在男生大院门口刚好碰到和郑月一起回来的卢延让,他诡秘地笑着,“你错过了……”
卢延让从未见到过素来沉默的方踱如此诡秘,便赶紧把郑月送走,生怕今天自己和郑月一起游逛的事成为方踱甚至是众人今晚的谈资。他匆匆送走郑月,一个人穿过小店,路过食堂南门,转身正要走进男生宿舍大院时却又发现了方踱。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卢延让惊奇而又谨慎地问站在大院门口的方踱,“我……可没有什么……”
“哎哟,”方踱一脸的不屑,此时的他对卢延让和郑月的事一点儿也不在意,“咋了?就你那点儿破事算个屁啊?”
卢延让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道:“哦,那你干嘛还在这儿等我啊?”
“切!”方踱潇洒地对卢延让挥了一下手,“我等你干嘛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你还在这儿……”
“我在这儿等张一驰!还等你?你……”方踱刚想再讽刺奚落一把卢延让,但是突然他又停顿了一下,说,“不过,我劝你最好也在这儿等等张一驰吧!”
“为啥?”卢延让张着嘴巴深深地打着哈欠,“我累了,想睡觉!”
“干嘛?”方踱旋即拉住正要走进大院的卢延让,“人家帮你搬书搬东西,你在这儿等人家一会儿,能死啊?”
“搬东西?”卢延让着实疑惑。
就在卢延让和郑月在草城街周围压马路时,东塘路88号的校园里有一群人在忙碌着。章影带领着他们在“7”字形教学楼的二楼和三楼间来回走动——有的是搬着书本;有的是搬着桌椅;还有的是拿着笤帚和撮箕……“7”字形最左边的三楼教室现在已经不再属于动漫设计与制作专业了,取而代之的是“7”字形腹部的二楼教室。
这是学校的教室调整所导致的——是啊,这个他们仅仅呆了不到一月的教室现在真的要远离他们了。但是,这时的人们似乎没有谁会在意——何必在意,似乎没有必要在意!青春里的人们厌恶那个教室,厌恶那个在门口和保安室紧连着的教室;而这个位于二楼又十分宽阔的教室对于那时的他们而言才是具有更大吸引力的。姑且,我们不在议论那时人们的心绪,因为其实无论是哪一个教室,在后来他们真正离开东塘路88号时,它们都成为了青春伙伴们不舍和留恋的对象。
“7”字形腹部的二楼教室确实是一个更具魅力的地方。在这里,你站在宽约六七十公分的走廊里几乎看到整个校园——图书室,动漫机房,画室,食堂和远处的男生、女生宿舍大院……更主要的是,对于住在校园西南方向的青春主角们来说,“7”字形底端位置上延伸出来的楼道是十分方便的——他们不必再沿着假山荷花池正对的主干道去往教室,而只需通过假山荷花池向东的小路即可。当然,即使是要通过远一些的位于“7”字形中间位置的楼道去往教室,那也要比通过门口的楼道去教室要近要方便得多……
“哦,这样啊!”卢延让和方踱一起向东走去,边走边说,“那还真要去看看呢!新教室啊!爽得一逼吧,应该!”
“你是爽咯,我们可就惨了!”方踱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假山荷花池黑灰色的影子,低头说着,“干了一天的活!累得一逼哟!”
“辛苦啦,辛苦啦!”卢延让赶紧走到方踱身后,勤快地为方踱捶背揉肩,“真的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啦!”
“嘿嘿……”方踱享受着,嘴里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咋了?”卢延让猛地想起方踱刚才在门口见到自己时的诡秘笑声,好奇而又谨慎地问,“除了我啊……又有啥新闻了?”
“操!算你小子识相!”方踱冗长的声音开始有了些兴奋,“今天的新闻绝对劲爆!”
“说说说……”卢延让迫不及待地问着。
乳白月夜下送走汪如的邹艺滨很快地在国庆和中秋长假结束的那个晚上得到了汪如的回复——邹艺滨在那个晚上把汪如从火车站接了回来,由于深夜太晚,所以,他安排了汪如在草城街的一家旅馆里住了一宿。尽管邹艺滨所做的一切都是周到而又贴心的,但是,第二天他仍然被汪如拒绝了。
被拒绝而困扰的邹艺滨在好多时间里都在篮球场上拼命地打球。或许,他想用这种相对激烈的运动去驱赶他的烦闷;可是,闷由心声,他无法真正挣脱那些来自内心、使他坐卧不宁的烦闷。是的,他失败了,败得一无所有。
终于,如此让他痛苦的日子就要结束了——邹艺滨决定就在今天向韩函再一次表白。他不想去想太多,因为他已经为爱狂热!
从球场回到宿舍,邹艺滨冲了一个冷水澡,换了一身整洁而又干净的衣服;彻底清醒的他在宿舍里裁纸、写字、撕胶带……
“只有这样了,”邹艺滨站在“7”字形教学楼最南端的楼道口处,心里格外兴奋,“爱咋地咋地吧!”
很快,楼道口处张贴公告的墙壁上有一张纸出现了。
“就这样吧!”邹艺滨满意地笑着,“很好!”
带着狂热,已经站在楼道转弯处的邹艺滨看着楼道墙壁上那一张张用胶带贴着的白色纸张心里无比兴奋。此时,似乎在整个世界中就只有他和这些纸张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而这些又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是爱的证明和反抗!他相信这些纸张的力量。他心里的大海翻腾了……
“就这事?”卢延让的好奇被方踱毫无新意的叙述消磨了许多,“还值得你……”
“靠!”方踱不急于讲述,仍冗缓地反问卢延让,“你……怎么不问我……问我那纸上面写的内容呢?”
“啥内容?”卢延让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你说说吧!”
“我爱你!”方踱看着卢延让,“韩函!”
“啊?!”
“我爱你!韩函!”
“啊?!”韩函拨开围观的众人,耳边还响着室友刘瑜在宿舍里喘着粗气告诉她的话。
“我爱你!韩函!邹艺滨。”刘瑜等几个韩函的室友赶紧驱散还在读着纸张上文字的人。
韩函看着纸张上的文字,一股股的热流从心底最深处汩汩而出,最终热流涌上韩函的双颊,使得韩函的脸瞬间爆红。
“撕掉!”韩函把墙上的纸张撕扯在了手里,对着身边的几个室友说,“都撕掉!”
刘瑜、王芙莉、汪悦娉和陆紫云赶忙走进楼道,沿着楼梯往上把一张张纸撕掉,一直撕到二楼的新搬教室门口。
“她没事吧?”刘瑜看着韩函走进了教室,回头问着其他姐妹。
“没事!”韩函转身看着室友们,努力地微笑,“我真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刘瑜她们犹豫地站在原地。
“回去吧,我没事!”韩函走出教室,来到了走廊里,“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二楼的风在走廊里慢慢地飘着,吹着韩函的头发,触碰着韩函秋装裸露在外的肌肤,有时还会淘气地把刚刚被刘瑜她们撕下的纸片吹起,使之在韩函脚下轻轻地飘旋。楼前主干道上偶尔会出现几个手提各色零食的青春伙伴……
“咋了?”张一驰从二楼教室里走出来,看到了卢延让,便打趣地说,“是来请我吃饭的吗?”
“请你,”方踱没等卢延让说话就赶紧说,“必须请!卢延让说过了,请你!”
“就是,我都说了,还能不请!”卢延让拉着张一驰往楼道口走,“关键是我们等了你好久,就是不见人!所以,我和方踱就来请你了!”
“真的啊!?”
“真的!”
走廊里在卢延让三人走了以后,很是安静。